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狗一样的幸福

白江峰

展览：卡德尔·阿提亚：世界伊始

时间：2014.05.10 – 2014.08.24

地点：常青画廊（北京·798）

“人类心灵的最大错觉莫过于人类创建了自我，当他发掘修复是其所创造一切的初衷！”

—— 卡德尔·阿提亚

奔波于各个展览，不是在展览现场，就是在去展览现场的路上。每次看展览，我听、我看、我感受，失望后的失落感伴随着设计粗糙的海报和毫无创意的布展一并楔进午夜的梦乡。但常青画廊的展览，我每次都会光顾，他们的展览既不血脉偾张，亦不大跌眼镜，总在恰到好处中引人深思，这次他们带来的展览是 —— 卡德尔·阿提亚：世界伊始。

早在2012年3月，常青画廊就曾邀请卡德尔·阿提亚参加过展览“北京在线直播10只手100根手指”。时隔两年，卡德尔·阿提亚再次空降北京。这一次，他带来了七件关于思考战争与和平的作品。对于今天的我们而言，战争与和平是别扭而晦涩的词汇。啤酒和烤串儿的美滋滋腐蚀着心灵和肠胃，战争与和平的意义等同于一记叫不出名儿的耳刮子。就这个主题而言，卡德尔·阿提亚仿佛是在对牛弹琴。在一场亢奋的狂欢聚会上，每个人都忘乎所以的靠嗅觉和欲望存在，理智的警语像是母亲打来的电话，要不被无视，要不被敷衍，理智和正视都变的很困难。

卡德尔·阿提亚作品像是为空间（常青画廊）量身定做的，进入展厅，一片狼藉的破坏景象和残垣断壁的砖跺“别有用心”地散落在大厅里，靠近楼梯口的墙壁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二层的三个房间依次陈列着相对温和的象征作品。“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用王安石的诗句来说明三层的作品再恰当不过。

作品“混乱+修复=宇宙”，其实就是一些零碎的不规则形状的块状材质缝补连接起来的破球，不像是宇宙，更像是地球，因为宇宙是一个空旷的无限体（有可能是有限体），而地球则如这件作品似的遍体鳞伤。“阿拉伯之春”占据常青画廊整个空间面积的二分之一，一些博物馆陈列柜的玻璃被敲碎，散落在柜子周围，以此还原抢劫现场。但这些柜子明显过于复古，若当下的博物馆依然使用这样的柜子，不被抢倒是一件怪事。而且16个柜子的密集陈设更像是在强调破坏本身，其实一个柜子足以说明问题。“始于终止”的砖垛和“我们想变的现代性”的霓虹灯横在“阿拉伯之春”的两个对角，他们的空间概念被消弱和排挤，他们的存在更像是在弥补“阿拉伯之春”这件作品的伤疤。“对独立不再有幻想”其实跟幻想和独立毫无关联，主要是在说美国邮票发展史的事儿。“人造自然”更像是对自然的破坏，一颗杨树被肢解，分别放在二层的两个房间里，枝桠的树皮被削掉，做出子弹或是酒瓶的形状，若对自然的破坏是战争存在的可能性之一的话，那么，艺术的存在也是对自然的一大破坏。前六件作品走马观灯似的评说，足以说明我对它们毫无兴趣，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嗤之以鼻。而令我称道的是位于三层的作品“无形方能抵抗”。

抵抗的形式有千万种，无形的形式也有千万种，但化身于无形的抵抗形式只有一种。登上常青三层，破碎的柜子和废弃的砖跺尽收眼底，他们存在的渺茫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所忽略，犹如核辐射范围内的人类。当你以为三层空空如也、没有陈列作品的时候，准备掉头走人，它出现了——“为了抵抗，只得隐藏！”，八个隐形的汉字爬在墙上，赤裸裸而又活生生，带着被吞噬的愚昧和尖酸刻薄，站在高瞻远瞩的高度上，以哲人的口吻说“别折腾了，好好活着！”。战争与和平主题的“最高”思考和意义仿佛是劝解，而不是觉醒；是苦口婆心，而不是缅怀。

正如卡德尔·阿提亚所言，人类最大的错觉莫过于创建了自我，而放弃自我错觉的认识就能获得快乐，像狗一样的幸福，永久的和平也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