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 同行大拿遍地走

张晓琦

伊莎（Isabelle Glachant）已经记不太清这是第几次去戛纳了。她与电影结缘始于香港电影节，当时她还在广州外语学院学中文，这次偶然的经历令她萌生了对中国电影的兴趣。毕业后伊莎进入法国电影频道，以媒体人身份多次报道戛纳电影节，后在法国驻北京大使馆工作主管电影电视，与中国电影人建立了广泛的联系，经常有导演找她咨询海外后期制作、发行、融资等问题。从法国大使馆离职后，她成为制片人，第一次与王小帅合作的《青红》拿到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评委奖。而这一次去戛纳，她的身份是法国电影联盟驻大中华区的主管。在伊莎看来，戛纳是个充满机会的大节日。

市场与party，特权都是美女的

伊莎说，戛纳不仅仅是大家都能看到的红毯，还有非常重要的电影市场，世界上所有的制片人、发行方、媒体在电影节期间云集于此，不仅刚刚拍竣的电影，还在制作或几个月前发行的片子也会来宣传推广，因此在这里，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片子你都能看到。戛纳是个很小的城市，从电影宫到majestic酒店，来回一趟最少能见到10个业内人士，意味着有10个机会与人做5分钟的交谈聊聊自己的工作进展，“欸，你最近怎么样，我有新片子，给你发DVD，ok了”。这是戛纳的特色之一，因为很多电影节在大城市，不可能很快见到那么多人。而戛纳的晚上则充满乐趣和诱惑，这里有电影人的一个个酒会和party，凭请柬入场。很多跟电影没什么关系的人也会来玩儿，门口经常会有人说，“我收到请柬了，可是我丢了，我忘带了，你看你看，那是我哥们儿，也在里面……”这逐渐演变成一桩游戏，看需要多长时间能进去一个酒会。打扮入时的美女往往很容易得到通融，为了酒会成功也得让她进去。这已经成为年轻人的欢乐节日。

媒体搞不清楚戛纳电影节

伊莎发现国外对戛纳常有误会，包括媒体，常会把“影评人周”、“导演双周”也视为戛纳电影节的一部分，而事实上，它们是独立的。“影评人周”是影评人协会做的电影节，只有年轻导演的前两部片子有资格入选，从第三部开始就不能参赛了，目的是给大家介绍一些新的艺术家。而“导演双周”是法国导演协会办的，他们起初是以导演为核心选片，但如今逐渐转向，希望能多引入一些其他单元不会有的商业片，比如2012年章子怡主演的《危险关系》，向大家介绍世界电影近况如何。因此，在某个国家特别重要、关注较多的电影都会入选。导演双周、影评人周、戛纳电影节有三个办公室，选片人不同，由三个不同的公司操作，就像三个电影节一样，前两者不是戛纳电影节，只是在相同的时间，也发生在戛纳而已。“一种注目”是戛纳电影节主竞赛部分的补充，有保护另类或极端新片的目的。主竞赛万众瞩目，如果放映之后媒体反对声浪非常大，这片子在戛纳就死了，没办法再做宣传和发行。而“一种注目”不是主竞赛，不会有太多舆论关注，可以选择一些很重要，但非常出格或不够成熟的作品。

不会说英语的很烦

伊莎的第一个成果是她与王小帅合作的《青红》，“最困难的事情是寄出之后的等待，足足有1个月，没有消息，我想没戏了”。这时候，巴黎打电话过来，说ok，可以参赛。之前找代理公司和发行都不顺畅，一旦入选，马上就联系到了Forttissimo做代理。王小帅、高圆圆、秦昊等等，整个《青红》剧组十来个人去了戛纳，租了套房子待了一周左右，吃不惯牛排待在屋子里烧中国菜。国际电影媒体普遍爱采访导演，因为导演最重要，肚子里有货；演员就要看是否有名，是不是美女。外国媒体认识的中国演员有巩俐、章子怡、舒淇、张曼玉；范冰冰近几年都穿了好看的衣服去走红毯，也记得了，但她没拍过有影响的片子，没有认可度。电影节放的电影字幕都是英文或法文，有些人英语不行，片子也看不懂，就烦了。王小帅都是硬性安排，说你今天必须去看哪部片子。最后一天是王小帅生日，他们去了对面一个bar喝香槟，回来就得了奖。

贵族传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在各种活动的组织上，戛纳等级森严，但给后辈留有晋身之阶。电影票全免费，能否看到取决于资历，如果你不是业内人士，看电影的可能性是零。电影节发给每个与会人士一张卡，再有非常复杂的算法给每个人赋值，累计积分。一个刚入行但没作品的年轻人，即使他想办法搞到了一张卡，也需要等待15个小时才可能得到主竞赛单元的票。伊莎说有时候她就拿不到票，热门电影票紧俏得很。而“一种注目”则需要凭卡排队，先到先得，所以经常看到排队的人边打电话边吃饭，等上一两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戛纳还有一个producers network（制片人网络），每天早上有15张大桌，每张桌上会有组委会指定的一个special guest，均是业内资深人士，每桌可坐10到15个人，年轻的后辈可以在此咨询问题、推销自己。和大拿吃饭需要具备的条件是：你至少已经制作过一个成片，起得足够早—这里也是排队制。

最重要的是做一部好电影

相比于另两个艺术电影节柏林和威尼斯的式微，为什么戛纳依旧蒸蒸日上？伊莎认为，戛纳是一个国际电影节，也是一个电影市场，威尼斯两年前才开始做，柏林虽然有市场，但冬天冻死了，又离春节很近，很多亚洲人觉得不方便。位于海边的5月戛纳，占了天时地利。奥斯卡只是一个奖项，而且只针对美国市场，就像中国的金鸡、百花，法国的凯撒奖一样；只是因为美国明星全世界都认识，所以觉得挺国际。伊莎自豪欧洲的艺术传统，“美国觉得电影是商业的、市场的，要赚钱，欧洲我们可能还是挺浪漫的国家，觉得电影就是艺术。拿金棕榈的电影不一定会赚很多钱，可我们觉得这片子艺术最强。奥斯卡得奖影片有时候不是艺术品，就是好玩儿，那些片子在电影节放媒体肯定会骂。奥斯卡是在选择一个大家喜欢的片子，但欧洲的电影节，会希望，能再试试找些新的办法讲故事……哇，这个导演敢做这样的片子，我要支持他！为了他下一次也继续敢。”而北京电影节和上海电影节的困难，在于中国不是一个大的电影市场，进口片不多，好片子如果不在中国发，很难来做宣传，“明星来这儿干嘛呢？”

“一部中国电影，如果想去戛纳参赛，需要经过哪些环节？”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做一部好电影，然后把DVD寄到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