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剪”侠侣：“剪”出来的幸福

贾方方

在广州市汾水小区一间公租房狭窄的空间里，除了陈旧的家具，就是各种剪纸材料。然而，这里没有丝毫的局促感，有的只是一对夫妻默契十足的你画我剪、羡煞旁人的情意绵绵。他们就是李笑玲和练汉锋，街坊邻居眼中的恩爱夫妻、广州市知名的剪纸大师。夫妻俩创作的很多作品被作为国家礼品送往多个国家：2008年，剪纸“友谊长存”被作为国家礼品赠送给韩国政府收藏；2010年，剪纸“锦绣岭南”被作为国家礼品赠送给国际奥林匹克运动委员会收藏……面对荣誉，李笑玲却俏皮地说道：“当时，某人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啊！”

李笑玲口中的“某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公练汉锋。听媳妇这么说，练汉锋笑而不语，羞涩地转过身，继续手里的剪纸工作。“瞧瞧，剪纸把一个技术男剪成了细腻男，帮了我多大忙啊！”李笑玲笑着说。练汉锋听了，也跟着笑起来。

“巧”媳妇办展览

“笨”老公成帮手

以前，练汉锋是做电器维修的。他为人老实，常常免费帮人修电器，用李笑玲的话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男。”李笑玲虽患有小儿麻痹症，腿脚不方便，手却灵巧极了，只要是她见过的手工艺品，都能做出来，用练汉锋的话说，“就是个心灵手巧的俏媳妇。”

修电器不挣钱，俏媳妇不能出门做事，他们的生活有些捉襟见肘。最后，李笑玲决定在老公的修理铺里摆摊，将自己闲暇时编织的串珠拿出来卖，没想到真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做的真不错，你敢不敢开个人展览？”顾客自称是区文管所的。李笑玲一听就乐了：“为什么不敢，都是我自己做的！”结果，一个月后那人又来了：“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你是说真的啊，我以为你是吹牛的……”

面对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李笑玲不敢怠慢，她认真考察了展览地点，发现那里除了6个大柜子外，什么都没有。“到时候好多人来参观，这么空，我得多羞啊！”李笑玲决定把背景好好装饰一番，为了契合民间艺术展览的主题，她决定用手工剪纸。可是，自己还要串珠，时间根本来不及，怎么办？

此时，在店里晃来晃去的练汉锋走进了李笑玲的视野。“亲爱的，你把店关了吧。”练汉锋吓坏了：“你傻啊，把店关了，吃什么？”“就一个月，你帮帮我嘛。”“我帮你干啥，我啥也不会，总不能把我的那些机器搬过去展览吧？”“不是！”李笑玲“扑哧”笑出了声，真是个死脑筋。她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练汉锋，“拜托，好不好？”招架不住媳妇的温柔，练汉锋只好从了：“说好了，就一个月啊！”

从未接触过剪纸的李笑玲让老公推着轮椅，带她去了佛山一家专门做剪纸工艺品的工厂“偷师”，回来后又买了许多剪纸书籍自学。然后，李笑玲主攻选画，练汉锋主攻操剪，两人忙得不亦乐乎，颇有“你耕田来我织布”的味道。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备战，李笑玲的串珠展顺利举行，令人意外的是，本是配角的剪纸竟然成了主角，甚至有人专程从外地赶来求画。这让李笑玲有了新的想法：“剪纸书上的画也没有那么漂亮，为什么我不能出剪纸书呢？”对于媳妇的远大志向，练汉锋毫无兴趣，“剪纸能剪出米来吗？还是我的维修店靠谱！”虽然遭到了老公的嫌弃，李笑玲还是全身心投入到剪纸事业中。

媳妇撒娇诱惑

老公被拉下水

凭借天赋，李笑玲买书学，上网学，上手很快，而且她发现想要做好剪纸，必须原创。可是，李笑玲的腿有残疾，单是出门采风这件事就很难成行。此时，练汉锋的档口被拆，维修店难以为继，他打算外出打工。对此，李笑玲坚决不同意，她见过很多夫妻两地分居后，沟通不畅，都离婚了。“不是因为不相信彼此的爱，而是不愿以这份信任作为爱的赌注。”突然，李笑玲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还要靠你推着我出门呢，没有你，我哪儿也去不了，咱们别去打工了吧，你说好不好？”李笑玲说，男人都渴望被需要，而自己确实有很多地方都离不开他。“不出去打工，我能做什么呢？”练汉锋好像松口了。“和我一起剪纸啊！”李笑玲趁机抛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她还兴致勃勃地说要为世人留下作品。谁知，练汉锋特直接：“我才没你那么伟大！”李笑玲一下被噎住了，只好转移话题：“管它伟不伟大啦，至少可以试一试嘛！”“那你自己试吧，我不试。”李笑玲彻底败给了老公的牛脾气，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撒娇：“要是我自己能行，当然最好啦，可是不行啊，你不在，谁帮我推轮椅啊，谁和我买菜做饭啊？有你在，我才能出一本更好看的剪纸书啊！”练汉锋苦恼地叹气道：“为什么你想的都是不着边的东西啊？”看来，要把这个倔人拐到剪纸的道路上，还真不容易。

那天，一家三口吃饭，电视上正在播放有关艺术作品的新闻。“真是太棒了，我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李笑玲不经意地流露出羡慕之情。“搞艺术能当饭吃啊？”练汉锋完全不理会。“人生在世，做事不能只是为自己，还要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是吧，闺女？”李笑玲果断把女儿拉入队伍。“是啊是啊！”女儿特别给面子，母女俩一唱一和，只剩练汉锋孤军奋战。“反正看见电视或报纸有沾边的新闻，我和女儿都会以这种方式聊天，坚决要提高老练的‘思想境界。”次数多了，老练偶尔也会发出“人活着，还真是得争口气”的感慨。

在媳妇的各种诱惑下，练汉锋有了松口的迹象。这时，荔湾区文管所希望李笑玲可以做90幅关于荔湾风土人情的作品。得知消息后，街坊邻居都来送米送面，表示对他们的支持。“你看，咱们怎么回报他们呢？人家就是希望咱们的作品放在他们家里，他们每天看到，哇，这么漂亮，心情多愉悦啊！”李笑玲滔滔不绝，“还有，你每天推着我去买菜，我会挑也会讲价，能省不少钱呢……”

就这样，李笑玲每天嗡嗡地说，就连睡觉前都不放过。“你烦不烦啊，让不让睡觉啦？”“让啦让啦，到底帮不帮我嘛，你给我个答复，我就不烦你啦！”经不起李笑玲的软磨硬泡，练汉锋终于投降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下，李笑玲睡不着了，是兴奋得睡不着，“同样是夫妻，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媳妇爱上嘴甜

老公更懂包容

刚开始剪纸的时候，练汉锋推着轮椅带李笑玲到动物园观察孔雀，结果一时尿急，就留下李笑玲一个人。只见李笑玲坐在轮椅上写写画画，面前还摆着一根拐杖，很快便有人围了过来。一开始李笑玲以为大家就是好奇，没太在意。不一会儿，“当”的一声，掉下来一枚硬币，大家把她当做讨饭的了。老练回来后，看见那枚硬币，笑得前仰后合。

虽然趣事不断，但是，想让技术男华丽转身为细腻男，并非易事。“他说，‘我不懂的，我做不来。我说，‘你懂的，你不会的话，我来教你。”李笑玲说，她会抓住老练每一点进步赞美和鼓励他。“哇，我根本想不到，你会做这么漂亮。”“剪纸书上都没有你剪得这么漂亮，真的！”但是，老练毕竟没有基础，常常出错。依老练的牛脾气根本不愿意重做，“有完没完啊，又要剪！”“休息一下嘛，第二个一定比第一个好看，我老公最棒了！”李笑玲总是这样鼓励他。当然，赞美不等于放松要求，做得不好的地方，李笑玲也会直接说出来，两人难免会有争执。

创作《和谐幸福》时，主角是一对孔雀，练汉锋辛辛苦苦剪出来之后，李笑玲发现，这幅作品嘴巴剪大了，感觉像吵架，凶凶的。“老公啊，孔雀的嘴巴要是这样做就更好了。”老练很不情愿，“这样就可以啦。”“不行啦，凶凶的，不好看呢，可不可以再做一遍啊？”“你傻啊，我做了一个月，才不要重做！”练汉锋彻底急了，因为在这之前已经改了3次。“他睡觉的时候，我就把它撕了，这样不做也得做。”李笑玲说，这让老练很生气，一个多星期都没理她。

最后，练汉锋选择了主动退让。练汉锋说，他知道媳妇对剪纸艺术的热爱，每个作品都像是她的孩子一样。而且，在剪纸的日子里，媳妇的赞美和鼓励，也让他感受了不一样的爱与快乐。身为老公，他也应该有所回馈，但是自己嘴比较硬，很少会说赞美和鼓励的话，所以要用行动给媳妇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老练的变化让李笑玲很吃惊，以前他就是牛脾气，认死理儿，现在却柔和了很多。前不久，有一幅剪纸作品，李晓玲说得重做，练汉锋也不生气，就安静地重新做。李笑玲说，这是一个特别辛苦的活儿，搁以前，他肯定就翻脸了。李笑玲觉得，这是剪纸带给他们的甜蜜收获。李笑玲对老练的赞美和撒娇，老练对李笑玲的宽容和支持，都让彼此的感情更加甜蜜。

夫妻俩互相鼓励、赞美和支持，感情逐渐升温，剪纸也越做越好。现在，李笑玲不仅去大学授课，还写起了剪纸教材。她来写，老练来剪，美术专业的女儿来授课，俨然成了一个艺术之家，其乐融融。（本文感谢广州市妇联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