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斯的诗

2014-09-15 04:40牧斯
创作评谭 2014年5期
关键词:奴役后辈墓碑

牧斯的诗

牧 斯

夜 晚

什么东西,

都从洪都新村拓展而去。

拓展了就不指望收回。

所有的东西,又会回到这个原点。

迟到的黑暗就像温驯的牛犊

抓踏着,咿呀偎卧下来。

又开始了一夜的萦绕,

展现那无穷的因子,美妙和深,

犹如大爱,犹如最高,

死亡并不存在,只是小节点,

小光亮。事物被推倒,

高山和大海像在一个平面又似

从来不存在。荒诞与史书也是。

我自己将白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仿佛从来没有亲戚和来历——

我看不清这地方的历史,看不清

那些人的脸——这座城,

有一群人曾纠集在一起,建立政权,

但没人知道他的底部。

如果碰巧,你是其中一员,

或者碰巧,你是中间偏左的一员,

或者偏右,

你也无法到达底部——

你也没法分辨现实与未来的关系,

你也没法看清——我们的文明渡往何处?

……

你也被囿于小城,为命运奔波,

你也可能慢下来思索,

不只是为婚姻和明天,

不只是为人生和快乐;

不只是为美和丑,

不只是为真,

还有存在。

它模糊不清。

致一切的意义

他们说你信,

他们就会存在。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试图帮助你一些。

他们说他们是事物的

升华。

接通每一样事物的关系。

因为你们目前还是彼此拒绝。

他们是一种光源,

一种启明与信仰。

如莲花,

如万物在人心中的神。

你信,他们就会存在。

在必要时遇见,

接受他们的教导与指引,

变成他们的信徒或一部分。

他们那里多么美好,

在微屈的光芒之上。

他们那里多么恰当地

解释了我们这个世界。

我们的这个世界试图

超出他们。

他们在我们心灵旁侧听:

知道我们想什么,要什么。

我们的这颗心灵——

天生,喜欢美好的事物。

他们在那里传说——

过去的,现在的和死后的。

只要你信——

他们就会存在。

对了,我说的不是菩萨。

无论如何,他们在那里。

清明诗

你能知道,我们向下挖掘,

他们挖掘我家的祖坟,

我还以为我们挖掘诗,

我还以为他们挖掘武林秘籍。

但他们处理掉墓花,挖出一个棺材形的坑,

推倒墓碑,我一向形容的模糊的名字,

我家族的一个武秀才,他没有财产,

也许只有两把刀,在肯塘村

砍斩两根手指的刀,在广东

挑死一个武状元的剑。它吸阴阳

两百年;它被后辈敬仰,长满蒿草;

无论是卑微的还是有身份的后辈

都往上面培土,终究,小山一样。

终究,明白一些事理;人们,在艰困时

求它一些道理。它雄姿勃发——

它醒着,在我们那的一些魔咒中。

在我们那一些催生催死催好运的仪式中。

我辈看得悲切,我母亲看得晕倒,

我父亲艰难地竖起墓碑,七十多岁的他们

仿佛重新安葬一次。春风煦妪,

万物凛冽。我不想诅咒那些人不好,

我也不想认为我们家从此运气不佳,

如果,他们还算是我写作的仙气。

一周没有写诗。

一周的诗,哪去了。

如果,一周里,真有诗。

诗,若皮肤光滑的使者,

若翼动的飞行天使。

她每天降。临。逛。在楼群中。

在人的思量里,在思考

生活的细节的时候。

她应该不是给予,

也不是点燃。

应该不是人与事的媒介,

不是人理解和穿透事物

的临点。不是异禀者脑子里的

那点天堂。不是殉道者身体的

那点人格。不是哲学家头颅里

对应万物、人性里的那点纷繁描绘。

不是人奴役和被奴役的过程。

不是那串起来的吃和时间。

不是那先知,不是人变成神的进化。

不是坚硬或柔软的现实。

不是墓穴里的死亡或者生。

不是数字法则,不是守住和遗忘。

不是光鲜的政治语言,不是所谓普世理想。

不是个体的存在,与苦难。

不是纯技巧的迷宫与真理。

不是某次访问或承诺。

不是语言本身。语言

它可以激活某种东西,

可又欲言又止。

她什么都未干,

但似乎又什么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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