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请废佛表法》读书报告

2014-10-21 19:44高地
素质教育 2014年3期

高地

摘要:武德四年,傅奕上疏《请废佛表法》,他认为社会出现的种种问题都应该归罪于佛教,正因为佛教的邪说迷惑了百姓,迷惑了君主臣子,致使百姓不再安分守己,君主大臣不做正事,将大量的精力、财力、物力等投入到大兴佛教之中,于民于国都有很大害处,甚至危及国家存亡,所以应该废除佛教。本文通过分析《请废佛表法》中提到的反佛理由以及他所提出的治国建议来初步探讨傅奕的反佛思想。

关键词:傅奕 唐初佛教 《请废佛表法》

一、傅奕的生平简介

傅奕(555年~639年),相州邺(今河南安阳)人。特别精通天文历法。隋文帝年间,任仪曹,事奉汉王杨谅。在隋炀帝即位后不久,汉王杨谅起兵谋反,失败后,傅奕迁到扶风1。唐高祖李渊恰好是当时的扶风太守,非常看重傅奕,以礼相待。等到高祖登基后,任命傅奕为太史丞。后在太史令庾俭2的推荐之下,晋升为太史令。

唐初两代皇帝期间,傅奕不断上疏,请求废除佛教,多次与护法僧尼展开辩论。傅奕一生反佛,直到临终前,他还不忘告诫他的儿子不要迷信佛教,而是要学习老子、庄子、周公、孔子的学说。贞观十三年,傅奕去世,终年八十五岁。傅奕在生前为自己写下了墓志铭:“傅奕,青山白云人也。因酒醉死,呜呼哀哉!”

二、《请废佛表法》主要内容

在这篇文章里,傅奕主要论述了一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一)佛教传入之前国家社会稳定的状况

首先,傅奕以史为鉴,描述了三皇五帝时期社会的情况,并解释了社会安稳的原因。傅奕认为伏羲、神农、轩辕、颛顼等五帝之所以能为民造福,是他们的统治符合老子的思想;而虞夏汤姬时期的社会安定是由于他们的政治符合周礼孔子的教化。

傅奕认为,佛教传来之前,社会就是三皇五帝时期的美好样子。“窃闻八十老父,击壤而歌;十五少童,鼓腹为乐。耕能让畔,路不拾遗,孝子承家,忠臣满国。”3在他看来,佛教传来之前,社会是百姓安居乐业、邻里之间相互谦让、父慈子孝、忠臣明君,一片和谐景象。

傅奕他还强调,佛教传来之前士大夫都安分守己、贤德之人层出不穷。“岂非曾参闵子之友,庠序成林;墨翟耿恭之儔,相来羽翊。”4像曾子、墨子、耿恭这样的贤德之人非常之多。士大夫贤德之人都恪守大道、无欲无求、荣辱不惊、在朝廷做官也会真心为百姓着想,没有私利。

傅奕认为,之所以出现上述这种社会安定、国家长久治安的现象,关键是因为这些时期,没有佛教的传入,国君都遵守周礼孔子、老子的治国之道,对百姓进行道德教化。

(二)佛教传入之后国家社会出现的种种问题

1、“搢绅门里,翻受秃丁邪戒;儒士学中,倒说妖胡浪语”

傅奕认为,自佛教从汉明帝时期传入以来,社会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首先,他就指出,在佛教妖书的影响下,朝廷上为官的人都不安分守己了,不去做好本职工作,反而有些官吏或去发为僧、或去盲目遵守佛教的戒律;士大夫、博学贤达之人,不去弘扬儒家道家文化,反而去宣传佛教的妖书邪说。

傅奕认为,这种种现象对国家对百姓是有害的,他这种担忧其实也是有根源的,因为唐初甚至说整个唐代,佛教的影响确实波及面很广,小到百姓之家,大到朝廷君主,都与佛教之人有牵连。佛教僧人的之所以有影响力,不仅仅是唐代士大夫自己生活的爱好,更重要的一点是佛教中的高僧确实博学多才,对社会对政治有一定的见解。譬如说,唐高祖就与僧人法琳交往很密切,经常召法琳入宫来商讨国事,其实,唐高祖早年就信佛法,高祖起义之初,曾在华阴祀佛求福,等到即位之后,还立寺造像,设斋行道5;唐太宗在位期间曾多次在洛阳宫接见从天竺游学回来的玄奘,甚至在武则天难产时,玄奘都曾上表说:“身怀忧惧,愿乞平安。”武则天产后一月间,玄奘竟然四次上表祝贺6。

皇帝如此,士大夫与僧人之间的交游就更广泛了,譬如身为中书令的萧瑀7不但专心致志的研究佛典,而且还经常与佛教高僧探讨社会困难现象,更是经常站在佛教的立场上为佛教辩护。在武德七年,傅奕上疏《请除释教疏》之后,唐高祖就召集群臣、僧尼道士一起讨论此事,萧瑀就与傅奕在朝廷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萧瑀说:“佛,圣人也。奕为此议,非圣人者无法,请置严刑。”傅奕反驳道:“萧瑀非出于空桑,乃遵无父之教。臣闻非孝者无亲,其瑀之谓矣!”萧瑀不能回答,只好合掌说道:“地狱所涉,正为是人。”8

由此可见,唐代佛教对当时社会国家影响真的非常之大,以至于干涉了政权问题。

2、“撞华夏之鸿钟,集蕃僧之伪众,动淳民之耳目,索营私之货贿”

傅奕认为,佛教的传入不仅让朝廷官吏不务正业,而且也戕害了人民百姓的正常生活。他在《请废佛表法》中就提到:“兼复广置伽蓝,壮丽非一,劳役工匠,独坐泥胡”、“女工罗绮,翦作淫祀之幡;巧匠金银,散雕舍利之冢。秔粱面米,横设僧尼之会,香油蜡烛,枉照胡神之堂”。

在当时,老百姓都不再安分守己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去出家为僧了,服役的人们、干活的工匠们、织布的女子们都纷纷不去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反而去发为僧尼,建造寺院、供养僧尼,还将自己财产拿去供奉庙堂的胡神。而唐初农业正是国家财力的主要来源,然而,胡妖之说致使京城地方广建寺院、广度僧尼、迷惑百姓,使得百姓不服役、不劳作、不生产,剥削百姓劳力,骗取百姓财产,更重要的是扰乱了社会秩序,影响了农业生产。

(三)针对问题,提出建议

傅奕将社会问题归罪于佛教,请求高祖废除佛教,“定天门之开阖,更新宝位;通万物之屯否,再育黔黎。”具体如下:

1、从忠孝、婚配等传统观念上提出的建议

《孝经?开宗明义章》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傅奕认为,僧尼剃发出家,不事二亲,不拜君王,不忠不孝,违背了道义。并且,傅奕强调,阴阳结合是大地本来的就该存在的现象,不可以违背,然而,如今的僧尼不婚不娶不嫁,这是违背了天礼,减损了户口人数,是对百姓的一种伤害。

因此,傅奕请求高祖下令,让青壮年僧尼还俗,增强兵力、发展农业生产,遵循老子的治国方略,崇尚孔子的礼仪,让百姓遵守父子君臣之理,回归社会安定的秩序。

2、从政治、经济等方面提出的建议

傅奕指出,西域诸国的兵力虽然少,但是“皆得绍其王业,据其土地,自相征伐,屠戮人国”,而如今大唐的青壮年的僧尼多达二十多万,这些人与胡人往来,深信胡法,应该加以管制,以防他们动乱。

而在经济方面,佛教修庙建塔,浪费财力和物力,所以,全国诸州诸县应该,减少寺庙等的修建、销毁铜铁佛像,以保民治国安。而对于僧尼自身,应该禁止僧尼拥有过多的财产,把更多的财产造福社会百姓,让百姓丰满、让将士富足,社会安定,国泰民安。

3、从帝王、政权方面提出的建议

傅奕认为,帝王不应该信奉佛教的邪术妖术,因为迷信于佛法会导致政权“虐政、祚短”,只有摆脱胡佛政权才会“大治、年长”。佛经是邪说,应该视其为“家鬼”加以摒弃,并且可以将周礼孔子思想向西域传播,用来抵制胡佛思想的流传。

在傅奕看来,君王不应迷信,应该理智,遵循“稳农安近,市廛度中,国富民饶”,“受命皆革前政”,并且,他还强调古往今来“直言忠谏,古来出口,祸及其身”,所以,君王应该虚心听取并且接纳贤德之人给予的经国治世的建议。

参考书目

一、专著

[1] 汤用彤,《隋唐佛教史》,江苏教育出版社,2007.

[2] 郭绍林,《唐代士大夫与佛教》,三秦出版社,2006.

[3] 吕思勉,《隋唐五代史》,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09.

[4] 王志平,《帝王与佛教》,华文出版社,2006.

[5] 葛兆光,《中国哲学思想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

[6] 方立天,《佛教哲学》,宗教文化出版社,2013.

[7] 《文物中国史 隋唐时代》,山西教育出版社,2003.

二、论文

[7] 汤用彤,唐太宗与佛教. 学衡,1931.

[8] 孙实明,唐宋间儒释道的地位及其相互关系.学术交流,1990.

[9] 史纪忠,儒道佛的纷争和融合.贵州民族学院学报,1993.

[10]任继愈,隋唐政治社会与佛道儒三教.国故新知,1993.

[11]方立天,中国大陆佛教研究的回顾与展望.宗教,双月刊,2002.

[12]陈士强,隋唐佛教的十二大哲学命题.复旦学报,1996.

[13]潘桂明,唐初佛道之争的实质和影响.安徽师大学报,1990.

[14]吉成名,论唐代反佛斗争.湖南城市学院学报,2010.

[15]卓越,论唐代的佛教管理及对佛教中国化的影响.求索,2008

《旧唐书?傅奕传》中记载:“及谅举兵,谓奕曰:‘今兹荧惑入井,是何祥也?奕对曰:‘天上东井,黄道经其中,正是荧惑行路所涉,不为怪异;若荧惑入地上井,是为灾也。谅不悦。及谅败,由是免诛,徙扶风。” (参见 《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傅奕传》第三册卷七十九,列传第二十九,第2204页)

唐初庾俭为太史令,但他因其父亲曾谈论占卜候望之说违背了隋炀帝的心意而死于狱中这件事,引以为戒,又耻于施用数术来晋升,于是就推荐傅奕来接替自己的职位,傅奕因此升任太史令。但是,在傅奕与庾俭同列之后,傅奕多次排斥诋毁庾俭,而庾俭并不记恨他,所以,朝中大臣多喜欢庾俭的仁厚,而责备傅奕躁进并狭隘。(参见 《二十四史全译?新唐书?傅奕传》第五册卷一百七,列传第三十二,第2713页)

参见 《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三 第591页

参见 《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三 第591页

参见汤用彤《隋唐佛教史稿》,江苏教育出版社,2007年4月版,第6页。

参见郭绍林《唐代士大夫与佛教》增补本,三秦出版社,2006年12月版,第9页。

萧瑀,与傅奕是同时代之人,同为朝廷命官。萧瑀可谓生活在信奉佛教的家庭中,其父亲信奉佛教,哥哥萧璟更是一生诵读《法华经》一万多变,還雇人抄写一千部,每次上朝都要在间歇诵读经文。萧瑀一家无论什么身份的人,都可以诵读《法华经》,所以,高僧道宣就曾这样赞扬到:“萧氏一门,可为天下楷模矣。”(参见郭绍林《唐代士大夫与佛教》增补本,三秦出版社,2006年12月版,第2页)

参见后晋刘昫等撰《旧唐书》卷79《傅奕传》,中华书局,1975年5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