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状态动词进行时的功能阐释

柴同文

（中国石油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 102249）

一、引言

Halliday（1994：106-107；Halliday &Matthiessen，2004：170-175）将人类可能的经验分成物质、心理、关系、行为、言语和存在等六个可以操作的过程。其中，物质、行为和言语等过程通常是由动态动词（dynamic verbs）来体现的，心理、关系和存在过程则通常是由静态（或称状态）动词（stative verbs）来体现的。Halliday和 Matthiessen（2004：179-259）还 列举了各个过程的典型动词，并指出了它们的非标记现在时：物质过程和行为过程的非标记现在时为现在进行时，其他过程均为一般现在时。例如，由于“物质过程具有明确的起点和终点，心理过程则不受时间的限制”（Halliday& Matthiessen，2004：206），因而就有（1）和（2）的区别（Halliday， 1994：116）。

（1）a.She likes the gift.

b.*She is liking the gift.

（2）a.They’re building a house.

b.?They build a house.

然而，这却不能否认状态动词可以用于进行时的事实①。

（3）I was trained to see behind enemy lines, Mr. Aggarwal told me, and I am knowing how to observe properly.（Text H89）②

（4）...and Microsoft is including its own proprietary compression utility with MS-DOS 6.0.（Text HAC）

这里的主要事件动词know和include均属于静态动词的范畴，分别体现的是心理过程和关系过程。根据Halliday（1994）以及Halliday和 Matthiessen（2004），其典型的非标记现在时应该是一般现在时，如（5）和（6）。

（5）I know the roads in that place.（Text A1B）

（6）The service includes pain and symptom control and nursing advice.（Text A01）

针对上述现象，本文拟讨论以下几个问题。状态动词进行时的使用频率如何？状态动词进行时的语义潜势是什么？语言使用者为何选择使用这种语言表达形式？

二、系统功能语法框架下的状态动词

Quirk 等（1985：203）将英语的状态动词分成了四类③：心智类（intellectual states），如 know，believe，think，wonder等；情 感类（emotional states），如 intend，wish，want，like等；感觉类（states of perception），如see，hear，feel，smell，taste 等 ；体感类（states of bodily sensation），如 hurt，itch，ache，tickle等。赛尔斯－穆尔西亚等（2002：91）将其分成感觉类，如see，smell；心理知觉类，如know，believe；所属类，如have，own；情感、态度、观点类，如like，want；度量类，如equal，weigh；相互关系类，如contain，entail和描述类，如be，resemble等七个类型。Radden和Dirven（2007：190-195）则对这类动词进行了更为详细的分类和描述，详见图1。

在系统功能语法框架内，虽然Halliday等 语 言 学 者（Halliday，1994；Halliday &Matthiessen，2004；Eggins，2004；Thompson，2004）没有明确使用状态动词这一术语，但从各个过程的典型动词来看，我们仍然可以找到状态动词的痕迹，它指的是用以体现心理过程、关系过程和存在过程的动词类型。其中，心理过程动词又可以分为感知型（perception）、认 知 型（cognition）、 情 感 型（emotion） 和意愿型（desideration）四个类型；而关系过程动词又分为内包型（intensive）、环境型（circumstantial）和所有型（possessive）三个类型。而各个过程的次类范畴都有自己的典型动词。通过对比分析这些动词，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三点启示：第一，与动态动词相呼应，状态动词所代表的是英语中的一大类动词，包括及物动词、不及物动词，双及物动词和系动词等。第二，它们有的用来识解物质（或外部）经验，有的可以识解心理（或内部）经验。第三，即便是同一个动词，如become，be，have等，它们既可以识解物质经验，如例（9），也可以用来识解心理经验，如例（10）。

（7）He says: I do like real beers, but I can’t stand keg.（Text A14）

（8）For a while she believes that Peter Roche is a doer.（Text A05）

（9）a.Because it is open to the sea, the lake becomes salty now and again...（Text AMS）

b.He is tall and thin with mouseycolored hair, long on one side.（Text HGL）

c.The New Yorker has a good record of commissioning articles.（Text A04）

（10） a.He hesitated, then became angry.（Text AB9）

b.John is happy because Mary has invited him to her party.（Text EF8）

c....and he has a longing for Gavin’s wife...（Text A05）

为了解决前面提到的几个问题，我们随机选取了13个状态动词（其中6个是识解物质经验的，6个是识解心理经验的，而动词be则可以识解两种经验类型。但是在具体分析时，我们也考虑到了其他类型的状态动词），并利用BNC（British National Corpus）语料库对它们的进行时使用情况进行统计，各个动词的使用情况如表1所示（单位：次/每亿词）。

基于这些数据，我们将基于系统功能语法的及物性理论，从语义、语用和认知三个角度来探讨状态动词进行时的标记性用法。

三、状态动词进行时的语义分析

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看来，语言是一个多层次的意义系统，这为语言使用者提供了表达意义的多种选择（Halliday，1978，1985；1994；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Bloor& Bloor， 1995）。正是从此种意义上说，我们使用语言的过程就是从语言的各个子系统中不断做出选择的过程，而任何选择都是有意义的。同时，语言使用者在选择某种语言形式时，有时是有意识的，有时是无意识的（黄国文，2002：29）。就本文的议题而言，状态动词用于现在时，就是语言使用者做出的无意识选择，其进行时形式就是语言使用者的有意识选择。我们的目的就是要看说话人为什么会在那个交际情景中选择使用该种形式（Thompson，2004：10）。状态动词在语义上满足了进行时的某些要求，因此能够使用进行时，但所传递的意义具有标记性。在实际的交际过程中，说话人（包括作者）也会选择使用状态动词的进行时形式来满足语言使用的需要。

表1 英语状态动词的进行体使用情况统计

进行时的功能之一就是表征处在某一过程中的事件（event in progress），而该过程又具有明显的起点和终点（Quirk et al., 1985：197）。某一动词能否使用进行时就是要看它是否满足了进行时的动态性（dynamicity）、延续性（duration）和终结性（telicity）的语义特征（Vendler， 1957：182；Evans & Green，2006：631）。例（1）中的build之所以能够使用进行时，是因为它满足了动态性、延续性和终结性三个语义特征。与build不同，例（2）中的like则带有静态性、延续性和非终结性的语义特征。不过，说话人却可以将其看作是一个具有起点和终点的动态过程，即like这个动作（活动）经历了“从不喜欢到喜欢”这样一个变化过程，因而可以使用进行时。

（11）Cowley was liking the sound of this;ideas and facts were beginning to fit together.（Text CE5）

根据检索到的语料，我们将状态动词进行时所表达的语义特征归纳如下。

第一，某些状态动词用于进行时可以表示某一状态在有限时间内的延续，即强调状态的暂时性（temporariness）。试比较：

（12）a.Now, he is living in the UK: I like the weather here and the people are friendlyno revolvers. （Text A4E）（暂时性事件）

b.He lives in the same town and it still hurts her to see him. （Text A1X）（持续性事件）

（13）a.Frances Bradburn is loving every bit of the attention bestowed on her after winning the region’s Mum of the Year Award.（Text K3A）（具体描述）

b.He really loves his country visits as he is very pampered and fed on roast chicken, she says.（Text A17）（一般性描述）

12（a）和13（a）均向我们传递了“暂时性”的意义。其中，12（a）告诉我们的是，“他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住在英国，可能不久就会离开”；13（a）传递给我们的则是某人当前的情感状态，在短期内也可能会发生变化；而12（b）和13（b）两句则带有相对的持续性和稳定性。

第二，某些状态动词用于进行时可以表示具体的、当前的行为或活动。试比较：

（14）a.Whether an animal is tasting or smelling its food may be difficult to determine,however, for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two senses is often blurred.（Text FEV）

b . Whatever it is, it tastes good.（Text A61）

（15）a.I am thinking of going out there myself to try to sort this out.（Text CBF）

b.But I think it’s probably different for different people.（Text A06）

在这两个例子中，a句强调的是当前的、此刻的行为或思维活动，具有暂时性和动态性，b侧重于描述某个状态或事实，具有普遍性和延续性。换句话说，时态的选择改变了小句的及物性过程类型。taste和 think分别属于关系过程和心理过程，但选择进行时以后，它们都变成了行为过程。

第三，某些状态动词用于进行时可以暗示事件的 “始发性”（inceptive）和递变性。例如：

（16）I feel I’m knowing the cityfor the first time.（Halliday，1985：109）

（17）Your soup’s tastingbetter every day.（Quirk et al.，1985 ：205）

（18）He is liking his jobmore and more.（Langacker，1991：231）

动词know，taste，like的进行时形式给我们感觉是在某一给定的时间内，某个状态正在经历着某种质或量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还将继续进行下去。从它们对应的汉语译文中，我们更能看出这一点。例如：

（16’）我平生第一次开始理解这个城市了。

（17’）你熬的粥越来越好喝了。

（18’）他越发喜欢自己的工作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动词的进行时用法通常会伴有某些频度副词，如every day，more and more等（如划线部分所示）。

第四，状态动词用于进行时还可以强调动作者有意识地参与某个事件或活动。换言之，当我们主动去感知客观存在的物体，并且强调动作的全过程时，状态动词也可以用于进行时。例如：

（19）What a blinding man, and I’m so very pleased that Michael is seeming to make an amazing recovery.（Text CH3）

（20）But now she is wanting to be home.（Text KB8）

语言使用者选择使用状态动词的进行时形式，有时还是出于交际目的，或者说是语言使用的需要，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首先，状态动词的进行时形式能够加强说话人（或作者）的感情。情感类状态动词多用于此，因为它们大都表达了说话人对某人或某物的喜好或憎恶之情。例如：

（21）Football is a game of chance and I am loving every minute of it.（Text K52）

（22）It was five-thirty in the morning, and when I finally got to sleep I was hating those birds. （Text FAP）

这里的“爱”与“恨”已经失去了原心理过程的意义，转而表达说话人的情感了。与一般现在时形式不同，状态动词进行时通常出现在非正式场合。说到这里，我们也许可以理解麦当劳广告语I’m lovin’ it的真正用意了。

其次，状态动词用于进行时可以表达说话人对某人、某物或某事的主观评价。仅以动词be为例来说明。当它用来表达“显出某种样子”的意义时，它就可以用于进行时，后跟形容词，表示暂时性。语料分析表明，具有此种用法的形容词大都是识解心理经验的，例如，ambitious，awkward，brave，careful，cautious，clever，cruel，fanciful，foolish，friendly，funny，good，greedy，helpful，honest，kind，naughty，patient，rude，sardonic，serious，shy，stupid，tactful，thoughtful，virtuous等。这种主观评价包括说话人对某人常规（normality）、能力（ability）、韧性（tenacity）、真实性（veracity）或合适性（propriety）的判断等（Martin，2000；Martin& Rose，2003；Martin & White，2005）。例如：

（23）We couldn’t work it out, although I noticed that Terry was being very cool about the whole thing.（Text C8E）（常规性）

（24）That’s a dangerous business these days,so he’s being clever－if he’s being successful. （Text HWL）（能力）

（25）But they are being very brave.（Text AL6）（韧性）

（26）He is being honest and honesty is such a rare quality in a performer that the audience are stunned.（Text CAE）（真实性）

（27）She was being polite.（Text AD1）（合适性）

此种情况下，动词be的进行时形式还可以直接与某些名词（如下划线部分所示）连用。例如：

（28）The interviewer who changes questions, who adds bits to questions, who generally messes about with the schedule, is not being clever, he/she is beinga bad fieldworker.（Text B25）

（29）I hope you’re beinga good girltoday.（Text CDK）

第三，某些状态动词用于进行时还是出于礼貌原则（politeness principle）的需要。试比较：

（30）a.Are you wanting me to warm you up?（Text KPK）

b.Do you want me to warm you up?

（31）a.Now she is wishing that I was back at work.（Text CMK）

b.She wishes that I was back at work.

由于进行时构式（Langacker，1990，2008）本身要求其中心动词具有[+持续性]、[+暂时性]和[-终结性]的语义特征，所以want，wish用于进行时，使得本来十分确定的意义带上了不确定的因素。这一形式使得表达更间接，语气更委婉。其过去进行时用法更是如此。例如：

（32）Were you wanting to speak to Catherine?（Text ANL）

（33）She was wishing she could find the courage to go through the wood by the path.（Text B0B）

最后，状态动词进行时形式还可以减弱批评的语气，使之更容易让听话人或读者接受。试比较：

（34）a.You are being silly about this,Penny.（Text AB9）

b.You are silly about this, Penny.通过对比，我们发现，在a句中，说话人选择进行时，其意图是对听话人进行善意的批评，指出某人只是在这个事件上“有些滑稽、犯晕”，而非他的一贯特征，其意思是说，you are silly only now，not usually。相反，b句的意思等于是说being silly is part of one’s personality。对于听话人来说，哪一种说法较容易接受是显而易见的。再如：

（35）a.I don’t like my voice, I’m not liking it at all and I think that’s what putting me off on taping it and listening to myself after, I don’t, I like, I like to.（Text KCF）

b.I don’t like it at all...至此，我们可以对状态动词进行时的语义潜势做一小结，见表2。

表2 英语状态动词进行体的意义潜势

四、状态动词进行时的认知阐释

以上我们详细分析了英语状态动词进行时的语义特征。实际上，它们的使用还与语言使用者的观察视角有关。在此，我们借用认知语言学的原型理论来进行解释。

跟其他事物一样，状态动词也具有原型效应，也体现一个等级范畴。据此，Radden和 Dirven（2007：191）将其分成延续状态和暂时状态两类。前者是从最大视窗（即外部视点）来观察的一种无限视角。所以，它们在时间上是无界的，可进一步区分为无限延续状态、习惯状态和永久状态三种次类型。暂时状态则是从一个有限的视窗（即情景内部视点）来观察的，因而是有界的，可以进一步区分为暂时状态和暂时习惯状态两种。状态动词及其时间图式如图1所示。

图1 延续状态和暂时状态及其时间图式

可以看出，由于绝大多数延续状态动词所描述的是一种“无限”的情景状态④，不存在内在的界点，所以，通常情况下，它们是不会出现在进行时之中的。试比较：

（36）a.*The bottle is containing malt whisky.

b.The bottle contains malt whisky .（不定延续状态）

（37）a.*She is living next door.

b.She lives next door.（习惯状态）

（38）a.*The earth is being round.

b.The earth is round.（永久状态）常识告诉我们，某一状态要么是永久的延续，要么是暂时的延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选择；然而，由于后者带有[+暂时性]的语义特征，与进行时所标注的体意义相吻合，当然能够用于进行时。例如：

（39）She is living with her baby in one of those ghastly hotels, you know.（Text EV1）

（40）Rupinder may be working in America,Mrs Puri would tell her friends at their monthly kitty parties, but she is loving only our Punjab.（Text H89）

（41）How are you liking your new job?

（42）I am hoping we’ ll get a discount.

（43）I am feeling sick.

显而易见，上述分类的主要依据是说话人对某一给定状态所采取的观察视角，当然，这种分类仅仅是出于分析上的方便。事实上，这一界限在现实中并非表现的如此清晰，而是在不定延续状态和永久状态之间形成了一个连续体。正是由于这种连续体特征，才使得某些状态动词发生游离运动，出现了与进行时连用的情况。动词be通常被认为是最具典型性的状态动词，但在特定的语境下，也可以用于进行时。例如：

（44）You’ re being obnoxious.

（45）You’ re being a nuisance.

其次，状态动词用于进行时还是进行时构式向状态情景类比映射的结果。认知语法（Langacker，1990，1991，2008 ；Taylor，2002 ；Evans & Green，2006）将[be1 [ing[V]]]形式看作是一种独立的进行时构式。Langacker（1991：209）认为，进行时构式通常是从内部视角来观察整个完成过程的，因此通常将其描述为“非完成状态”（imperfective）。进行时的语义特征是其动态的过程性，它着眼于某一行为的动态发展过程，但这一过程不包括起点和终点，并且是整体上不断变化的连续过程，因而带有不完整性、不确定性和暂时性的特征（梁建萍等，2002 ）。进行时构式向状态动词映射时，就等于赋予了状态动词[+动态性]和[+暂时性]的语义特征，进而把相对静止的状态当成了动态的事件或活动来看待，其结果是状态动词带上了动态动词的语义特征。

五、结语

至此，我们可以回答前文提出的几个问题。首先，从事件类型来看，状态动词与进行时之间存在着基本语义上的冲突，是不允许用于进行时的。但从意义与词汇—语法之间的关系，即从体现与被体现的角度来看，该用法又是可行的，因为按照Halliday（1985，1994； Halliday &Matthiessen，1999，2004）的观点，同一经验可以通过不同的词汇—语法形式来实现。这就为状态动词的进行时用法提供了理论上的依据。第二，从语言使用的角度来看，状态动词的进行时形式能够使语言表达更生动、形象，因而更有益于日常交际。第三，从认知的角度来说，说话人对观察视角的选择也可以影响其对过程类型（即动词类型）及其时体的选择。要正确理解英语的状态动词系统，真正搞清它们的用法和限制，我们必须从状态意义本身及实现方式两个方面来考虑。状态意义的实现是一个程度问题，由于动词本身代表着不同的事件类型，它们在编码意义时也会出现差异。对状态动词进行时的探讨还要考虑到语境的作用，语境不同，动词所表达的意义也会不同。

注释：

① “……这种非标记性现在时并不是绝对的，物质过程也使用一般时，心理过程也可以使用现在进行时，只不过这些用法都带有不同程度的标记性而已”（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207）。例如：（1）I think that you’re wanting you little captive breeding program here.（2）Good morning, CSR. (7 secs) Who are you wanting, sorry?

② 除了某些特殊标注的例句之外，文中其他例句均来自BNC语料库（British National Corpus），Text XXX系该例句所在语篇在整个语料库中的编号。

③ Quirk等（1985）对英语状态动词的分类大致与Halliday的心理过程一致。具体说来，前者的心智类、情感类和感觉类状态动词大致相当于Halliday的认知（心理），情感（心理）过程和感知（心理）过程。赛尔斯－穆尔西亚等（2002）对英语状态动词所做的划分也有相似之处。

④ Radden和Dirven（2007：191）指出，不定延续动词所表征的状态可能会比较短，但通常情况下可以看作是“处于不定时间内的一种稳定状态”；习惯状态动词，严格说来，不应该是“状态”，而应该是同一情景的不断重复；永久状态通常所描述的是不受时间限制的、永恒的真理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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