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国滔
(惠州学院 政治法律系,广东 惠州 516007)
隋开皇九年(589)置立、位于今广东省东南部的归善县,①在广东古代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地理上,它自宋以来就是广州来往中原的“东路”交通要塞,扼“东路”上、下支线的咽喉。政治上,自隋唐迄明清,它先后成为循州、祯州、惠州、惠州路和惠州府治所在地,长期是东江中上游政治中心。经济上,它还是宋元明时期广东经济尤其是手工业重镇。[1]受这些因素影响,归善县成为古代广东典型的多族群交汇地,不仅是汉族广府、客家、福佬民系从“大本营”向外延伸的交汇地,而且是瑶、畲等少数民族的交汇地。宋元时期是奠定归善县乃至东江中上游近代民族格局的滥觞时期,但正面考察该时期该地区民族史的论著不仅甚少,而且多有值得商榷处。有鉴于此,我们希望通过宋元归善县少数民族分布的研究,抛砖以引玉,推进东江区域史尤其是族群史研究,并在一定程度上管窥此间广东族群变迁的某些脉络。
瑶族是分布在我国南方的古老民族,以今而论,主要分布在广西、湖南、云南、广东、贵州等省区。从族源上看,瑶族源于秦汉时期活动在今湖南地区的“长沙武陵蛮”的说法,已为学术界所普遍接受。②长沙为秦郡、武陵为汉郡,东汉时治所分别位于今湖南长沙和常德。武陵蛮或曰五溪蛮,实则一说。据清中叶曾久居粤省的山西高平人檀萃所记,瑶族的名称系由“莫徭”转化而来。一般认为,早在南朝后期,今广东粤北地区已有莫徭活动的踪迹。③学界还普遍承认,北宋中叶以降,今广东境内的瑶族迅速向东西两翼和珠江三角洲扩展,“至元,散居于除粤东惠州、潮州二路和梅州之外的其余各路、州的山区”。[2]305
笔者以为,认为宋元时期包括归善县在内的惠州(路)尚无瑶族踪迹的说法,是颇值得商榷的。持上述论者注意到:南宋嘉泰年间(1201—1204),作为惠州西邻的广州一带已然呈“傜事日繁”之状。此间,福建晋江人留恭知广州,“傜乱,捕降其豪渠,四十四峒悉平”。[3]从“四十四峒”为乱,可见瑶人规模之巨,数量之众。在广州所辖的与归善县东西相邻的东莞县,早在庆元三年(1197)就已有“傜事”发生。史载:“盐司峻禁,猺人遂啸聚为乱”。其规模之大,竟至三年而不平。最终,南宋政府“减猺峒之戍屯官富场,后悉罢之”,动乱方得以基本解决。[4]卷1393《广东猺獞蛮獠部汇考一》由此可见,至迟南宋中叶,包括东莞县在内的珠江三角洲地区已成为瑶族的重要聚居地。在粤东的循州所辖与归善县东北、西南相邻的长乐县,根据《元史》卷29《泰定帝纪一》的记载,及至元泰定元年(1324),也发生了类似的动乱,所谓“循州徭寇长乐县”。而紧随元末的明初洪武年间(1368—1398),归善境内亦发生瑶人为乱的事件。史称:洪武十五年(1382),“南雄侯赵庸率兵讨阳山、归善等县蛮寇,平之”。[5]如上所述,阳山早在南朝后期已为瑶族聚居地。在此,归善与阳山并列而称,可知所谓“蛮寇”当指瑶人而言。
虽然与明中后期罗旁等地波澜壮阔的“猺乱”相比,洪武年间归善瑶族起义的规模不算太大,但在权威研究者看来,已是有明一代粤东地区较大规模的3次瑶族起义之一。[6]明朝立国伊始,瑶人竟至在归善县发起如此规模的叛乱,当非甫至即能为之,其迁至归善境内的时间当在明代以前。我们知道,至迟在南宋中叶,东莞县已有瑶人活动的踪迹,长乐县则迟至元中叶已有之。考虑到北宋中叶以来瑶族在广东境内的迁移方向、归善与上述两县交界地带的地理环境,以及瑶人的生产生活特性,笔者以为至迟在元末,以上二县尤其是东莞县的瑶人迁于归善境内的可能性极大。南宋中叶至明中叶以前,东莞县所辖地域相当于今东莞、深圳二市及香港特别行政区。在东莞县与归善县交界地区,丘陵山地呈成片分布之状,由东莞东南部一直延伸至归善西南部。今东莞市最高峰海拔898.2米的银瓶嘴山主峰,就位于这一带。综而观之,东莞“地势东南高,西北低”,[7]故而县内瑶人聚居区当在邻近于归善的东南部山区。这一点,是由“猺人耕山为生”的生产生活习俗所决定的。[8]由于山丘谿谷相对贫瘠,依赖山地天然而进行的生产,实难维持瑶族之生存,故而“猺人刀耕火种,食尽一山,则移一山”。[9]在此情势下,我们不禁疑问:这些久居东莞县东南山区的瑶人,在南宋中叶至元末长达一个半世纪有余的时间里,竟一直固守这一狭小地域,而没有向与之连成一片的归善县西南山区迁移半步?
如此情形当然是难以想象的。换言之,南宋中叶至元末以前,归善县境内特别是其西南部山区应当已有一定数量的来自东莞县东南山区的瑶族迁民。经过数十年繁衍生息,迁民人数不断增加,活动范围不断扩大,进而或与汉人相冲突,或为汉人所牵引,借助元末明初乱而未治之时局,发展成为上述惊动官府的动乱势力。对于这一点,十数年前在作宋元两广瑶族研究的汪廷奎先生应当已有所关注,故而得出元代“潮、循、惠、梅、化等5路州也可能有瑶”的结论。[10]至于长乐和归善交界地区,则崇山峻岭绵延相连,其情形大概亦可推而知之。不过,由于瑶人出现于长乐本身已较晚,其规模和影响亦难与东莞相提并论,故而在明以前,此地瑶人是否已迁至归善境内,则难以作出定断了。
一般认为,畲族与瑶族有着同源的关系,共同源于“长沙武陵蛮”。④二族之所以演变成不同的民族,还在于彼此间有着异流的关系。吴永章先生曾对这种源流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得出结论是:
瑶畲之分流,起始甚早,远在唐宋以前无疑。但却是从唐宋以后,才加快步伐而形成今日瑶、畲两族。由于社会历史原因,瑶畲的共同先人“盘瓠蛮”势力不断南移,至唐、宋时期,湖南南部已成为其居住的重心地区。以湘南为起点,瑶、畲开始分道扬镳。由于迁徙路线不同,在新的生活环境中,逐步形成各自的民族特点。这就是瑶、畲分流的来由。……由湘南越南岭,分道进入两粤地区者为瑶。……由湘南向东入赣南,再至闽西南、粤东者为畲。[11]
在吴氏看来,畲、瑶二族从湘南分流,逾南岭者为瑶,折向粤、闽、赣边区者为畲。因此,粤闽赣边成为畲民早期最主要的聚居地,其民族特性也形成于此。诚如谢重光先生所言:“最迟不晚于南宋中叶,在赣闽粤边的汀、漳、潮、梅、循、赣等州郡的山区,活跃着一个新兴的民族,这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畲族”。[12]“畲”亦作“輋”,字异而音同。吴永章谈及畲族先民徙抵粤闽赣边的时间甚早,谓“远在唐宋以前无疑”,但对于这些人具体何时迁至粤东,则语焉不详。对此,有学者作出补充,认为这一时间可追溯至南朝末年至隋初,“与莫徭入粤的时间大致相当”。[6]
问题在于:及至宋元时期,在归善县乃至惠州(路)境内,是否已有畲族的踪迹呢?根据练铭志等学者的研究,明代以前,今广东省内的畲族生活区域“一直局限于潮州路和梅、循二州一带”。[2]303-305言下之意,畲族在归善县乃至惠州(路)的出现,迟至是在明代以后的事情。笔者以为,这一结论和看法是颇值商榷的。考虑到今惠东县多祝镇陈湖村保存的《盆盘蓝雷黎栏族谱》的记载,我们认为可能早在南宋末年,畲族已出现于归善县境内。畲族现存的族谱,大多编成于清末至民国初年。笔者所见的《盆盘蓝雷黎栏族谱》,由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派出的畲民识别调查小组于建国初访得于惠阳多祝乡,即今惠东多祝镇陈湖村。该族谱初编入1955年的《广东畲民调查报告》,后由朱洪、李筱文两位先生收入《广东畲族古籍资料汇编》,[13]其编成年代亦当在清末民初。是谱录有一首纪事诗,文曰:
火(久)住青山千万山(年),刀耕火种力如田。斑衣赤领常常着,长胜(腰)木鼓答家先。酒醉归家休莫恕,不理东西南北眠……⑤
诗中所描述的畲人生存状态,与南宋末年福建莆田人刘克庄所称的“畲民不役,畲田不税”如出一辙。[14]诗文末尾落款处,尚有“咸淳八年(1272年)正月十五日制造,历代子孙安场”云云。由是观之,早在南宋末年,归善县东部山区已有畲族活动的足迹。对于以上史实,论者或以畲族族谱出自口述,且其成书年代距离宋元时期太远,进而加以怀疑或否定。即便如此,我们退而言之,畲族出现于归善县基本确定的时间亦非明代以后,当至迟在元代后期。《元史》有这么一段记载:
(至元)三年春正月癸卯,广州增城县民朱光卿反,其党石昆山、钟大明率众从之,伪称大金国,改元赤符。命指挥狗札里、江西行省左丞沙的讨之……己亥,惠州归善县民聂秀卿、谭景山等造军器,拜戴甲为定光佛,与朱光卿相结为乱,命江西行省左丞沙的捕之。[15]838—839
在这场叛乱中,先后出现了朱光卿、钟大明、聂秀卿等人的名字,其民族身份是有所差异的。朱、聂二人的民族身份将于下文谈及,我们先来看钟大明的身份。据谢重光先生考证,作为起义发起者和领导者之一的钟大明“以钟为姓,又是在畲族聚居区,很可能是一位畲族首领”。[16]看来,增城县民朱光卿旗下的义军应当有畲民的成分。那么,归善县民聂秀卿等领导的义军有没有畲民呢?为了回答这一问题,我们再来看增城、归善二县畲民之间的关系。在今仍作为畲族聚居区的增城、博罗、惠东等地,民间仍存留着相似度极高的族谱。论者以为,惠东、博罗二地族谱“同增城畲族乡”。[17]这其中暗藏两种可能:一是归善县畲民迁自增城,一是增城县畲民迁自归善。总之,两地畲民具有“源”与“流”的关系。这一点,从存留至今的通行于这一带而有别于其他畲族聚居区的“畲语”,[18]还可以略见一斑。
由于史料阙如,我们尚难以确定在增城、归善两县的畲民之间,孰为“源”,孰为“流”。因此,姑且先作两种情况的假设:第一种情况,增城畲民是“源”,归善畲民是“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知早在元代,作为“源”的增城县已有畲民活动,而且具有一定的规模。那么,与增城仅隔博罗一县的归善,何时接受前者分流而至的畲民呢?从上引聂秀卿等部与朱光卿等部“相结为乱”的情形来看,两支义军人员之间的交流是颇为频繁的,而且在元廷的镇压下当进一步加强。在此情势下,朱光卿旗下的畲民无论出于何种需要,他们徙抵归善境内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第二种情况,归善畲民是“源”,增城畲民是“流”。在这种情况下,问题就更明了了。既然作为“流”的增城县元时已有畲民活动,那么在作为“源”的归善县,此间已有畲民的足迹则是不证自明的命题。综而言之,至迟在元代后期,畲民已出现乃至活跃在归善境内,这是毋庸置疑的。
基于其“随山散处”的生活习性,[19]结合粤东的地形特征,我们认为宋元时期畲族入迁归善境内的大体路线和分布地域,亦可从两种情况进行分析:以增城畲为“源”,则畲族应当从增城出发,逾罗浮山脉而东进,至归善县中部;以归善畲为“源”,则畲族应当源自潮、梅二州,沿莲花山脉而西南下,至归善县东部和东北部。再往西,则达博罗、增城。考虑到归善较之增城更靠近粤、闽、赣边区的地理位置,以及前引惠东多祝镇畲族族谱所载,我们认为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
元代,除了瑶、畲两族以外,一定数量的来自北方的女真、契丹、高丽等族尤其是女真族人,可能也播迁至归善境内。这一点,从以上提到的朱光卿、聂秀卿两人的民族身份,可以略见一斑。对于朱、聂二人,《元史》卷39《顺帝纪二》作介绍说:“广东朱光卿、聂秀卿等,皆系汉人”。众所周知,元代自世祖忽必烈开始,把居住在当时中国境内的人群区分为蒙古、色目、汉人和南人四等。其中,居于第三等的汉人,主要地包括原来金朝统治下的汉族、女真、契丹、和高丽等族人;而处在第四等的南人,则指原来南宋统治下的汉族人及其他少数民族人民。元人陶宗仪在其《南村辍耕录》中提到了“汉人”有8种之多:“契丹、高丽、女直、竹因歹、术里阔歹、竹温、竹斥歹、渤海(原注:女直同)”。[20]显然,陶氏忽略了狭义的“汉人”即汉族人;另外,此处所列的8种人,并不意味着分别代表了8个民族,如“渤海”就同于“女直”。不过,陶氏所言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元代“汉人”的民族构成是十分复杂的。正如贾敬颜先生所言:“‘汉人’或‘汉儿’,有的与一般涵义的‘北方人’为同义语,有的则指蒙古人”,故而“元代汉人所包括的民族内容实际是很复杂,很宽广的”。[21]
朱光卿、聂秀卿两人既然“皆系汉人”,其民族身份就有着多种可能性,既有汉族的可能,也有女真、契丹、高丽等族的可能。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朱、聂两人都来自北方,是“北方人”。我们据此进一步推断,在朱、聂二氏领导下的起义队伍当中,民族构成很可能也是十分复杂的。换言之,这一场在元顺帝至元三年(1337)由增城、归善两县人民发起的反元武装叛乱,很可能是一场包括汉、畲、女真、契丹、高丽等族在内的多民族的联合起义。
至于联合叛乱的原因,看来主要在于反对元朝中央政府的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政策。仅仅在至元三年四月,元朝中央政府就接连下了两道诏令,其一云:“禁汉人、南人、高丽人,不得执持军器,凡有马者拘入官”;其二云:“省、院、台、部、宣慰司、廉访司及郡府幕官之长,并用蒙古、色目人,禁汉人、南人不得习学蒙古、色目文字”。[15]839蒙古人的民族压迫政策,极可能也是朱光卿、聂秀卿等人从北方南下的重要原因。当这些意图远离政治中心的人群南下广东以后,发现来自这种政策的压力犹存,然而元朝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度大减。在此情势下,朱、聂等人终于发动起义,表达出明显的政治诉求,所谓“伪称大金国,改元赤符”。从“大金”这一国号来判断,相对于汉、契丹、高丽等族,朱、聂二氏属于女真族的可能性更大,故而其所率领的队伍大部分或相当一部分当为女真人。出于反元这一共同的目的,增城、归善两县人民云集其下,从而在共同的斗争中加深了接触和交流。从这一层意义上说,正是元朝中央政府的民族歧视和压迫政策,促成了归善县及其周边地区以汉族为主,兼揉畲、瑶、女真甚至契丹、高丽等多民族相互融合的局面。
注释:
①明隆庆三年(1569)以前,归善县辖区大致相当于今惠州市惠城区、惠阳区、惠东县及河源紫金县中西部。隆庆三年以后,明廷添置永安县(今紫金),割归善古名、宽得二都。从此,归善县所辖大体相当于今惠州市惠城区、惠阳区和惠东县,直至清末。民国元年(1912),改称惠阳县。
②早在1980年代初,石光树先生就已谈到“长沙武陵蛮”说是当时“比较倾向性的看法”。参见石光树:《试论苗、瑶、畲三族的渊源关系》,《贵州民族研究》1983年第2期。此后,姚舜安、吴永章、江应樑,以及日本学者竹村卓二等从各自的角度加以佐证,从而使“长沙武陵蛮”为瑶族来源几成定论。参见姚舜安:《瑶族迁徙之路的调查》,《民族研究》1988年第2期;吴永章:《畲族与瑶苗比较研究》,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0页;江应樑:《广东瑶人之今昔观》,载杨成志等:《瑶族调查报告文集》,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226页;[日]竹村卓二:《瑶族历史与文化》,广西民族学院民族研究所1986年中译本,第4页。相对而言,其他说法如“山越”说,由于证据乏力,故而影响极弱。持此说者,认为瑶族是江浙一带“山越”人的后裔,根据地在浙东南的会稽山,以后迁往两广,转入云贵地区,主要论著有徐松石:《粤江流域人民史》,中华书局1941年版,第123—124页;[日]白乌芳郎著,黄来钧译:《东南亚山地民族志》,云南省历史研究所东南亚研究室1980年中译本,第18页。
③此间,莫徭在粤活动地区包括今连州、连山、连南、阳山、乐昌、怀集等市县。详见姚舜安:《瑶族迁徙之路的调查》,《民族研究》1988年第2期;练铭志、马建钊、朱洪:《广东民族关系史》,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04页。
④持此观点的学者有徐规、施联朱、石光树、饶宗颐、容观琼等,详见徐规:《畲族的名称、来源和迁徙》,《杭州大学学报》1962年第1期;施联朱:《关于畲族来源与迁徙》,《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3年第2期;石光树:《试论苗、瑶、畲三族的渊源关系》,《贵州民族研究》1983年第2期;饶宗颐:《畲瑶关系新证:暹罗〈徭人文书〉的〈游梅山书〉与宋代之开梅山》,载施联朱主编:《畲族研究论文集》,第28—32页;容观琼:《广东畲族族源问题管见》,载施联朱主编:《畲族研究论文集》,第198页。诚如吴永章先生所言,认为畲族源于“长沙武陵蛮”的说法有三大特点:一是提出最早,解放前后的著作已普遍持这种观点;二是论据较为充分;三是在以上两点的基础上,已为多数学者所主张或认同。参见吴永章:《畲族与瑶苗比较研究》,第18—20页。其余各说,如“徐夷后裔”说、“源于河南夷一支”说、“越人后裔”说、“畲为山越”说、“畲瑶同源、源于瑶越”说、“闽族(闽蛮)后裔”说等,尽管都有一定的支持者,但影响均不大。
⑤畲民因自身文化水平不高,故而所修族谱均聘汉族读书人为之。在此过程中,作为执笔者的汉族读书人与作为口述者的畲民之间,肯定存在必要的言语交流。清末民初,粤东一带的畲民尽管汉化程度已较深,但总体文化水平仍相当低下,因而在表达或描述上难免存在用字、用词不当之处。对此,执笔者不假思索,照单全录,以至成为今天我们所见的族谱诸多错字、讹字的样子。笔者以为,即便如此,这些文字仍在大体上记录了畲民世代之间流传的故事,承载着相关的史实与信息。出于便于行文和读者的考虑,兹结合前后文意,以及与该族谱存在密切关联的增城正果镇上水村畲族《盘蓝雷氏族谱》的相关记载,将其中明显的错字、讹字加以改正,置于右边的括号内,以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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