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择自善：论共产党执政地位的确立

梁伟岸

(呼伦贝尔学院 马克思主义分院,内蒙古 呼伦贝尔021000)

一、综论

“天择”一词出于达尔文的《进化论》,指自然选择,即在生物进化过程中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的学说。如梁启超《新中国未来记》:“因为物竞天择的公理,必要顺应著那时势的,才能够生存。”本文的“天择”,解释为历史大势对政党或利益集团的选择。

何为“自善”,孔子曰:“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其后,《孟子》又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题目中的“自善”,即结合了两位前哲的观点,解释为:择善而从,知过而改,努力提高自己,实现自身的完善。

本文的主题,就是要通过分析近代的大势,分析中国共产党建立以来的自我进化,论证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的确立是两者共同作用的结果。而要分析近代大势和共产党的自我完善,必须了解中国共产党从建立起到执政的整段历史。阅读近代历史,我们会发现两点。第一,中共自建立开始其命运即和国民党纠缠在一起,这段时间中国历史舞台的主角是共产党和国民党,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共产党都处于下风。第二,中共之所以能够击败起步更早、实力更强的国民党,正是因为对历史大势的把握更加准确(顺应天择),理论和政策修正能力更强(强化自善),所以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二、时代大势与共产党执政地位之确立

所谓大势,这里指总体的趋势。如《三国志·魏志·刘放传》即云:“乘胜席卷,将清河朔,威刑既合,大势以见。”每个时代都有这个时代的大趋势,这个趋势是由无数个偶然或必然因素组成,具有无法阻挡的力量,影响并推动社会历史向前发展。譬如“大清帝国不是因为甲午海战才腐朽败落,苹果即使不落在牛顿的头顶也会落在其他科学家的头顶,欧洲列强决不会仅仅为了萨拉热窝那个冲动的中学生就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一切宏大的历史,偶然事件的背后,是必然的逻辑在作用”。这个逻辑,就是时代大势。

因为每个个体的生命都是在历史中存在着的,所以认清历史的大趋势是非常重要的,可谓“顺势者昌,逆势者亡”。时势不仅能造英雄,也会杀英雄。所以即使再强大的人物,如果违背了时势,也会一败涂地。孔子和老子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思想家,可谓声名卓著。但在春秋时期,两个人却郁郁不得志。原因何在?总结一下:老子的思想可以归纳为“无为”,孔子的思想可以归纳为“仁爱”。而当时的大势是战争。顺应大势就要变法强国,加强武备,老子和孔子的思想实为逆潮流而动,失败在所难免。老子和孔子的例子说明:只有顺应历史大势,才可能成为胜者、赢家;违背了大形势,即使暂时看来很风光,但最终肯定是输家、失败者。在中国历史上,历来在社会大变动的时候,都急需人们认清时势,不然结局就很悲惨,被历史所淘汰。

中共建立前后的大势,从世界范围讲是近代化。近代是相对于古代而言的,近代化就是古代社会向现代社会的变迁。它包括:政治上的民主化、法制化,经济领域上的工业化、商品化,思想上的理性化、科学化。具体表现为:第一,科技革命日新月异,人类进入工业文明时代;第二,全球经济突飞猛进,人类生产出了大量的商品,创造了大量的财富;第三,前两者的发展使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要求扩大生产的规模,加速财富的再生,这就需要更高的技术、更丰富的原料和更广阔的市场,从而将世界上的其他国家纳入近代化的体系中。

资本主义国家把其他国家纳入近代体系的过程往往是粗暴的,伴随战争的,亚洲、欧洲、拉美无不如此。西方国家把中国纳入世界体系中的关键事件就是鸦片战争,而从鸦片战争开始,中国就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这种情况到庚子年最终形成,就是我们一般理解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这个社会的基本特征是:帝国主义成为阻碍中国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中国的封建势力已经成为帝国主义的工具,保守顽固的态度使其成为阻碍中国进步的绊脚石;帝国主义分而治之的政策,加上自给自足的地方性农业经济,导致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表现出极端的不平衡;中国日益贫困和落后,中国的民族资本主义在夹缝中发展,广大的人民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由于中国参与近代化这个大势是被迫的,所以中国的大势在有和世界大势有一致性的同时,也有自己的特点,这个特点就是加入了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因素。近代中国的任务成为:进行彻底的反帝反封,实现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在前者的基础上实现社会繁荣富强和持续发展。

而这种情况决定,任何阶级或利益集团想要取得胜利,需要尽可能做到:摒弃合法的方式,采用暴力方式(无民主);进行特殊性质的革命,既反对封建主义,又反对资本主义(无独立);能够借势,善于团结(最主要的敌人力量强大);能够最大限度地发动农民群众(农民的地位、数量、能力决定)。近代历史舞台上,到最后之所以只剩下国共两党的缠斗,这不是没有道理的,道理就是两者的纲领和实现目标的手段顺应了这个“势”。而其他阶级和党派或违背了大势,或选错了方式,所以输得很惨。

中共在二大时就提出了明确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在国共合作的条件下,掀起了反帝反封建的大革命,北伐战争就是在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反帝反封建的口号下进行的。共产党员在北伐军中发挥了骨干作用。随着北伐的胜利进军,动摇了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在中国的统治基础。在大革命失败后共产党又提出武装斗争的道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逐步把党的工作重心由城市转到农村,建立根据地,开辟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此后,中国共产党虽屡受挫折,但以武力推动反帝反封的路线却始终未曾动摇,整体的策略无疑符合了时代大势。正是因为顺应了这个大势,所以中国共产党不仅挺过了各种困难,而且还不断发展壮大。

然而,符合大势只是成功的条件之一,特别是当两个党派都基本符合了这个势的时候,想要获取最后的胜利,则需要党派挖掘潜力,在斗争汲取经验,不断完善自己。在这一点上,共产党明显比国民党要强。中国共产党通过自身的进化和不断的完善,更好地顺应了时势和中国的实际。国民党则恰恰相反,在一个时期处于上风以后,内部出现分歧,政策趋于保守和消极,此消彼长,取得胜利的自然而然就成为共产党了。

三、自我完善之于共产党执政地位的确立

善于根据现实条件迅速调整政策,弥补自身的路线失误,是中国共产党的最大优点之一。中国共产党在建立初期,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尤其是对中国国情的认识还不够,因此提出的革命纲领和斗争的策略都有不完全切合实际之处,但中国共产党能够从实践中不断探索,而且能够迅速寻找出解决之道,在理论和实践方面不断完善自己。如共产党建立初期,坚持以城市为中心,以工人为主力的革命路线,大革命失败以后,很快改变走为工农武装割据的正确道路。又如在1934年长征之前,在理论方面照搬苏联经验,1935年遵义会议后,逐步转变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在原有理论失败后,能够根据实际迅速制定出行之有效的理论和政策,是中国共产党自我完善能力最完美的表现。

善于加强思想政治建设,将党建设成坚强的领导核心,是中国共产党的又一优点。无论是哪个党派,是否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执行能力,是这个党派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中国共产党从建党初期开始就非常强调思想建设和纪律建设。在秋收起义后,毛泽东通过“三湾改编”,确立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此后又在党组织和军队中规定了相关的原则。1941年的延安整风运动,更是完全破除了将苏共经验和共产国际指示神圣化的教条主义,确立了毛泽东在党内的领导地位,使全党在思想上和行动上达到空前的团结和统一,从而为夺取抗日战争和民主革命的胜利奠定了思想基础。

除此之外,中国共产党还有善于借势,以及团结各种力量的优点。其能够借助政治、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局势,在夹缝中发展壮大。如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建立和发展,就是借势的典型例子。井冈山地处湘赣边界,湘、赣两省军阀之间本来就存在矛盾,实力又不强。中国共产党就利用了两省军阀相互忌惮而又实力薄弱的契机,在短短几年就获得很大发展。又由于本身力量一直相对弱小,所以中共非常重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经常根据政治形势、阶级关系和实际情况的变化制定合作政策,正是采取了这一正确策略,从而改变了敌强我弱的态势,为赢得最后的胜利起到重要作用。

其实,能够始终顺应形势本身就说明党极强的自我完善能力。对个人来说,能够把握大势,制定合适政策的都是一时之杰(如“隆中对”的作者诸葛亮)。对政党或团体来说,能够根据大势,不断修订自己计划的政党和集团都是优秀的团体(如罗斯柴尔德家族)。共产党的政策或者主动,或者被动,但在完善自己的同时,在大方向上做到了和时势的契合。虽然偶有挫折,但积小势而成大势,最终胜利,成为中国的执政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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