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穷兵 乌干达防空军引进苏—30小记

俞敏

遭人质疑的大手笔

众所周知，目前国际战斗机市场上，俄罗斯苏霍伊的苏-27/30是少数可与西方重型制空战斗机相颉颃的三代主力，其产品分型能满足不同军费等级和技术层次空军的现实需要，能空战，能对地，能反舰，算得上是一个高性价比的多面手。早年虽有少量最低配置的二手机被埃塞俄比亚这样的“赤贫国家”买走，但也只是个例，进入21世纪之后的大多数出口对象虽然均为第三世界国家，但至少都是地区空军强国，但近些年某个向来被视为“最不发达地区”之一的非洲中部国家，却一掷千金地买下了8架最新版本的苏-30Mk II多功能战斗机，着实令该地区惊诧不已。

国内各界的反对和愤怒自不必说，但乌干达防空军自有其充分的理由。和非洲多数国家的情况一样，乌干达的空军规模和质量连三流都算不上，但地区冲突却连年不断。为了敉平南部叛乱，90年代中后期苏丹军队开始对苏、乌边境的游击队营地发动猛烈进攻，充当轰炸机的米格-21和安-26经常进入乌干达境内展开行动，引起乌方强烈不满。但当时乌干达防空部队仅有数量极少的教练机——利比亚方面支援的3架L-39，还有5架意大利马歇帝SF-260W，尽管飞机都是1987年之后到货的，成色很新，但毕竟没法用来和米格-21这样的战斗机抗衡。

不够理想的老米格

外界有报道称，1997年曾有1架苏丹米格-21被乌方击落，不过那很可能是地面高炮的战果，乌干达在冲突中处于明显被动是不争的事实。痛定思痛，乌干达方面在1997年咬牙筹资从波兰手里收购了6架米格-21比斯和1架米格-21教练机（UM型），实力算是稍稍增加了一些。

实际上乌干达早在1975年就从苏联库存中获得过大约20架米格-21，不过第二年就在以色列轰炸恩特贝机场行动中被摧毁了至少7架，苏联后来又送来了同等数量的飞机作为补充，但在1978-1979年与坦桑尼亚的冲突中被击落或被缴获，剩下的因为保养不善，很快就“趴了窝”。

除了花费850万美元从波兰引进的这6架，还有格鲁吉亚提供的米格-21UM和阿尔及利亚的米格-21BIS各1架，这些飞机在2008年开始的闪电雷霆联合行动（又叫瓜兰巴攻势）中曾经作为对地攻击主力频频出动，不过表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隐藏于深山密林（即刚果境内的瓜兰巴国家公园）中的圣主抵抗军（LRA）神出鬼没，让联手行动但协调能力欠佳的刚果、乌干达和南苏丹联军颇为头疼。2008年12月14日早晨，驻扎南部纳卡松格拉（Nakasongola）机场的乌防空军的米格-21接到出击任务，令其前去攻击被发现躲藏在苏克（Suke）地区的游击队头目约瑟夫·科尼（Joseph Kony）。根据原计划，飞机6点起飞，轰炸其营地，结束后飞回民主刚果加油，之后再度返回战区。但糟糕的天气一直笼罩在机场上空，能见度极差，整个上午都无法出航，最后只能派出米-24前去执行攻击。

很显然，米格-21缺乏全天候能力，航电设备也无法满足近距支援需要。于是瓜兰巴行动后不久，乌干达政府就作出了采购先进战斗机的决定。起初不少军队内部人士倾向于米格-29，因为其北部死敌苏丹从2003年就陆续引进了至少12架（10架米格-29SEh，2架米格-29UB）。但问题是，乌干达需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境内的游击队，还有盘踞在刚、乌边境的另一支武装力量——民主联盟阵线（ADF），相对来讲，米格-29的航程和对地攻击能力都不够理想。

有钱人的选择

单纯为对付区区600余人的游击队，似乎还不足以让军方下定决心将米格-29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真正促使政府重新选择的根本因素则是当时刚刚在乌干达国境周边发生的两件大事。首先在2006年，在靠近民主刚果边境乌干达境内一侧的阿尔贝特湖地区，被勘探到丰富的石油矿藏，探明储量达到20亿桶，其中8亿桶确定为可开采资源。这是近20年来南撒哈拉地区发现的最大规模的陆生石油矿，乌干

达这个非洲中部小国因此“陡然小富”，军备采购的底气一下子足了不少。另外乌干达和肯尼亚围绕两国边境维多利亚湖中的米金戈岛（Island Migingo）的归属分歧不断，乌干达将该岛周边水域宣布为本国内湖，并从2009年初开始驱离在此水域活动的肯尼亚渔民。

石油开采为空军提供了采购先进战机的可能，同时也反过来提供了加强军备的迫切性，而对付武装分子更是将这种迫切性进一步坐实。从乌境内主要空军基地飞往阿尔贝特湖区，大约是250千米，而飞往米金戈岛则是197千米，如果是“短腿”的米格-29，或许扣除来去双程，剩余的留空时间就十分有限，而且能够携带的对地载荷选项也少。因此空军决定干脆一步到位，引进一种作战半径和武器挂载都“不存在任何短板”的大型多用途飞机。

现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President Yoweri Museveni）上台前曾是成立于80年代初期的人民抵抗军（Popular Resistance Army）首领，通过发起政变推翻了当时的总统米尔顿·奥博特（Milton Obote），被西方视为强硬独裁的象征，对其实行武器禁运和经济制裁，综合乌干达的政治局势和军购渠道，看起来选项不会很多。于是在2009年8月，穆塞韦尼总统派出了一个秘密代表团前往俄罗斯，商谈购入新型战斗机和米格-21延寿改装事宜。俄方当然事先早已将乌方的采购意图摸得一清二楚，因此代表团一到，就被带往阿穆尔州的共青城飞机厂参观，这里是侧卫家族战斗机的生产基地，俄方强烈推荐的只有一种飞机：模块化设计的苏-30Mk II外销版。

配置不算低endprint

这是当年为了满足东亚某国空军和海航需要专门发展的多用途飞机，最大载油状态下航程可达3000千米（高空）/1300千米（低空）。飞机采用SDU-10U四余度线传飞行控制系统，可以根据客户需要安装不同的航电模块。火控组件包括用于空对空作战的SUV-VE和空对地操作的SUV-P，前者包括N001VE/RLPK雷达和OLS-30红外搜索/追踪系统，后者以SUO-30PK武器选择系统为核心，以及A-737卫星导航系统（兼容美国导航星和俄罗斯格洛纳斯）等其他设备。

雷达能用于发现110千米外战斗机大小目标，或者250千米外的航母，70千米外的快艇，OLS-30最大作用距离90千米。雷达方位扫描角度120°，俯仰110°，空对空模式（包含对空警戒）总共是9个，能保持对10个目标的同时追踪，并和其中4个同时作战，对地目标则是2个。系统可实现数据互换，此外还可通过视场为±60°的苏拉-K头盔瞄准具进行信息补充，但乌干达最终是否装备苏拉-K，尚不得而知。

机载武器虽然都是侧卫家族的基本配置，R-27、R-73和R-77样样齐全，具体型别目前还不清楚，但对于一直凑合使用老式R-13近距导弹（购于1975年，现仅剩75枚）的乌干达空军而言，可真算是一步登天了。乌干达周围其实并无强大的空军，主要对付的是装备轻武器为主的叛乱武装，因此这批飞机对地攻击目前仍是非制导武器，主要是OFAB高爆破片弹，最小投掷高度为50米，它也有许多子型号，有些用于打击轻型装甲车，有些主要杀伤有生力量，或是对付地面加强据点。

外界同时指出，军方没有提出采购反舰导弹，这多少有些不合情理。因为近邻肯尼亚拥有该地区颇为精悍的海军力量，一旦米金戈岛冲突升级，肯方有可能派遣快艇进入维多利亚湖，对乌方形成强大威胁。但也应看到，苏-30Mk II航电系统本身就是开放式的，一旦有需要，升级改装并非难事。

不过由于后来涉及到武器单价的问题，俄方不肯作出让步，机载武器的数量比先前要减少了一半。两国于2010年12月落笔签署的合同总价7.44亿美元，涵盖3年飞机故障保修期，导弹储存8年后进行性能检测，所需费用完全以乌干达外汇储备支付。

飞机采购协议签署之前，双方在乌干达境内围绕训练、维护和武器保养举行了两轮磋商。训练分成两个阶段，每一阶段将产生8名飞行员和40名技师，理论培训5个月，在乌干达国内的操作培训为期8个月（包括在恩特贝建立苏-30模拟器），全部由东欧教官负责，完成交付就意味着培训告一段落。不过双方很快发现，挑选出来参与培训的飞行员明显不合格，甚至缺乏500飞行小时的基本资质，根本没法适应这种新型战斗机的驾驶要求。于是培训周期只能延长并加以强化。

前路坎坷

恩特贝国际机场在2011年7月4日迎来了首架苏-30Mk II（编号AF015），发动机测试于7月8日开始，3天之后，该机在乌干达成功实现了首飞（2号机AF011次日升空）。在7月25日由乌总统主持，武装部队和俄罗斯代表出席的2号机移交仪式上，AF011表演了包括大角度转弯和普加乔夫眼镜蛇在内的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特技，让到场的乌干达空军人士痴迷不已。

但兴奋并没有持续多少天，在9月8日的一次训练中，其中1架飞机从恩特贝机场升空不久便与飞鸟相撞，导致发动机燃起大火，教官使出浑身解数才将飞机开回机场。看起来机场坐落于丛林地带不可避免的一大麻烦就是鸟群频频出没，给飞行带来巨大隐患，这次事故造成飞机停飞将近一个月，直至俄方技术人员将飞机修复。

苏-30Mk II刚进入乌干达时，和其他空军飞机一样，停在乌总统湾流-IV-SP（5X-UEF）专机边上，但当年12月中旬又有2架苏-30Mk II抵达恩特贝机场，此时恩特贝的露天停机棚已经不够使用，于是这2架只能暴晒在阳光之下（其中1架仅仅机头部位有简易装置遮蔽，停放于机场军事区一侧）。乌干达空军的基础设施之差可见一斑，他们也没有及时地作好接机规划，目前空军只好临时腾出恩特贝北部的纳卡松格拉机场，用以容纳其余的几架。

由于苏丹目前已经处于实际分裂状态，南部的朱巴当局经历多年战争，满目疮痍，空军力量不值一提，当然苏丹的米格-29和苏-25（大约11架）等先进战机仍然具有一定的威胁；民主刚果和乌干达关系尚可，主力是米格-23UB和苏-25各2架，前者处于封存状态，基本不足为虑；坦桑尼亚目前由歼6和歼7唱主角，总数在10架左右，也处于明显下风；倒是东边的肯尼亚目前已经同乌干达处于敌对状态，该国拥有相对深厚的空军传统，并得到西方的支持，虽然目前唱主角的只是二代机（17架F-5E和4架F-5F），但保养状态良好，飞行员训练有素，不可小觑。

乌干达目前可用于防空的战斗机数量不足15架，米格-21依然是应付来外威胁的首选，苏-30Mk II的服役更多地只是在乌干达军队账面上增添了一抹亮色，对于空军整体实力的提升作用有限。这些高端装备乌方要摸透其性能潜力难度极大，平日的保养和维护也给地勤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三代机对于飞行员的综合素质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而目前乌干达方面还没有获得与之相配的教练机，“美洲豹”中队装备的6架L-39ZO平日主要用作近地支援，为苏-30这样的“高档货”当垫脚石有点够不着。目前直升机部队也以俄式装备为主，能出动的米-24理论上有8架，还有米17/171系列将近15架。因此外界也有猜测，俄方很可能借此东风，继续向乌干达推销一揽子配套武器和基础设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