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涵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媒介使用对社会资本的影响长期受到国外学者们的高度关注,但研究结论存在较大差异。一些研究发现,读报提高了社会资本水平[1-2],看电视既可能降低社会资本,也可能提高社会资本[3-5];有的研究发现读报、听广播和看电视对社会资本的影响不同[2]。关于互联网与社会资本的关系:一些研究发现使用互联网降低了社会资本[6-7],另一些研究表明互联网的使用增加了社会资本[8-9],而还有一些研究发现互联网的使用对社会资本没有影响[10-11]。国内新闻传播学界对流动人口的媒介使用研究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是从种类、内容、频率、评价等方面研究流动人口的媒介消费行为;另一方面是研究媒介对流动人口观念、社会关系、社会流动、身份构建的影响。
近些年来,媒介使用逐渐成为我国流动人口的重要休闲活动,媒介因其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的双重功能,而对流动人口的观念、社会交往、社会参与和信任等产生重要影响,进而深刻影响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因而,研究流动人口的媒介使用与社会资本的关系,对我国而言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国内对流动人口媒介使用的传播学意义及其对社会资本影响的实证研究比较缺乏。本文采用实证研究方法考察流动人口的媒介使用行为对其社会资本的影响。
本文数据来自浙江省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于2012年5月对本省流动人口进行的抽样调查,调查对象为在浙江省流入地居住一个月以上,不是本区户口的15-59岁的流动人口,调查地区包括了杭州、宁波、嘉兴、温州、湖州、绍兴、金华、舟山、台州和丽水10个地市,调查内容涉及流动人口的年龄、性别、婚姻、教育、就业、居住状况、医疗保障、媒介使用、生活与感受等方面。本次共调查1 0000人,剔除变量信息不完整的样本后,本文的样本数为9 730人。
1.因变量。因变量是社会资本。我们从社会参与、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三个方面度量社会资本水平,其中,“社会参与”在调查问卷中所涉及的问题是在流入地“是否参加过社区文体活动”“是否参加过社会公益活动”“是否参加过社区卫生健康教育活动”“是否参加过选举活动”“是否参加过计划生育协会活动”。“社会交往”所涉及的问题包括“在业余时间是否和流入地的本地人来往最多”、“是否很少与人来往”等。“社会信任”所涉及的问题为“是否感觉本地人总是看不起外地人”“是否觉得本地人愿意接受自己成为其中一员”“是否很愿意融入到本地人当中,成为其中一员”。我们首先利用分层统计的方法,分别用“不参加”和“参加”、“弱来往”和“强来往”、“弱信任”和“强信任”赋予0和1的二元变量值,构建出社会参与、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基本指数,然后等权相加这三个基本指数,构建度量流动人口社会资本水平的指标。
2.自变量。媒介使用。以媒介使用时间来测量媒介使用程度,在调查问卷中,涉及媒介使用的主要问题包括“平时每周看电视的小时数”“平时每周上网时间”和“平时每周看报时间”。
3.控制变量。控制变量包括年龄、性别、婚姻、教育程度、在流入地年限、户籍性质、月收入和就业单位性质。其中,年龄、在流入地年限和月收入为数值型变量,性别、婚姻、户籍性质和就业单位性质变量都是虚拟变量,性别和婚姻变量的参照组分别是女性和未婚,文化程度变量以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为参照组,户籍性质以农业户籍为参照组,就业单位以个体私营企业为参照组。
本研究设定如下模型来研究媒介使用对社会资本的影响:
这里,SCi是个体的社会资本水平,Mediai是个体的媒介使用状况,Xi是控制变量,εi是误差项。β1是要估计的参数,它反映个人的媒介使用状况对社会资本的影响。采用OLS回归的方法考察媒介使用状况及相关因素对社会资本的影响。
调查数据表明,流动人口在流入地的社会参与程度低,社会参与指数的平均值为0.11,在各项社会参与中,流动人口计生协活动的参与率最高(为27.1%),社区文体活动和社会公益活动的参与率分别为20.1%和17.9%,参加社区卫生健康教育活动的比例为23.3%,只有5.3%的流动人口参加过选举活动。流动人口与流入地本地人口的社会交往少,社会交往指数的平均值为0.08,其中,交往程度较强的比例为16.3%,而交往弱的比重高达83.7%。流动人口对流入地本地人口的社会信任程度较高,社会信任指数平均值为2.58,与流入地本地人相互信任和认为本地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占72.2%,对本地人口缺乏信任,以及觉得存在明显看不起外地人的比重为27.8%。
从媒介使用的时间看,流动人口使用的主要媒介是电视,每周平均收看电视的时间是12.3个小时,其次是上网,流动人口每周平均上网时间为8.2个小时,报纸是流动人口使用最少的媒介,每周平均读报时间为5.5个小时。
1.总体样本回归结果。为了单独考察媒介使用变量对社会资本的影响,本文采用逐步回归方法,首先在回归方程中引入年龄、性别、婚姻等控制变量,然后再引入媒介使用变量。回归结果表明,总体而言,媒介使用对社会资本的三个方面都有很大的影响,其中,媒介使用对社会信任的解释力最大,对社会参与的解释力居中,对社会交往的解释力最小(表1)。
表1 媒介使用影响社会资本的总体样本回归结果
首先,媒介使用对社会参与的影响较大。在不加入媒介使用变量前,控制变量对社会参与的解释力为8.9%,而在加入媒介使用变量之后,所有变量对社会参与的解释力达到22.1%,表明媒介使用对社会参与的解释力达到13.2%。其中,看电视的回归系数不显著为正;上网对社会参与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上网时间越长,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度越高(β=0.117,P<0.05);读报对社会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影响,读报时间越长,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度越高(β=0.079,P<0.1)。控制变量中对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具有显著性影响的因素包括婚姻、教育程度、户籍性质、月收入和就业单位。
其次,媒介使用对社会交往具有较大的影响。在不加入媒介使用变量前,控制变量对社会交往的解释力为7.4%,而在加入媒介使用变量之后,所有变量对社会交往的解释力达到20.3%,说明媒介使用对社会交往的解释力达到12.9%。其中,看电视对社会交往的影响不具有显著性;上网和读报对社会交往具有显著的正影响,上网时间越长,流动人口与本地人口的社会交往更强(β=0.158,P<0.01),读报时间越长,流动人口与本地人口的社会交往更强(β=0.104,P<0.05)。控制变量中对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具有显著性影响的因素有性别、婚姻、教育程度、流入地年限、户籍性质、月收入和就业单位。
最后,媒介使用对社会信任产生较大的影响。控制变量对社会信任的解释力为8.1%,加入媒介使用变量之后,所有变量对社会信任的解释力达到23.7%,显示媒介使用对社会信任的解释力达到15.6%。其中,看电视的回归系数不显著为负;上网(β=0.134,P<0.1)和读报(β=0.112,P<0.01)均对社会信任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上网时间和读报时间越长,流动人口与本地人口的社会信任更强。控制变量中对流动人口社会信任产生显著性影响的因素包括婚姻、教育程度和就业单位。
2.媒介使用影响社会资本的性别差异。结果表明(限于篇幅,本文没有列出回归表格),媒介使用对男性流动人口和女性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产生了较大影响,并且媒介使用对男性流动人口的社会参与和社会交往的解释力大于女性流动人口,而对社会信任的解释力低于女性流动人口。媒介使用对男性和女性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的解释力分别为14.1%和12.8%,对社会交往的解释力分别为13.2%和11.8%,对社会信任的解释力分别为13.6%和16.2%。
2011-2015年,台湾对大陆农耕产品贸易总值中所占份额较大的产品主要有谷类及其制品、水果、坚果及其制品、砂糖及其制品、茶叶及其制品、酒类、植物油和其他农耕产品;大部分农耕产品的出口值逐年增加,尤其是谷类及其制品、水果、坚果及其制品和其他农耕产品(见图1)。
看电视对男性和女性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影响存在一定差异。看电视对男性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影响(β=0.027,P<0.1),而对女性的影响系数虽为正,但不显著。看电视对男性和女性流动人口的社会交往都不具有显著的影响。看电视对女性流动人口社会信任具有显著的负影响(β=-0.042,P<0.1),而对男性社会信任的负向影响不具有统计显著性。
上网对男性和女性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三个方面都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但影响的程度却存在一定差异。上网对男性流动人口社会交往和社会参与的影响大于女性流动人口,上网对男性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和社会交往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24(P<0.05)和0.165(P<0.1),而对女性流动人口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01(P<0.05)和0.133(P<0.01);上网对男性社会信任的影响小于女性,其对男性和女性流动人口社会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26(P<0.1)和0.148(P<0.05)。
同样地,读报对男性和女性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三个方面也都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影响的程度也存在一定差异。读报对男性和女性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81(P<0.05)和0.074(P<0.05),表明读报对男性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的影响大于女性流动人口;读报对男性流动人口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95(P<0.05)和0.102(P<0.01),而对女性流动人口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07(P<0.05)和0.119(P<0.01),说明读报对男性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影响小于女性流动人口。
3.媒介使用影响社会资本的年龄差异。从回归结果可以看出(限于篇幅,本文没有列出回归表格),媒介使用对新生代和老一代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影响有差异,对新生代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解释力大于老一代流动人口,对新生代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解释力分别为13.5%、14.9%和12.7%,而对老一代流动人口的解释力分别为12.4%、11.8%和11.1%。
看电视对新生代流动人口的社会参与具有显著的负影响(β=-0.022,P<0.1),对老一代流动人口的影响系数虽为正,但不显著。看电视对新生代和老一代流动人口的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都不具有显著的影响。
上网对新生代和老一代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都产生了显著的正面作用,但影响的程度有差异。上网对新生代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影响大于老一代流动人口,上网对新生代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39(P<0.05)、0.166(P<0.01)和0.141(P<0.05),而对老一代流动人口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07(P<0.1)、0.115(P<0.05)和0.122(P<0.01)。
同时,读报对提高新生代和老一代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都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作用程度存在一定差异。读报对新生代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54(P<0.05)、0.098(P<0.05)和0.103(P<0.01),相比之下,读报对老一代流动人口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07(P<0.1)、0.115(P<0.1)和0.122(P<0.01),这表明读报对新生代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影响小于老一代流动人口。
4.媒介使用影响社会资本的户籍差异分析。回归结果显示(限于篇幅,本文没有列出回归表格),媒介使用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即农民工)社会参与、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解释力分别为12.4%、11.8%和13.1%,而对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的解释力分别为13.2%、13.3%和16%。这表明,媒介使用对农业户籍和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具有较大影响,并且对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解释力大于农业户籍流动人口。
看电视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信任具有显著的负影响(β=-0.036,P<0.1),对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的影响系数虽然也为负,但不显著;看电视对社会参与和社会交往均不具有显著的影响。
上网对农业和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都具有显著的正面作用,影响的程度存在一定差异。上网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参与的影响大于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回归系数分别为0.134(P<0.05)和0.125(P<0.05)。上网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影响小于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上网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交往和社会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42(P<0.01)和0.128(P<0.1),而对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6(P<0.01)和0.137(P<0.1)。
读报对农业和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均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读报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和社会交往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65(P<0.1)和0.101(P<0.05),而对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83(P<0.1)、0.115(P<0.1)和0.107(P<0.05);读报对农业和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26(P<0.01)和0.103(P<0.05)。这表明读报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参与和社会交往的影响小于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而对农业户籍流动人口社会信任的影响大于非农业户籍流动人口。
在城市化进程加快和流动人口占城市人口比重仍将持续上升的背景下,社会资本对农村人口流动行为和获取社会经济地位的作用不可忽略。本文利用包括媒介使用信息在内的流动人口调查数据,考察了媒介使用对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影响。调查数据显示,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整体水平较低,突出表现在社会参与程度低和社会交往程度差。在媒介使用方面,流动人口使用最多的媒介是电视,其次是上网,最少的是报纸。研究结果显示,总体上媒介使用在流动人口社会资本的构建中具有重要的积极作用,媒介使用对社会资本的影响存在一定的性别、年龄和户籍差异。
提高流动人口的社会资本是促进人口流动、社会融合和建设和谐社会的重要途径。从本文关于媒介使用和社会资本的关系可以看出,促进流动人口的媒介使用是增加他们社会资本的重要手段。为此,一方面要建立流动人口媒介使用的服务体系,从媒介基础设施、传播内容、传播方式等方面提升流动人口媒介使用的数量与质量。另一方面,加强流动人口的媒介素养教育,把流动人口的随意性、娱乐性媒介使用方式转变为功能性使用方式,合理选择与使用媒介形态,科学吸收媒介的传播内容。同时,由于媒介使用对社会资本影响具有较大的性别、年龄和户籍差异,政府和传媒应该从流动人口的异质性出发,提高媒介在信息传播方面的公共服务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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