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华
摘要:被俘胡人所遭受的痛苦深致不平,字字血泪,充分显露了诗人对人类普遍悲悯的仁者心怀。
关键词:英雄气魄;仁者心怀
中图分类号:G71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2-7661(2014)13-292-01
唐朝经“贞观之治”和武周改制,到开元盛世已成为国力强盛的泱泱帝国。为进一步巩固拓展边疆,开元天宝年间,边疆征战频繁。由于国力强盛,使唐王朝在战争中占有明显优势。同时,为激发将士征战疆场的勇气,唐对边将的赏赐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战争的胜利和国力的张扬,加上立功受赏、授官升迁的诱惑,使许多诗人投笔从戎,希望“功名只向马上取”,这为边塞诗的产生和繁荣提供了深厚基础。
在众多的边塞诗人中,如崔颢、王维、张谓、岑参、高适、祖咏、李白、李颀、王之涣等,都有过从军入幕或游历边塞的经历,王昌龄也毫不例外。王昌龄于开元十五年及进士第,躬逢千载难遇之盛世,对“盛明今在运”的认识和“乘运共跃鳞”的愿望,使得诗人抱着承运而起、建功立业、为国效劳的人生理想去探索人生。他常以班超、傅説自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后汉书 班超》。“孤舟未得济,入梦在何年?”这种急切求得功名的心情使他不甘再做“潜虬且深蟠,黄鹄举未晚”(岑参《送王大昌龄赴江宁》),像当年许多文人一样,抱着“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岑参《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的英雄气概,在中进士前后,游历西北边地,写下了大量的边塞诗。
这些边塞诗中,诗人一方面以奔放狂热浪漫侠气和豪迈粗犷的英雄气魄去热情讴歌雄奇壮丽的边塞风光及将士们报效祖国的英雄气概和不畏艰险的乐观精神,另一方面,又以悲悯的仁者心怀去关照久戍思归的征人和独居深闺的军眷无尽的思念与孤寂。所以,王昌龄的边塞诗中,一个主题是歌颂保国安边的英雄气魄,另一个主题就是满怀同情地抒写远戍战士怀乡思亲的忧愁和痛苦,这两个矛盾的主题互为交融,共同突出一个主题:出征战士思念故乡和立功报国两种心情的矛盾,并从矛盾心理的刻画中突出展示战士的全部生活和精神面貌,他们的欢乐追求忧愁和痛苦,并始终洋溢着昂扬向上的盛唐精神,这也是王昌龄不同于其他边塞诗人的特点之一。
“少伯塞上诗,多能传出义勇。”(沈德潜《唐诗别裁》卷一)。像高岑一样,王昌龄的边塞诗中,诗人也以奔放狂热的浪漫侠气和豪迈粗犷的英雄气魄去热情讴歌雄奇壮丽的边塞风光及将士们报效祖国的英雄气概和不畏艰险的乐观精神。如他被列为七绝之首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诗中久远辽阔苍凉的时空背景,暗示了战事的频繁和战争给人带来的灾难,同时后两句的一个假设也含蓄、巧妙地表现出守边将士奋勇杀敌、为国捐躯的爱国精神和英雄气概。其中最典型的还是他的《从军行 七首》(四):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首诗通过长云雪山、孤城、黄沙边地景色的描写,把戍边将士对边防形势的关注、对自己所担负的任务的自豪感与责任感以及戍边生活的孤寂、艰苦之感都淋漓尽致的展现,“百战”至“穿金甲”更是写尽了战争的艰苦频繁、战斗的惨烈及戍边时间的漫长,从而使迸出的“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言壮志越发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表现了戍边将士“男儿本自重横行”的大丈夫气概和保家卫国、廓清边纷的雄心壮志,从而凝成战斗豪唱。
战争是关系生死存亡的残酷事实,对个人而言可凭无畏勇气,无视生死地肯定“纵死犹闻侠骨香”(王维《少年行》)的执着,然而“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翰《凉州词》)后面隐藏着多少父母妻子永恒的思念与绝望,所以作为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与同情心的诗人,王昌龄并非一任性情率意而行,让英雄气魄激越狂热地奔腾宣泄,一旦诗人从现实出发,游历边地,亲眼目睹“一将功成万骨枯”(曹松《乙亥岁二手》)的残酷,王昌龄不免要从“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不暇思索的狂热到循理内省的沉思,从而对戍边的证人、独居闺中的军眷甚至交战的对方真诚流露出同情悲悯的仁者心怀。
面对连年的战争,久戍不归的将士难免有思乡怀亲的哀伤和失却战友的痛苦,但同时又有着廓清边患的责任和担当,对这种矛盾心情的抒写,是王昌龄许多诗歌表达的主题,体现着诗人对戍边者的人性关怀。如《从军行 七首》(二):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这首诗中“怀土思亲”的别情、“久戍思归”的边愁、“边患未平”的边离、建功边塞的雄心和对于现实的忧愁及对山川风物的热爱等都在这短短四句诗中包括,充分表达了征戍者的复杂的内心世界。
王昌龄边塞诗中另一种从边塞经验中体会出人性之不忍的温情的是感人之深的军眷闺怨诗。如果说王昌龄笔下那位“春日凝妆上翠楼”的“闺中少妇”“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闺怨”尚是她自己造成的,而另一些闺怨诗却来自边关血战的无情拨弄,是独处幽闺的思妇所不能把持的。如《从军行 七首》(一):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烽火城西,深秋黄昏,苍茫荒寂的原野,呜呜咽咽的笛声把隐忍不绝的伤离之情淋漓的表达出来,作者从深闺万里愁怀中反映征人怀土思亲的感怀,从而把征人闺妇夫妻之间生死未卜的永恒思恋交融起来,表达他们天长地久的绵绵爱情。
从边塞经验中体验出的人性不忍的温情,除了“战士军前半死生”的死伤狼藉与“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的深闺幽恨外,还有透过自己在残酷杀伐中所遭受的惨痛经验而意识到对方的处境亦相仿佛,设身处地的关照彼此的不幸,从而为“连年战骨埋荒野”的敌人哀悼,也为“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的相同命运哀恸。如《箜篌引》中:“弹作蓟门桑叶秋,风沙飒飒青冢头,将军铁骢汗血流。深入匈奴战未休,黄旗一点兵马收,乱杀胡人积如丘。疮病驱来配边州,仍披漠北羔羊裘,颜色饥枯掩面羞。眼眶泪滴深两眸,思还本乡食牦牛,欲语不得指咽喉”。这些诗句对被俘胡人所遭受的痛苦深致不平,字字血泪,充分显露了诗人对人类普遍悲悯的仁者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