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怎堪越界？独居老太携硕士“女儿”赴死亡之约

君子

主雇情浓，

女钟点工与独居老太惺惺相惜

2006年9月12日，是57岁的哈尔滨市民黄菊芬最为悲痛的日子，她相濡以沫35年的老伴因病去世。老年丧偶，黄菊芬心里空落落的，她定居加拿大的独生子处理完父亲的丧事，要带她到国外生活，被她拒绝了。一是她不适应国外的生活，二是她和儿媳不和，何况同城还生活着她的胞妹，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见无法说服母亲，儿子只得一个人回了加拿大。

黄菊芬是个退休医生，老伴生前是哈尔滨市铁路局的干部，老两口有两套房产，积蓄丰厚，生活比较宽裕。老伴去世后，黄菊芬情绪低落，无心收拾家务。妹妹黄菊芳经常过来看望姐姐，看到姐姐的房间凌乱不堪，就帮姐姐办了一张家政公司的服务卡，让家政服务人员定期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2006年国庆节后的一个周日，黄菊芬打电话请家政公司派人过来打扫卫生。半小时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来到她家，一进门就甜甜地喊了声“阿姨”，然后在屋里忙开了。半个月来，家里第一次有了青春的气息，而且女孩子手脚麻利，说话得体，黄菊芬感觉心里很舒服，忍不住和她唠起了嗑。聊天中黄菊芬才知道，女孩名叫章燕，20岁，是一名大学生，正在哈尔滨某高校读大三。章燕来自黑龙江省肇东县农村，母亲多病，父亲靠种菜供她和妹妹读书。由于家里经济条件差，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章燕趁双休日做起了家政钟点工。章燕的境遇让黄菊芬心生感慨：相比自己从小养尊处优的儿子，这个女孩太惹人怜爱了。

此后，黄菊芬每周都点名要章燕帮她打扫卫生。休息时，她就和章燕亲热地聊天。一次，章燕在打扫储藏室时，在一个盒子里发现了一沓现金，毫不犹豫地交给了黄菊芬。黄菊芬数了数，有2000元。当时她正在客厅看电视，章燕即便把这笔钱装进自己口袋，她也不会察觉。章燕的诚实让黄菊芬赞叹不已。

2007年6月中旬的一天，章燕照例过来给黄菊芬打扫卫生，她敲了好一阵的门，黄菊芬才把门打开。看到黄菊芬的第一眼，章燕吓了一跳：黄菊芬脸色煞白，说话有气无力。章燕赶忙把黄菊芬扶到床上，连声问：“阿姨，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黄菊芬缓了口气，虚弱地说：“昨天晚上我买了份酱猪蹄，吃过之后半夜就拉肚子，折腾了一夜，连拿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你来，我死在家里恐怕也没人知道！”听完，章燕心里酸酸的，赶忙说：“阿姨，您别难过，我这就带您去医院。”说完，她到外面叫来了保安，帮她把黄菊芬背到院门外，打车去了医院。

经医生诊断，黄菊芬得了肠炎，要在医院输三天液。除了妹妹照顾黄菊芬外，章燕每天放学后都到医院帮黄菊芬打饭、叫医生，忙前忙后。章燕的细心、周到被同房病友看在眼里，都夸黄菊芬有个孝顺女儿。黄菊芬叹着气说：“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女儿在跟前就好了，儿子在国外定居，他再孝顺我也指望不上啊！”

病愈回家后，黄菊芬对章燕有了依赖心理，几天看不到她心里就像少了什么似的。只要她打个电话，章燕就会过来陪她聊天。对于黄菊芬给的报酬，章燕也推辞不要，这让黄菊芬愈发觉得这姑娘难得。

2007年暑假开学后，章燕要考研，就辞了家政工作安心复习。黄菊芬知道章燕经济困难，决定每月资助她500元钱，让她不用为生活费发愁。黄菊芬还以商量的口吻对章燕说：“阿姨房子大，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你宿舍里人多，太闹，不如搬到我这里住，晚上还可以安心学习，阿姨看到你心里也踏实。”黄菊芬的话让章燕很感动，和老人相处一年多来，她深深理解老人离群索居的那种孤独感。自己搬过来也好，不但可以安心学习，还能照顾老人。对于黄菊芬每月给她500元钱的资助，她考虑再三，欣然接受了。

2007年9月底，章燕搬到了黄菊芬家，一边刻苦学习，一边细心照顾老人。每天晚上看着章燕发奋苦读的背影，黄菊芬都很开心。黄菊芳也替姐姐感到高兴，一年多来，通过和章燕的接触，她觉得这个女孩不但嘴甜，心地善良，人也很勤快。有她陪在姐姐身边，她倒省了不少心。

“母爱”太彪悍，

亲密“母女”生隔阂

经过近半年的发奋学习，章燕如愿考上了母校的研究生。黄菊芬由衷地为章燕感到高兴，还买了部手机送给章燕，并承诺章燕读研期间的生活费都由她来出，她还在每月500元的基础上又加了200元。

2008年11月初，章燕的父母扛着一袋土特产从老家赶来，专程感谢黄菊芬对女儿的关爱和支持。黄菊芬在饭店宴请了章燕一家。席间，章燕的父母对黄菊芬说着感激的话，黄菊芬摆摆手说：“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我很喜欢小燕，我要好好活着，还要看着她结婚生孩子呢！”黄菊芬一席话说得章燕父母心里热乎乎的，章燕的母亲连声说：“小燕真是遇到贵人了，如不嫌弃，让她当您的干女儿吧，也好照顾您！”黄菊芬高兴地说：“好，好，这下我倒儿女双全了！”

读研以后，章燕平时住在学校，双休日就到干妈家住。她还经常挽着黄菊芬逛商场、公园。邻居也都知道黄菊芬认了个干女儿，纷纷向她表示祝贺。黄菊芬开心地说：“小燕这孩子对我真不错，我算有个依靠了！”

2009年3月初，章燕的父亲在去县城卖菜的路上，因为路滑，驾驶的三轮车翻到了路旁的沟里，造成腿部骨折。章燕赶回家在医院守了父亲一周，回到哈尔滨后依然愁眉不展，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为父亲治病了。黄菊芬知道后，当即拿出5000元钱让章燕寄给父亲治病。章燕感动得扑到黄菊芬怀里哭了，说：“谢谢干妈，我会好好报答您的！”黄菊芬笑着说：“谢什么呀，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给你爸治病要紧！”此后，章燕照顾起黄菊芬更加用心。渐渐地，黄菊芬把章燕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2011年6月，章燕取得了硕士学位，并应聘到一家外企上班。离校后，黄菊芬给章燕重新布置了卧室，让她正式住进家里。第一个月发工资，章燕便花了近千元给黄菊芬买了台按摩器。黄菊芬有腰肌劳损，每两天都要找中医按摩一次，正需要一台按摩器。黄菊芬逢人便说：“小燕这丫头真不赖，我没白疼她！”自从有了章燕陪伴，黄菊芬觉得日子又有了奔头。

上班一年后，章燕的社交、应酬渐渐多了。陪客户吃饭，为同事过生日等，每周都有两三个晚上晚归。每天晚上，章燕不回来黄菊芬就不睡觉，无论章燕怎样劝都不行。时间一长，章燕觉得老人在家的苦苦等待，对她来说成了一种心理负担。

章燕晚归次数多了，黄菊芬也有很大意见，她觉得自己有责任照看好章燕。她经常在饭桌上旁敲侧击，说女孩子就得按时回家，当年她结婚之前，妈妈规定她晚上9点前必须到家，不然就会受到责骂。虽然现在开放了，可外面太乱，女孩子还是要自重，不能太贪玩。黄菊芬的话说得有点重，但章燕知道老人是为自己好，就撒娇说：“干妈，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早回家的！”虽然答应了老人，可一些应酬、社交章燕还得参加。

2012年9月6日晚上，章燕正在陪客户吃饭，手机响了，是黄菊芬打来的，章燕赶忙离席接听电话。可接完电话坐下没一会儿，黄菊芬又打电话催她回去。如是几次，客户不高兴了。章燕也有些恼火，一气之下就关了机。那天，章燕凌晨1点才回到家。刚到楼下，她就看到黄菊芬正在翘首以盼。见章燕回来了，黄菊芬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说：“你把手机关了，嫌我烦你了是不是？我这样牵肠挂肚，你却不识好人心，是不是翅膀硬了，用不着干妈资助你了？”这一通连珠炮把章燕呛得流下了眼泪，这也是她认识黄菊芬以来，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为了平息黄菊芬心中的不快，她低头向黄菊芬认了错。

自从那次不愉快之后，章燕和黄菊芬之间有了隔膜。她觉得老人的话里总有种要她感恩的暗示，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不过，想想老人对她帮助确实很大，她压抑着内心的不快，对黄菊芬仍尽心照顾。

为婚事闹翻，

独居老太带“女儿”走极端

2012年国庆节前，在公司举办的一次联谊活动中，章燕认识了公司外联部一个叫李宏伟的男孩。此后半年里，两人频频约会，感情发展很快。章燕本想等感情成熟后，再把他们的关系告诉黄菊芬。然而，黄菊芬毕竟是过来人，她很快从章燕的神态中察觉到了端倪。她一番追问，章燕只好把她和李宏伟相恋的事说了出来。听后，黄菊芬心里很不痛快，觉得章燕谈朋友不该瞒着她，便以命令的口吻说：“这个周末你带小李到家里坐坐，我替你把把关！”章燕答应了。

到了周末，章燕带着李宏伟上了门。黄菊芬对李宏伟详细盘问，李宏伟也把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当得知李宏伟仍住在出租屋时，黄菊芬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直截了当地说：“你难道让小燕跟你一起住出租屋吗？”这句话问得李宏伟不知所措。

李宏伟走后，黄菊芬果断地对章燕说：“小李人是不错，不过你俩都来自农村，家里负担大，在城市扎根不容易，婚姻不同于恋爱，还是务实一些好！”听了黄菊芬的话，章燕默然不语。

过后，李宏伟不满地对章燕说：“你那个干妈太强势了，说话让人很不舒服。”章燕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她有恩于我，也是为我好，我总不能和她闹翻吧！不过她毕竟不是我亲妈，不会过多干涉咱们的。”

可让章燕没料到的是，为了让她和李宏伟早日分开，黄菊芬竟亲自出马为她找起了对象。巧的是，黄菊芬的一位老姐妹的儿子刚从上海一所院校读完博士，联系到哈尔滨一所高校任教，年龄比章燕大3岁。黄菊芬就上门提亲，老姐妹也很乐意。

黄菊芬催着章燕和对方见面。章燕推脱不了，只得瞒着李宏伟赴约。那个男孩看上去斯文儒雅，可三句话不离自己的专业，没有半点情趣可言，再加上心里装着李宏伟，章燕和对方聊了半个小时，就借故离开了。

回到家，黄菊芬急切地问章燕对那个男孩印象如何。章燕淡淡地说：“印象一般，可能我俩不来电吧！”黄菊芬不以为然地说：“别急着下结论，恋爱是谈出来的，那个男孩不错，如果你们能成，我会准备一份让你满意的嫁妆！”章燕没有表态，黄菊芬愤愤地说：“不听老人言，以后有你的苦日子！”

至此，章燕觉得自己和黄菊芬之间已经产生了很深的隔膜，她觉得在这里住下去，简直是一种折磨。李宏伟劝章燕搬出来住，可章燕一直犹豫不决。

此后的几个月，黄菊芬多次给章燕介绍对象，都被章燕找借口推掉了。2013年9月22日，黄菊芬被章燕彻底激怒了，骂她不识好人心，没有良心，骂得章燕哭着离开了家。当晚，她和李宏伟住到了一起。

一连三天，章燕都没有回家。想不到的是，第四天，章燕正在公司上班，黄菊芬竟找到了公司，在章燕众多同事面前哭诉章燕的不是，说自己这么多年资助了一个白眼狼，如今她翅膀硬了，就想一脚踹开她。

黄菊芬这一闹，弄得章燕里外不是人，更不想去她家住了。黄菊芬隔三岔五过来闹一次，章燕和李宏伟谈恋爱的事大家也知道了。两人觉得无法在公司再干下去，便有了离开哈尔滨的想法。恰巧李宏伟在北京的同学所在的公司正在招聘，他和章燕准备辞职前去应聘。临去北京前，章燕觉得黄菊芬毕竟有恩于自己，就硬着头皮前去辞行。听了章燕的想法，黄菊芬当即老泪纵横，哭着求章燕谅解她的苦心，不要离开她。看到章燕心意已决，黄菊芬说：“既然你想走，明天你过来，咱娘俩一起吃顿饭总可以吧？”章燕心里也不好受，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黄菊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自己长期以来对章燕的资助，如今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要远走高飞，她就恨得直咬牙。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从她脑子里蹿了出来……

第二天，章燕准时赶了过来。黄菊芬做饭时心事重重，章燕以为老人心里难受，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开饭后，黄菊芬给章燕盛了一碗掺了安眠药的鱼头豆腐汤。吃完饭没多久，章燕就开始眼睛发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黄菊芬吃力地把章燕抱到床上，接着打开厨房和卧室相连的窗户，然后把煤气打开，自己穿戴整齐躺在了章燕旁边。一切都按她的计划有序进行。

当黄菊芬意识模糊进入昏迷状态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正是黄菊芬的胞妹黄菊芳。黄菊芳是来看望姐姐的，她手里有姐姐家的钥匙，她知道姐姐有午睡的习惯，就直接开门进来了，结果闻到了刺鼻的煤气味。她大吃一惊，赶紧跑到厨房关闭煤气后，又跑到卧室。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得她赶紧拨打了120。很快，黄菊芬和章燕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几个小时后，两人经抢救先后苏醒过来。

大错没有铸成，让黄菊芳和随后赶来的李宏伟都松了一口气。而章燕明白事情的经过后，除了震惊之外，却没有一点劫后重生的喜悦。黄菊芬更是情绪低落，久久不愿开口。

黄菊芬和章燕的故事传开后，很多人都感慨不已。有的人指责章燕没良心，不该一走了之，让干妈陡生悲凉，以至于有了极端想法。更多的人认为，黄菊芬自恃有恩于人，越界干涉他人的婚姻，才导致两人之间的对立，差点酿成惨剧。孰是孰非，相信读者心中自有公断……

[编辑：刘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