基于EBM的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构建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 姚翠红

一、引言

随着工业化进程的不断发展，其所带来的环境问题也日益严重，环境污染开始影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保护环境已成为当今世界的一个热点问题。而企业经营活动是影响环境的重要因素之一，我国环境保护部2013年11月公布的中国环境状况公报中的数据表明，我国主要污染物的排放绝大部分来自于企业的生产。作为主要的污染物排放主体，企业对环境污染进行治理有其无法推卸的责任和义务。在此背景下，如何科学合理的评价企业的环境绩效成为实务界和理论界关注的热点。

二、相关文献回顾及评述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国际标准化组织、世界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全球性报告促进组织、加拿大特许会计师协会等国内、国际组织均发布了自己的环境报告指南，对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标准做出规定。我国学者早期对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标准的研究，主要是以对这些报告指南的介绍及其在我国的具体运用为主。钟朝宏、干胜道（2006）分析了全球报告倡议组织的《可持续发展报告指南》的国际影响，并详细介绍其主要内容，阐述了该指南对我国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标准的启示；谢芳、李慧明（2006）对各环境绩效评价指标及方法进行了详细介绍，主要包括WBCSD的生态效益指标、ISO14031的环境评估系统、GRI2000的全球环境报告指南以及JEPIX日本环境政策指标体系。

随着对企业环境绩效研究的不断深入和发展，我国学者从多个角度对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进行了探索。陈璇、淳伟德（2009）认为企业环境绩效指标不能仅仅从企业自身出发来设计，还应考虑其对上下游企业的影响，即应从整个价值链角度来设计指标体系，这一体系包括环境资源消耗、污染物控制和治理及环保投资三方面；王秋莲、李聪波（2010）认为，为了实现绿色制造，应从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来设计环境绩效评价体系，这一体系应包括基础建设、应用实施和持续改进这一动态过程；甄国红、张天蔚（2010）从满足外部信息需求者出发，构建出包括环境信息公开度、环境经营、环境管理和环境财务四大类的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桂萍、王怡（2010）在设计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时以生态效益理念为出发点，提出了包括经济发展、资源减量投入、污染减量排放和资源再利用及环境保护质量等四个方面的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赵茜（2012）从企业的社会责任角度出发，构建了包括财务、利益相关者、内部环境管理和学习与成本四个维度的三级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很好地将平衡计分卡与社会责任联系起来；翁蕊、卢静（2012）从低碳经济角度构建的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包括生产准备、产品生产、产品销售、废弃物处理和售后服务报告等五个方面。

不难看出，我国学者对企业环境绩效评价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取得了许多卓有成效的研究成果。但从现有文献来看，仍存在以下不足：第一，评价标准缺乏针对性和操作性。我国学者近几年来多强调从各个角度来设计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但已有研究成果没有形成代表性强、可操作性强的环境绩效评价体系或方法，使得企业在操作层面遇到较大困难，也影响了环境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环境绩效的可获得性和可比性。第二，对企业环境绩效评价的内在需求和内在动力关注不够。现有关于环境绩效评价标准的研究虽然较多，但大多是偏重于外部视角的环境绩效评价本身，对于企业自身的环境绩效评价需求有所忽视，一方面使得环境绩效评价不利于企业改善与环境有关的运营管理和决策，另一方面使得企业为环境保护而做出的努力无法充分地体现出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企业自觉参与环境管理的积极性。基于此，本文引入EBM（Expectation-basedmanagement，又称预期理论），阐述EBM下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的构建思路，为企业构建符合内部管理和资本市场要求的环境绩效评价体系提供参考和借鉴。

三、EBM原理及其在构建企业环境绩效评估体系中的优势

（一）EBM 基本原理 EBM是“价值管理大师”汤姆·科普兰和亚伦·多戈夫于2005年提出的一种能够将绩效评价、管理决策及激励设计与股东总回报直接联系起来的新的管理方法。其核心观点是：“价值取决于市场预期，因此，价值创造的途径是实际绩效超越市场预期绩效，而不是超越资本成本”。也就是说，企业在投入资本一定的情况下，只有实际投入资本回报率超越市场期回报率才能带来价值的增加，若实际投入资本回报率小于市场预期则会引起股价下跌从而导致企业价值下跌。EBM很好地解释了公司效益较好而企业股价反而下跌的现象。为了最大程度地保证绩效与股东总回报相一致，EBM设计出由三种不同的绩效指标结合组成的系统：第一层面是最高管理层，使用企业现金流量贴现值作为绩效考核指标；第二个层面是业务管理层，采用的绩效考核指标即预期经济利润与实际经济利润的差额；第三个层面是业务执行层，使用经营价值驱动因子作为绩效考核指标。这三个部分有机地结合形成一个完整的管理视角，同时形成一条“黄金线”，即通过日常经营对经营价值驱动因子控制，从而影响年度EBM，而年度EBM又与多期公司价值相连，进而影响股东总回报。

（二）基于EBM 构建企业环境绩效评估体系的优势 EBM将绩效与股东总回报联系起来，构建企业内部三个层面的绩效指标，利于企业内部的绩效管理。将EBM引入环境绩效评价体系构建中，主要有三方面的优势：一是有利于企业内部环境绩效的评价。鉴于环境绩效评价指标的复杂性，基于EBM构建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要求设计出三层即最高管理层、业务管理层和业务执行层绩效指标，将企业绩效具体化和层次化，以明确企业内部各级权责利，既有利于企业内部对环境绩效评价，又有利于企业查找环境绩效控制的薄弱环节，加强环境风险控制，以提高环境绩效管理水平。二是构建一个基于现代资本市场环境要求的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基于EBM构建的多层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能形成一条与资本市场相关的“黄金线”，通过对环境绩效价值驱动因子的控制，影响年度环境综合绩效，进而影响股东总回报，这样将环境绩效与企业价值直接相关，可为现代资本市场中的环境利益相关者评价企业的环境绩效提供一种更加符合股票市场要求、更加有效的评价方法。三是基于EBM构建的指标体系更注重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结合。基于预期的环境绩效管理将公司短期利益与长远利益结合起来，如基于EBM构建的三层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中业务执行层的价值驱动因子和业务管理层的环境综合绩效指标均属于短期指标，而最高管理层的现金流量贴现值则为长期指标，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经理人员采取的短期行为，将短期经营与长期利益结合，与可持续发展在思想上是一致的。

四、基于EBM的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构建

基于EBM的企业环境绩效评价体系由最高管理层、业务管理层及业务执行层三级指标构成。业务执行层是指环保部所设的各个科室（每个企业有所不同）如环保管理科、安全技术科、环保绿化科等，此外与环保有关的业务执行层还涉及生产部门、研发部门和信访部等，其指标称为环境绩效的价值驱动因子，是日常执行指标，可每日监测；业务管理层是指企业环保部，以环境绩效的综合得分作为绩效指标，是价值驱动因子的总和，每年进行监测；最高管理层采用企业现金流量贴现值作为环境绩效指标，这一指标与股东价值相联系，反映企业多期努力的结果。整个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基于EBM的环境绩效评价体系图

由于不同企业的环境因素大不相同，企业环境绩效评价的内容也有较大区别，笔者旨在探索一般企业环境绩效框架下基于EBM的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思路。

（一）业务执行层环境绩效指标 EBM中业务执行层采用价值驱动因子作为绩效指标。价值驱动因子是指对企业价值有着巨大杠杆效应的指标或因素，对具体企业而言，若销售增长率提高1%，公司的价值就增长10%，这时销售增长率就是驱动因子，但它属于“财务”价值驱动因子，企业可进一步探讨是什么因素导致销售增长率发生变化，若顾客留存率每增长1%销售增长率将增长10%，那顾客留存率就是“经营”价值驱动因子，“财务”价值驱动因子是产出指标，而“经营”价值驱动因子是投入指标，EBM认为“经营”价值驱动因子更易进行绩效管理，因此作为绩效考核指标更科学。将EBM中的价值驱动因子运用到环境绩效中即为环境绩效的价值驱动因子，其对于环境绩效的提升有着巨大的杠杆作用。如对某造纸企业而言，万元产值水能耗每降低1%，环境绩效就能上升3%，此时万元产值水能耗对环境绩效有巨大杠杆作用，即为环境绩效的价值驱动因子，不过万元产值水能耗是个产出指标，可称其为“产出”驱动因子（类似于EBM中的“财务”驱动因子）。从企业内部环境绩效管理来讲应进一步考虑哪些因素影响万元产值水能耗的降低，在这些影响因素中哪一个或几个因素起决定或重要作用，这一个或几个因素即称为“投入”价值驱动因子（类似于EBM中的“经营”驱动因子），如若技术处理研究费用每上升1%，万元产值水能耗上升2%，则技术处理费用为“投入”价值驱动因子。由于环境绩效的复杂性，每一个“产出”驱动因子，可能是多项“投入”驱动因子影响的结果，或是一项“投入”驱动因子可能会影响多个“产出”驱动因子，“投入”和“产出”驱动因子之间难形成一一对应的关系，如环境设备投资（“产出”驱动因子）的增加可能会影响万元产值水能耗、万元产值电能耗、单位产值CO2排放量等多个“产出”驱动因子，因此，可将环境绩效的“投入”和“产出”价值驱动因子均作为业务执行层的绩效指标进行考核，为便于区别，可将“投入”驱动因子单独作为一类管理。环境绩效的价值驱动因子最终能对环境绩效产生显著的效应，这些指标确定的科学与否直接影响环境绩效的优劣，为了科学、全面的构建价值驱动因子，可将其分为强制性指标和自愿性指标。强制性指标是环境保护法规要求必须披露的，自愿性指标是利益相关者要求披露的。

（1）强制性指标的构建。强制性指标的选择受环保法律法规制约。我国环保部制定了一系列的部门规章和文件来规范、指引企业环保行为，如《关于对申请上市的企业和申请再融资的上市企业进行环境保护核查的规定》（2003）、《企业环境行为评价技术指南》（2005）、《环境信息公开办法（试行）》（2007）、《关于加强上市公司环境保护监督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2008）、《关于重污染行业生产经营公司IPO申请申报文件的通知》（2008）、《规划环境影响评价条例（草案）》（2009）、《企业环境报告书编制导则》（2011）、《国家环境保护标准“十二五”发展规划》（2013）等，都对环境标准和绩效作了相应的要求和说明。若是属于上述法规规章所涉及到的行业或企业，这些指标应作为业务执行层的强制性指标。

（2）自愿性指标（专用指标）的构建。自愿性指标具有较大的灵活性和专用性，其制定程序或方法较多，主要可从以下五方面来考虑：一是进行严格的模型测试工作。先假设环境绩效的各种影响因素，通过搜集数据，利用各种模型，找出影响因素的不同影响能力，将影响较大的一个或几个因素确定为价值驱动因子。如企业可采用线性回归模型来找出与环境绩效相关的因素，然后利用专家意见法来确定对环境绩效产生主要影响作用的因素，这一个或几个因素即为价值驱动因子。二是战略规划法。战略规划法是指企业战略的制定应有相应的价值驱动因子支持，如果某些关键因素对战略选择具有决定作用，那么这些变量就是重要的价值驱动因子。如，某造纸企业拟通过生产幼儿用纸来增加市场份额，若是管理层认为这一战略能实现，其主要原因是企业产品一直以“安全、环保、绿色”形象自居，那如何在消费者心中继续树立“安全、绿色、环保”形象就成为企业战略实施的关键因素，若企业除绿色设计、绿色生产外，优于竞争对手的主要是绿色材料，那绿色材料占有率即为价值驱动因子。三是专家意见法。国家环保部门专家、环境保护学术研究者、金融机构调查员甚至包括市场调研公司，都会对不同行业甚至是不同公司的环境绩效水平及影响因素进行动态调查，认真听取专家意见以利于管理层全面了解价值驱动因子。四是基层人员意见。基层人员包括企业环境检测员和一线生产人员等，他们最了解企业污染物的排放、资源消耗、产品安全情况，清楚节能节水设备经济使用率，因此详细询问他们是确定驱动因子最可靠的方法。五是调查利益相关者的预期。与企业环境绩效相关的利益者一般包括政府部门、社区居民、企业员工、投资者、采购或供应商及环境保护主义团体等。由于利益相关者所关注的重点及知识结构不同，对企业环境绩效指标的抉择也不同，如对企业顾客（采购商）而言，更多的是关注“万元产值综合能耗”这一指标，因为它能较好的评价企业产品的环保程度；对于最终消费者而言更多的则是关注企业是否通过IS014001环境管理体系认证，是否通过SA8000认证以及是否获得环保荣誉称号等；当地社区居民更多的是关注企业污染物的排放量以及发生环境事故时的应急处理能力。因此企业在制定环境绩效指标体系时，应进行大量调研活动，了解除政府外的其他利益相关者所关注的环境绩效指标，在制定自愿性指标时将合理的指标纳入绩效指标体系中。

（二）业务管理层环境绩效指标 业务管理层可采用企业环境绩效综合得分作为其绩效指标。环境绩效综合得分是在业务执行层各具体指标的基础上采用一定的方法进行分析从而确定最终总分。建议采用专家意见法来评价得分，其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W 为价值驱动因子的权值，P为价值驱动因子的得分。与一般的环境绩效评价不同，基于EBM的环境绩效评价并不是以个别指标的实际与标准进行比较，而是以个别指标的实际与预期之间差额数大小作为评价基础。如钢铁行业政策标准规定“吨钢SO2排放量应低于1.0kg”。基于预期理论认为，企业的实际吨钢SO2排放量低于1.0kg并不能带来企业环境绩效的显著上升，企业要想提高环境绩效就必须使得实际的排放量低于预期水平。若企业通过沟通、调查确定的预期是“实际吨钢SO2排放量低于0.7kg”，即便企业的排放量小于1.0kg但大于0.7kg也不能带来环境绩效的提高，只有在企业实际排放量小于0.7kg时才能带来环境绩效的显著提高。因此，在确定个别指标得分时，应将实际与预期值的差额数作为得分标准，广泛征求专家意见。基本评分情况如表1所示。企业在进行评分时可根据个别指标要求分多个等级给分，具体得分及等级划分可咨询专家意见。对于定性指标，同样可以采用实际与预期进行比较，如环保奖项个数、环保投诉年次数等。

表1 环境绩效综合得分标准

（三）最高管理层环境绩效指标 就我国资本市场发展现状来看，资本市场并不能有效反映企业对环境所作的努力或是造成的负面影响，但这种状况正在慢慢改善：投资者需要公司披露更多的环境信息，绿色投资者甚至仅仅投资于其认为对环境产生积极影响的企业；金融机构会对贷款企业的环境管理状况进行风险评估，以确定贷款安全及利率的高低；保险公司会收集企业历史信息确定企业污染风险，以此来确定责任保险的保费。这些信息的获取主要来自企业披露的环境绩效信息，利益相关者也正在努力将企业公开披露的信息转化为对其决策有用的信息。因此，笔者基于EBM设计最高管理层环境绩效评价指标，将环境绩效纳入企业现金流量贴现值中，构建符合资本市场要求的环境绩效评价体系。为了将环境绩效纳入企业现金流量贴现值中，可将环境绩效的综合得分与企业环境收益联系起来，设置“环境绩效-收益”系数，将企业环境绩效方面的综合分数转化为环境系数，根据环境系数将环境收益转化为可纳入企业现金流量贴现值中的环境收益。企业可根据专家建议、行业及企业具体情况设置环境绩效得分级数及“环境绩效-收益”系数（如表2）。

表2 可纳入贴现值的环境收益计算表

五、结论

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是企业有效实施环境管理和切实履行社会责任的核心问题。现有环境绩效评价体系多是从企业外部视角进行的评价，对企业提高内部环境绩效管理水平的作用不大。本文引入EBM，详细阐述最高管理层、业务管理层和业务执行层三级评价指标体系构建思路。这一指标体系将企业短期与长期利益结合起来，并与资本市场要求紧密相联，为企业内部评价环境绩效、提高环境管理水平的实践提供参考和借鉴。

［1］钟朝宏、干胜道：《“全球报告倡议组织”及其〈可持续发展报告指南〉》，《社会科学》2006年第9 期。

［2］谢芳、李慧明：《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标准的演进与整合》，《经济管理》2006年第7 期。

［3］陈璇、淳伟德：《企业环境绩效评价——基于价值链理论的探讨》，《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年第12 期。

［4］桂萍、王怡：《基于生态效益理念的企业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研究》，《财会通讯》（综合·上）2011年第8 期。

［5］王宏昌、干胜道、李林蔚：《EBM：一种全新的公司绩效管理方法》，《现代管理科学》2009年第3 期。

［6］（美）汤姆·科普兰、亚伦·多戈夫著，干胜道主译：《基于预期的绩效管理（EBM）》，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