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莱姆的荣耀

于淼+李秀荣

摘要：第一次世界大战给美国整体的思想文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也导致了“新黑人”思潮的发端。以哈莱姆为中心发展起来的黑人文艺运动常常被称作“哈莱姆文艺复兴” 或“新黑人运动”。新黑人们拥有鲜明的种族意识，对自己的黑人身份感到自豪。左拉·尼尔·赫斯顿 (Zora Neale Hurston, 1891—1960) 就是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升起的一颗明星。赫斯顿在创作中突破了当时美国社会中种族、阶级、性别等多重障碍，塑造了积极的黑人女性新形象，开创了黑人女性文学的先河。一些后起的黑人女性作家，如爱丽斯·沃克就把赫斯顿视为自己的“女性祖先”。赫斯顿对黑人作家创作立场的认识，对黑人女性自我的积极肯定，对南方文化艺术特征的真正传承，直到今天还仍然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赫斯顿；黑人女性文学；哈莱姆文艺复兴

第一次世界大战给美国整体的思想文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也导致了“新黑人”思潮的发端。20世纪20年代，美国文学界涌现了一批觉醒的年轻黑人作家。他们热情讴歌充满活力的黑人文化，启蒙黑人的觉悟，掀起了一场具有重要意义的文艺复兴运动。以哈莱姆为中心发展起来的黑人文艺运动常常被称作“哈莱姆文艺复兴” (Harlem Renaissance)或“新黑人运动”(The New Negro Movement)。 哈莱姆文艺复兴是美国黑人文化发展史上的标志性成果，其中最为可贵的是发展繁荣黑人文化、肯定维护黑人自我意识，歌颂具有独立人格和叛逆精神的新黑人新形象。

一、哈莱姆文艺复兴与黑人文学的兴起

哈莱姆文艺复兴运动是一战后到经济危机爆发这10年间聚居在美国纽约哈莱姆的黑人艺术家和作家所倡导发动的一场文艺复兴运动。这是非裔美国人第一次得以在艺术等领域自由地发挥自己的能力，又称黑人文艺复兴或新黑人运动。 “哈莱姆文艺复兴”反映了美国黑人重新定义自我身份的意识觉醒，反对种族不平等，批判汤姆叔叔型逆来顺受的旧黑人形象，歌颂具有独立人格和叛逆精神的新黑人新形象。在美国南北内战前，文学创作中黑人自身的劣等意识仍然明显，如刻板的善良和蔼的黑人保姆形象、顺来逆受、忠心于白人主人的汤姆叔叔形象。黑人完全放弃了祖辈的非洲宗教信仰，被基督教所同化，成为坚忍的基督徒奴隶，憧憬一种奴隶主和奴隶和谐生活的乌托邦家庭模式。著名黑人学者艾兰·洛克（Alain Locke）在他书的序言里指出，“旧黑人不被当作人看待，不具人格，只是个影子。现在种族歧视的锁链已被粉碎，黑人有了新的自尊心和独立人格，因此美国黑人必将进入一个集体发展的新时期，也就是精神上的成熟时期”。 哈莱姆文艺复兴运动对促进黑人文化事业的发展、提高黑人民族的自尊心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黑人民族运动中涌现了一大批黑人艺术家。许多有思想的黑人艺术家如杜波依斯、琼·图默、克劳德·麦凯、康梯·卡伦、赫斯顿和兰斯顿·休斯等开始重新审视黑人自己的艺术创作才能。以黑人生活为题材的作品愈来愈受到读者的喜欢。黑人的土语、民俗、民情不再是嘲笑的对象而是被视作文学的艺术源泉。正是这批有着非裔传统的黑人作家使非裔美国文化得以再生。这场运动中的许多思想在此后的历史中活跃得更加持久。新黑人们拥有鲜明的种族意识，对自己的黑人身份感到非常自豪。新黑人为了寻找创作灵感而纷纷转向非洲和非裔美国黑人民间传说。那时黑人不但有自己的发表园地如《机遇》、《危机》等，而且白人的杂志如《诗刊》、《新群众》等也为黑人的创作敞开了方便之门。因此，以哈莱姆为中心发展起来的黑人文艺运动常常被称作“哈莱姆文艺复兴”或“新黑人运动”(The New Negro Movement)。哈莱姆文艺复兴是新一代黑人文学正式登上美国文学的标志。哈莱姆活跃的文化活动推动了黑人文化的发展，一些至今仍有重要影响的黑人学者、小说家、戏剧家和诗人等从中涌现出来。而尤为可贵的是，发展繁荣黑人文化、肯定维护黑人自我意识，成为活跃在哈莱姆区的黑人知识分子的共识。

二、哈莱姆的荣耀——左拉·尼尔·赫斯顿

在人们高度肯定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文学成就的同时，人们有意或无意地遗忘了黑人女性作家在其中做出的贡献和应有的地位。黑人女性作家不得不面对额外的束缚，那就是“肤色和性别双重十字架”。多年以来，人们对黑人文艺复兴所取得的成就的重视，与其在此期间黑人女性创作的淡忘形成鲜明对照。

左拉·尼尔·赫斯顿(Zora Neale Hurston, 1891—1960)不仅是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升起的一颗明星，甚至在20世纪所有黑人作家中，赫斯顿都是非常富有代表性的。这一代表性不仅体现在赫斯顿能够突破时代的种种限制，取得了超越其所属时代的成就，而且体现在她对黑人女性“种族健康”的生动阐释和执着追求之中。

作为20世纪前期黑人女作家的杰出代表，赫斯顿活跃于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的学术界与文艺界，甚至时常出入白人名流的社交圈。这一时期的赫斯顿，跟兰斯顿·休斯一起创办刊物，推动积极的黑人文化复兴观念。在赫斯顿创作研究领域，重新发倔赫斯顿创作意义的是当代美国著名女作家爱丽丝·沃克(Alice Walker)。20世纪70年代，沃克开始撰文肯定赫斯顿的创作成就、在大学讲述其创作的作品、并为她树碑立传、尊称她为“南方天才、小说家、民俗学家和人类学家”。沃克还高度赞扬了赫斯顿创作中的最重要的特征——“种族健康” (racial health), 认为这也是她超越时代的具体体现，呈现了黑人自尊、自信的精神风貌与丰富的内心世界。赫斯顿小说中表现出来的“种族健康”就是意识到“黑人是作为完整、多元、未被简化的人存在，赫斯顿着力表现的是黑人文化语境下的黑人经验。这种认识在许多黑人创作的文学作品中是缺乏的。沃克对赫斯顿的重新发掘与赞扬，体现了两代黑人女性作家之间的精神联系以及强烈的情感认同。

赫斯顿一生致力于本民族的传统文化遗产的收集整理、保持黑人的文化传统。她收集出版了黑人民间故事集《骡与人》及《告诉我的马》。赫斯顿还写了四部小说，其中《他们眼望上苍》是她最受欢迎的作品，是黑人文学中第一部充分展示黑人女子内心女性意识觉醒的作品。赫斯顿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位创作辉煌的黑人女性作家。一生共发表了四部小说，两部民俗故事集，一部自传，并有50多篇短篇故事和戏剧。赫斯顿生于佛罗里达州的伊顿维尔镇(Eatonville)，这个南方小镇最初没有白人，是一个完全由黑人自治的黑人社区。因此，赫斯顿的童年是在没有种族歧视的环境里度过的。她对自己的非洲裔美国人的身份感到非常骄傲和自豪，她的很多作品都取材于她的家乡小镇。其中《他们眼望上苍》最受读者推崇，堪称是赫斯顿的代表作。这部小说打破了传统美国文学的禁区，一改美国黑人文学的性别模式，让一位黑人妇女而不是男性绽放光彩，成为第一主角。小说塑造了一个勇于寻找自我、表现自我、肯定自我的黑人女性形象——珍妮，书写了她一生的奋斗经历和对自我价值的独立追求，在黑人女性形象的塑造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开启了黑人女性文学的先河，被公认是黑人文学的经典作品之一。这部作品使一直被压抑的女性自信与自强重新成为社会的关注点，也为后来黑人文学的振兴铺平了道路。

她在作品中深刻地揭示了当时黑人社区内存在的鄙视自己黑皮肤的黑人种族主义思想对黑人灵魂的腐蚀，力图唤醒黑人对自己身份的肯定和热爱。30年代的经济危机妨碍了哈莱姆文艺复兴运动的发展，赫斯顿及其作品也逐步被遗忘在美国文学的历史长河中之。但以理查德·赖特(Richard Wright,1908-1960)为首的一群黑人作家仍然发表了很多战斗性很强的抗议文学。直到20世纪60年代的黑人权利运动兴起，以及黑人民族主义意识的觉醒，赫斯顿才被重新发现和评价。实际上，赖特式的 “抗议”与赫斯顿式的“赞美”只是非裔美国人在美国社会求得生存的既矛盾又统一的两种策略。

虽然人们一度淡忘了赫斯顿及其创作，但有评论家认为左拉·尼尔·赫斯顿可能是哈莱姆文艺复兴中最多产和最著名的女作家。在美国黑人著名历史学家约翰·霍普·富兰克林看来，哈莱姆文艺复兴并没有终止于30年代的经济萧条，而是持续到60年代，其影响波及到整个美国。左拉·尼尔·赫斯顿填补了哈莱姆文艺复兴第一和第二阶段之间的空白。赫斯顿利用她自己在黑人民间故事的专长，将语言作为表达方式来证明女人与男人是平等的。赫斯顿一生致力于本民族的传统文化遗产的收集、整理和保护。她对自己的非洲裔美国人的身份非常骄傲和自豪，“既作为一名人类学家又作为一名地道的南方人，赫斯顿获得了独特的机会，……去描写文化实践。”赫斯顿在创作中突破种族、阶级、性别等重重障碍，塑造了积极的黑人女性新形象，达到反思传统、否定现实、展望未来的目的。在她艰难而痛苦的创作过程中，赫斯顿展现了她作为黑人群体中一名先知先觉者的道德感和精神感召力。一些后起的黑人女性作家，如爱丽斯·沃克就把赫斯顿视为自己的“女性祖先”。她的影响早已超越了黑人种族和女性群体，具有更加广泛而普遍的意义。作为一种超越时代的文化意识，赫斯顿的文学实践无论其文化个性还是艺术独创性都不失为美国文学传统的一部分。赫斯顿对黑人作家立场问题的认识，对黑人女性自我的积极肯定，对南方文化艺术特征的真正传承，直到今天还仍然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刘海平、王守仁主编：《新编美国文学史》四卷，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2］金莉等著：20世纪美国女性小说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自我赋权之路——20世纪美国黑人女作家小说创作研究，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4］王家湘：《20世纪美国黑人小说史》，译林出版社，2006.

［5］程锡麟：《赫斯顿研究》，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

［6］Hurston, Zora Neale. Their Eyes Were Watching God. First Perennial Library Edition, 1990.

［7］Walker Alice. In Search of Our Mothers Garden : Womanist Prose. First Harvest Edition, 1989.

［8］Robert E. Hemingway, Zora Neale Hurston: A Literary Biography. Chicago: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1977.

(作者单位：山东工商学院 大学外语教学部，山东 烟台 264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