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健
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
——(英国)兰德
我在搬动我的砖。
我的象形文字。
我的思想。
情感。
爱。
我的梦幻,飞翔,梦幻。
我想把它们运到一节一节竹子的空虚的列车的长长的车厢里面去。
如果不能!我想把它们建造成我脑子里想象中太美的长城。
我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长城。
没有一列火车可以穿越或者翻越它。
我在搬动我的砖……
人是另一种竹子。
脸是另一种竹叶子。
我看竹时有时候是在看人。
我看人时有时候是在看竹。
我看脸时有时候是在看竹叶子。
我看竹叶子时有时候是在看脸。
人竹,交相辉映。
竹人,交相呼应。
亭亭玉立的竹。
婀娜多姿的人。
哦,我忽又看见,美不胜收的一张小小的竹叶子……
睡不着。
深深的夜里,轻轻一声叹息。
比一枚竹叶子掉落下来,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几乎还要小。
却被一个人听见了,开了灯问我。我却是一点也不愿意说:为什么睡不着。
叹息很短。
春夜难道长吗。
春夜,有稍纵即逝的美。
我赞美过一些不应该赞美的事物。
有的,事先不知道。
尚情有可原。
有的,事先其实是应该知道的。
那么,就理应为此而感觉到羞愧了。
但是羞愧之余,常常又聊以自慰:我赞美的,不过都是家乡的一些物事。
爱屋及乌吧。
春天将转身而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该走的终于要走,该来的终究要来。
如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于此,一些老外烂熟于心。一些喜欢吃西餐开洋荤的国人,后来大约慢慢慢慢地也知道了这个。
一般的国人则知道另外一句话: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看见春天转身而去,和事先想到春天将转身而去,不一样在哪里?突然想到如此这般的问题。
心,应该没有受伤。
心,突然却是有了一点痛。
心,痛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裂缝来。
樱桃。
忍不住,总想咬一小口。
唇红。
矜持着,轻易不露齿白。
——一颗青梅,一闪而过。
幻美。
由不得不欣赏。
与幻美的大海邂逅。
心海,翻腾着轻波细浪。
——一颗青梅,一闪而过。
幸福。
一个完整的下午。
完美无缺的5个小时。
被黄昏时分的一道阳光幸福地涂抹。
——一颗青梅一闪而过,一匹竹马紧紧追随。
隧道。
汽车驶入。
仿佛驶入了时间的黑夜的入口。
星光。
幸好有星光。
星星点点的星星一般灯光,闪闪烁烁。
幸好黑夜终有尽头。
终于,看见了真正期待中的亮光。
在时间的光明的出口,
我的眼睛比我先感知到了幸福。
一个男孩。
在梅溪古镇。
一个200多年的老房子,宋宅里。
呆呆地看着天井上空的天空,一天天发呆。
其情其景,和那只井中之蛙看着井口上空的天空,几乎,那差不多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天井的井口是方的。
井的井口是圆的。
不一样的,是在一个台风季节里。
乘井水离井沿近时,井里之蛙奋力一跳,从井里跳了出来。
一个男孩。
一只小青蛙。
从此,云游五湖四海,行遍天涯海角。
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
跃和飞的,还有一个男人,一只大青蛙。
面具,让你们认识了我。
什么叫和谐?
——我微笑或从容的面具是一个证明。
黄浦江源头的水,多年清纯。
黄浦江源头山溪里的石头,是最好的石头。
光乎乎圆滑滑,鹅卵石。
时间的手温柔,深情,神奇。
你们认识的不是我。
你们认识的只是一个神奇面具。
那高楼那大厦,也是你种下的庄稼。
越长越高,那高楼那大厦。
你有时候开心。
有时候忧伤。
远方是梦想吗,你似乎并没有什么梦。
远方是现实,是生存。
你在远方劳作。
你在远方种另外的庄稼。偶尔,想一想远方的家人。
你来到远方,为了另一个远方。
你来到远方,想念另一个远方。
儿女要上学,要读书,家里父母婆娘儿女要吃饭要过好一点的日子。
一个强壮的男人,一个肌肉发达头脑并不简单的男人,许多个夜晚辗转反侧。
有文化的人说那叫相思病。
初中是读过一年的。
有一点点文化了,父母说,够了。
中秋夜,一个人在城里,走出简陋的工棚。
一大口咬下去,一个月饼的月亮变成了两个月亮。
一分为二的月亮。
上弦月慢慢慢慢升上天空。
下弦月钻进身体里。
又,钻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