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里亚“找回”埃博拉病患

●本报赴塞拉利昂特派记者 张建波 ●本报驻德国特约记者 青木●刘畅 刘洋“我们很高兴地确认，全部17名（疑似感染埃博拉病毒的病患）都已被找到，（他们）正被送往JFK埃博拉专业治疗中心。”利比里亚新闻部长路易斯·布朗昨天这样说。如果他的话属实，“多名埃博拉病患逃入蒙罗维亚贫民区”造成的恐慌便是虚惊一场。但目前利比里亚政府尚未拿出进一步证据，证明16日发生在当地一家埃博拉隔离中心的“病患逃亡”事件不是“噩梦的另一章”。昨天，世卫组织宣布此次西非埃博拉疫情已出现2240个病例，造成1229人死亡。在“重灾区”几内亚、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大量被隔离者需要食物和水，这些医疗条件本就恶劣的国家战胜疫情的难度越来越大。美国记者皮尔斯说，埃博拉疫情已如同福岛核灾——当地政府无力回天，整个世界面临威胁。“部长喜讯”路易斯·布朗19日的话会让许多人松口气。这天大部分时间里，国际媒体都在担心埃博拉疫情在利比里亚失控。该国《每日观察家》报刊登这样一幅漫画：一名医生站在急救车车顶，孤立无援。写有“利比里亚”字样的急救车所有玻璃都被砸破，周围民众还在边高喊“这里没有埃博拉”，边向他投掷石块。于是医生也在呐喊：“人人都袭击我们，我们怎样才能不让他们受病毒侵害？”相似的一幕16日发生在蒙罗维亚“西点”贫民窟一所被用做埃博拉疑似病患隔离中心的学校内。综合多家媒体描述，这一天，隔离中心门外聚集了大量贫民窟居民，包括许多手持棍棒的年轻人。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西点区没有埃博拉”，民众开始冲击隔离中心，抢走一切可以抢走的东西，从医用护目镜、面具、带血的床单和被褥等等。在隔离中心接受观察的29名疑似患者（有些人据报道已在埃博拉病毒检测中呈阳性，但利比里亚官方否认）在混乱中“消失在人群中”，他们中有人是被自己的亲戚强行带走，有人是自愿逃亡，一名护士曾乞求几名患者不要走，“明天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但遭拒绝。究竟有多少疑似埃博拉患者失踪？他们中究竟有多少是确诊病例？BBC称，从16日事发开始，围绕此事的信息一片混乱，不同说法相互矛盾。文章说，利比里亚政府17日在记者会上宣称隔离中心中有最多30名被隔离者，他们只是出现了症状，没有人被确诊感染埃博拉病毒。政府还否认有埃博拉病患“失踪”，但新闻部长布朗18日又说“有17至37名被隔离者回到了他们自己的社区”，政府正在全力寻找他们，也有信心会找到他们。法新社18日援引布朗的话说，“所有参与抢劫隔离中心的暴徒现在都是病毒可能的携带者，他们拿走了带有病患体液的床单被褥，我们正面临难以控制的局面，封锁整个西点地区是选项之一”。布朗的话让法新社认为，利比里亚“正在失控”。“西点惊魂”“为什么利比里亚的贫民窟里跑出几个埃博拉病患如此可怕？”美国《华盛顿邮报》自问自答说，问题出在事发隔离中心所在的地区是“西点”。西点，一个与美国知名军校同名的利比里亚贫民窟。曾去过那里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一名法籍工作人员19日对《环球时报》记者回忆说，“往西点去的街道特别拥挤狭窄，头顶篮子的女人、扛着包裹的男人、光着身子的小孩就在车辆的间隙里穿行，车子只能缓慢爬行。拐过一个街口，西点就在眼前——一间紧挨一间的低矮棚户排到远方，视野里几乎看不到水泥建筑”。《华盛顿邮报》说，西点堪称西非最肮脏社区，伤寒、疟疾、痢疾等都曾在此流行，它同时是非洲人口最密集贫民窟之一，西非最穷的7万人聚居于此，整个区却只有厕所3间，“臭味50米外可闻”。文章说，西点区没有流动的水，也没有保安，一间小屋往往住着7个人甚至更多，只要有一名埃博拉病毒阳性患者消失在这座金属板的迷宫，足以引发公共卫生恐怖事件。“大祸临头”，利比里亚《每日观察家》报18日这样形容蒙罗维亚人口最稠密贫民区内的隔离中心遭洗劫，并聚焦于劫掠者的动机。文章说，参与抢劫的大多是西点区居民，他们中一些人对蒙罗维亚其他地区发现的疑似患者也被送到他们这里观察“很不高兴”，要求隔离中心立即搬出西点，另外一些人相信“埃博拉压根儿不存在”，是西方白人的骗局，还有些人则要从隔离中心里抢回患病的亲人。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院长刘鸿武19日对《环球时报》说，利比里亚当地人与疾病抗争上百年，积累了一套“固有经验”，他们怀疑现代医学的效用，相信病魔是外人带来的。出于自卫和求生本能，当地人对隔离及治疗中心相当排斥。最先出现疫情的几内亚此前也发生过当地人袭击治疗中心事件，几内亚政府不得不放出“已研制出埃博拉特效药”的口风，“引诱”病人回到医院。“怀疑+恐惧+邻避主义=胡作非为”，美国记者皮尔斯18日将“西点事件”总结为“噩梦的另一章”。他认为，在西点，埃博拉病毒和贫穷相互扶持，他们的结合有可能将这场公共卫生灾难变成屠杀。埃博拉疫情与日本福岛核泄漏一样，当地政府都无力回天，全世界面临威胁。现在到了全世界合力帮助非洲的时候了，“那里的情况在恶化，恶化得非常快”。“死亡病例1229”“西非今年的埃博拉疫情已出现2240个感染病例，造成1229人死亡”，19日，世卫组织更新了至今横行非洲四国（含尼日利亚）的埃博拉疫情统计。法新社称，此次更新意味着埃博拉病毒在过去3天里夺走了84条生命。其中利比里亚新增病例48个，死亡53人，该国病例总数已达834例(死亡466人)，成为疫情最严重的国家。在几内亚领导抗击埃博拉的萨克巴医生18日对法新社说，大批“利比里亚病人”跨越边界进入该国南部，“这些人的情况让我们非常担心，我们这里的疑似病例越来越多”。不过这一天也有好消息，利比里亚政府称，该国试用抗病毒新药Zmapp 的3名医生病情都有明显好转。英国《每日电讯报》说，专家们正在研究，对病毒自然免疫者的血液是否可用于治疗。在世界其他地方，人们更担心的还是病毒走出非洲，来到自己身边。德国《焦点》周刊19日题为“欧洲拉响埃博拉警报”的文章说，欧洲和非洲是邻居，交流频繁，虽然欧洲政治家都说可以严防埃博拉病毒，但公众的担忧还是在增加，疑似病例也在增加。继上周五发现首例埃博拉疑似病例后，法兰克福机场从周一起加大监控力度，卫生部门的相关说明也出现在机场和机舱内醒目位置。“俄罗斯之声”18日报道称，可怕的埃博拉病毒已来到亚洲，一名从尼日利亚抵达印度甘地国际机场的男子已被隔离，另一名尼日利亚飞往印度的埃博拉女病患在阿布扎比机场中转区死亡。为此，许多国家机场都紧急设置热像仪和防治队伍，特别注意来自非洲的航班和非洲国家公民。对于利比里亚发生当地人袭击隔离中心事件，俄罗斯流行病学家罗曼丘克认为“这算不上新闻”，他说，当年海地霍乱流行时，当地人也深信“是白人带来了疾病”，袭击世卫组织官员和医生。文章说，对付埃博拉最有效办法是隔离，“但如需要隔离整个国家，代价将会相当大”。在利比里亚，媒体和公众连日来因“街头陈尸多日无人处理”等问题对政府大加挞伐。目前，有关国家已派军警实施疫区隔离，但刘鸿武担心的是，这些国家缺乏强有力的政府，“重大疫情面前，政府能否有效实施隔离，能否给被隔离者提供生活所需，一个高效和强力的机制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