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的人体整形

2014-08-29 19:08:03陈婧
IT经理世界 2014年16期
关键词:建筑师人体身体

陈婧

谁说建筑设计师只能改变外在空间,人体才是他们最好的创作空间。

她的每件作品都承载着艺术的国度,跨越了雕塑、建筑、科学与时装设计的界别,利用身体的自然结构,创建出想法新颖的结构型态和装饰。她让衣服发光可以传递喜怒哀乐的情绪;她与合成生物学家研发出神奇药片,吞服之后就能让皮肤出汗时带有香味,这些都是居住在阿姆斯特丹的澳洲艺术家露西·马可蕾(Lucy McRae)的杰作。谁说建筑设计师只能改变外在空间,人体才是他们最好的创作空间。马可蕾认为:探索未来科技的走向和趋势不应该只是科学家和工程师们的工作,作为一名艺术家,同样有责任参与其中,这样世界才会更加让人充满期待。

生物科技与艺术的结合越来越常见。英国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资深设计师苏珊妮·李 (Suzanne Lee)用一种细菌开发出织物,这种细菌往往被用于将绿茶变成发酵饮料。当它们消化糖分时,这种细菌会产生大量纤维丝,苏珊妮经过努力,终于找到了如何收获和晒干纤维丝的办法。结果,她制作出的材料看上去就像是丝绸,可以缝制在衬衫和外套上。英国公司Fabrican找到一种方式,能够粘合和液化纤维,如此一来,纺织品便可以从喷壶或者喷枪中出来,直接喷在人体或者模型上。随着溶剂蒸发,纤维粘合在一起,形成一件绝对合身的衣服。

但马可蕾在生物科技应用的想象力上更加惊人,她与哈佛大学学者沙瑞夫·曼斯(Sharef Mansy)合作研发的“食用香水”,由里而外地改变人体气味,打破我们对香水的认知。服用这款胶囊后,气味分子便藉由排汗作用在肌肤表层汇聚成散发特殊气味的小水滴。这款香水象征了新的沟通形态,体内的生理循环则决定了香气散发的效果,每个人不同的温度、压力、运动量甚至性欲都会影响香气的浓度!

马可蕾还把棉花棒粘贴在人体上,包裹整个人体,让颜料自然地在上面吸收流动,在浓稠饱和的颜料逐一浸染棉花的同时,营造出“叶绿素”般可变色的肌肤。她给人体打造了一套水管系统,用透明钓鱼线编织了水管,让彩色液体、空气和水在长达1.2公里的透明水管里流动,仿佛血管长在了皮肤之外,呈现出一股动态的生命力。她还用灯光的闪烁、震动、收缩,展现了未来几十年我们的皮肤能与环境同呼吸、共感应的期望。

马可蕾给自己的头衔不是建筑师,也不是艺术家或是舞者,尽管她出身建筑师,并学习过长达14年的古典舞蹈。她给自己的定位是——人体建筑师(body architect)。在一次求职面试中,她因为缺少正式的职业名称而未被雇用,愤怒之下,她便因此创造了“人体建筑师”这个职业,并在一周后顺利地成为世界上第一位“人体建筑师”,迄今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人体建筑师”。

在一部微电影中,马可蕾结合科学与人体的独特美学,打造出一个令人充满玩味的新预言:阿姆斯特丹的古旧教堂被转化成一个地下实验室,一位神秘的科学家正采用不同的啫喱、液体和奇特的发明,供奉给熟睡中的缪斯女神。而这位科学家的原型便是19世纪的德国物理学家和医生赫尔曼·冯·亥姆霍兹(Hermann von Helmholtz),这位医生曾经做出这样一个大胆假设:“所有事物都是发生在皮肤上的事。”马可蕾也希望在她的艺术旅程中,让皮肤在人体美学和建筑实验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马可蕾通过科技对“人体”进行着重新定义。“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限制的时代,科技令自然淘汰,迫使我们重新定义身体的极限与界限,我毫不怀疑,将来我们会吃化妆品,还会有皮肤变色技术。时尚与药品市场将合并,正如时尚与科技目前所做的那样。”运用不同的媒材和科技,马可蕾不仅重新定义了人的外形、推翻了我们脑海中“人”的结构,有时更像在创造一个未知世界的未来物种!

英国小说家玛丽·雪莱(Mary Shelley)在1818年写成了《弗兰肯斯坦》时,这本被誉为世界上第一本科幻小说,因为当时没有比它更疯狂的作品了:小说中那个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将已经死亡但新鲜的机体组织施以电击,让一具重新组装起来的尸体重获生命,创造出完美的新“人类”。这当然很可怕,因为再没有什么比人类试图以创造发明、嘲讽并仿效“造物主”的伟大规则更恐怖,但人类对“造物主”的挑战却已然开始。在马可蕾和澳大利亚一家餐厅和艺术赞助机构合作的影片中,一位女性在实验室中精心调配着各种可食用的人类基因物质。利用精确计算得到的基因物质,随意融合男女性别,她便如同做蛋糕般,制造出自己拥有完美面容的新的混合体。最后,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啃食着这些混合体。

在哲学家努力回答“我是谁”这个永恒的命题时,科学家在不断探索人体的奥秘。而随着科学发展到今天,人们又不再满足于科学家那些对人体已知的刻板认识,于是,艺术家们开始了玛丽般疯狂的创作,但不同的是,她挟持着科技而来,用冰冷的知识开创人体感知的美学,打造艺术新“人类”。马可蕾将荷兰红灯区的公寓改造成一间工作室,在此持续实验她的新点子:用视觉呈现人体的演进,并企图模糊皮肤与外界的界限。她和另一位视觉艺术家好友巴特·赫斯(Bart Hess)组成双人组合,在身上贴肥皂泡、木片、气球甚至曲别针,用这些古怪的日常用品打造出新意义的人体,通过变形、扭曲,蜕变成新的“人类”,一种原始、怪诞甚至是难以想象的新世纪人类:可能是满身缠绕着蓝色肥皂泡的,也可以是身上长出如气球般肿胀细胞的,或是被杂草包围的米其林般的身体和被各种纸片分割的人体…

这种不带有任何感情取向,让人惊恐也好,惊喜也好的作品,都以当下的状态呈现着未来的“身体”。穿行于人体与科技的交叉路口,她的作品在活生生的人体上、头发上,注入和渗满其他现世物质,创造充满精致缺陷美的新载体,成为她署名式的创意象征。这些作品游离于病态与晦涩之间,不变的是张扬的未来感。恰如她所说的:“当独立存在的奇怪个体聚集在一起,就会产生质变,创造出新的物种来。我的工作是无限的;当我回顾过去,我可以看出作品的演进过程,但对于下一个作品,我却是完全未知并开放的。”在红灯区的五光十色中,马可蕾讲起了这份世界独一无二的工作,以及如何不用手术刀就可以进行人体“整形”。

记者:“人体建筑师”是个怎么样的职业?

马可蕾:人体建筑师的工作就是在人体之上建造结构,用不同的方式改变身体的线条。我最感兴趣的建筑空间是身体和服装之间的部分,以及身体和周围的环境。我现在最希望改变的,就是我们身体的存在表现。比如我们的身体通过化妆可以得到改变,而在未来,这样的改变会更多地借助科技,皮肤的角色也会被重新定义,人体建筑师不仅需要是艺术家,也越来越需要科学家的素养和能力。

记者:是什么让你进入了人体建筑这个领域?

马可蕾:我从小接受古典芭蕾舞训练,大学在澳洲墨尔本理工大学学习建筑学和室内设计。古典芭蕾对身体美态的展现引领我从“人体”出发,建筑学对形体结构的研究让我得以用不同的角度观察人体,并对它着迷。后来,我在荷兰埃因霍温飞利浦电子公司的设计研究实验室工作,在这个前卫的实验室中,我研究的是20年后科技的发展,特别是感知科技的发展,为人类描绘未来生活蓝图。曾经有个项目是SKIN probe,专门研究科技如何为人体皮肤提供各种创造性,我研究过藉由触摸即可显现的电子纹身,及藉由光表现穿著者情绪的服装,这为我后来的创作打开了一扇门。

记者:令我们好奇的是,你这种无法被归类、不被既定框架受限的创造力,究竟从何而来?

马可蕾:当人们远距离旅行的时候,灵魂移动的速度跟不上身体移动的速度,于是就滞留在了某地。创造力,就是让你的身体与你的灵魂团聚,重新遇见一个完整的自己。人体就是最原始和干净的白纸,是最好的创作素材,而我做的事情,就是在上面添加层次并赋予概念。人体和外部世界的界限其实是非常模糊的,它们可以彼此渗透,并且不断互相转换,我希望用视觉图像来表现人类的进化,尽管这种进化在大多数人看来并不太美好。但当你向外打破这些界限,得以拓展出新的视角来解构固守的思考模式时,犹如在经历一趟通往未来世界的探险之旅。

记者:人体改造在你看来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马可蕾:我对基因改造非常感兴趣。运动员穿上带有感应器的运动服之后,就可以知道自己的动作是否正确,当不正确的动作发生后,可以通过振动的方式提醒运动员进行姿势调整,科技让每个运动员都可以变得更加成功。在我小时候,我想参加奥林匹克的100米跨栏项目,这当然不可能发生。我思考的是为什么普通人不能比有些人跑得更快,比如博尔特?但我们去看残奥会的时候,你会发现装有假肢的运动员可以比普通人跑得更快。“秘诀”在于假肢。如果为了跑得更快,人们是不是愿意去用假的身体代替自己原来的部分身体?这听起来有点科幻,人体改造带给我们的就是这样的领悟和发现。

记者:为什么你的作品经常选择“皮肤”作为身体改造的着眼点?

马可蕾: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人体如何超越生物学的意义延伸开去。体内是第一层意义,体外是第二层,而皮肤则正是两者之间的媒介。有时人会隐藏内心的情绪,有时这种情绪难以通过言语表达,这些都可以让皮肤去传达。比如在“可服用的香水”中,皮肤成为一个香水瓶。在飞利浦实验室,我们讨论过如何通过嗅觉进行沟通,而随着人类的进化,这种直觉般的方式正让我们觉得越来越陌生。还有皮肤会是一种表达内心感受的简单方式,在人的内心和身边环境的变化中构建一座桥梁。高科技纳米级感应器的开发让人的皮肤成了最美丽的感应器,情绪被设计成我们五彩缤纷的外衣。我的另一件作品“脸红的连衣裙”中,连衣裙有两层,把发光二极管放置到衣物内层之中,人在穿上这些衣服后,就能通过感知器接收人的情绪变化,然后衣服通过外层发光的形式来表现出来。

记者:能否介绍下你的下一个项目?

马可蕾:下一个项目将探索在重力条件改变的环境下,培育太空婴儿。在我去温哥华的途中认识了一位美国宇航局的项目官员,他告诉我在失重条件下可能给人体带来改变,以及辐射和宇宙射线对人体的影响。这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我又有幸和那里的太空生物学家进行了一次史上最烧大脑的对话。谈话中,她提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人体会根据周围环境进行不断地调整,当你进入太空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发生全面、极端的变化,就如同身处水下世界一样。我探索的是人类的未来,以及穿梭于不同星球之间的我们将以何种方式存在。这是一个非常讲究科学、极富冲击力的点子,但同时也充满着艺术价值。

记者:这个项目将会怎么样去表现人体的改造?

马可蕾:我觉得这和我以前的创作过程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个项目将会描述生育的潜在未来——生命在实验室中诞生,在人造子宫中孕育。项目具体计划目前尚未成型,没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不知道在太空繁育婴儿作为一个艺术项目该走向何方。我正在思考该如何下手;单凭直觉,我就有很多不同的选项,但必须要有人向未知领域踏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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