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

Gee Berry

在全部五场总决赛里，马刺打出了天衣无缝的团队配合。在他们的演绎下，复杂的战术变得清晰易懂，精妙的配合让人一目了然。可如果身临其境来到球场边，或者看转播时把声音调大一些，你会发现马刺球员在场上的交流其实挺复杂的。

“你在这听到一种语言，那边又是另一种。”科里·约瑟夫如是诉说着队内的交流，“这一句，那一句，反正都是不同的语言。”

如果忽略满天飘舞的彩带，马刺球员们身披国旗庆祝获得总冠军的样子，更像是奥运会开幕式的入场仪式。NBA联盟中，在多元化问题上，没有任何一支球队比马刺做得更好。在波波维奇时代，马刺发展出了联盟内独有的国际球员氛围。本赛季马刺共有8人出生在美国之外的地方，简单地说，马刺队内的官方语言有四种——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

阿根廷人吉诺比利算得上队内的“小联合国”，平常跟人交流时他说英语，跟巴西籍的提亚戈·斯普利特聊天时他说西班牙语，和意大利籍的马尔科·贝里内利交流时，他又换成了意大利语。

来自法国的鲍里斯·迪奥和出生在比利时、在法国长大的托尼·帕克聊天时用法语，不过这两个法国人都懂些意大利语，所以他俩偶尔也能偷听一下吉诺比利和贝里内利的聊天内容。就连说英语的两个澳大利亚人帕特里克·米尔斯和阿隆·拜因斯，也有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土话。至于蒂姆·邓肯，作为美属维尔京群岛的“土著”，他也被视为外籍球员。

“听他们说话时，我们会有一种‘天啊的感觉。”助教查德·弗希尔说。

当然，只会说英语的马特·邦纳没有被排斥的感觉，只是偶尔会有点小郁闷。“如果马努用西班牙语说了句话，斯普利特又笑得死去活来，那时候我想说，‘你俩到底在说什么？快给我翻译一下！”

对于马刺来说，语言不仅不是障碍，反而让球员之间产生了更紧密的联系。平常交流时，球队提倡球员们使用英语，但在情况紧急时，说几句只有自己人才听得懂的话无疑能为球队起到帮助。比如说本赛季才加入马刺的贝里内利，有了吉诺比利的帮助，他才能这么快地融入到球队中。

“对我来说，和马努一起打球就是梦想成真。”贝里内利说，“他帮助我转变成了一个更好的球员，他能跟我说意大利语，如果我们说意大利语，对于某些问题，我就能有更好的理解。我能取得这么多进步，马努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原因。”

马刺能形成这样多元化的球队文化，波波维奇的作用无疑是最为关键的。波波维奇的父亲是塞尔维亚人，母亲是克罗地亚人，成长的经历让他更重视了解球员的生活和成长背景。去客场打比赛时，他会带着全队参观当地的博物馆。

“我觉得，让他们知道，我理解他们来自不同的环境，是一种尊重。”波波维奇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成长经历。”

能拿下2013-14赛季的总冠军，“GDP”组合依然是中流砥柱，卡瓦伊·伦纳德的成长令人欣喜，但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马刺深厚、高效的板凳球员。这其中，国际球员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是波波维奇喜欢的方式。”马刺总经理RC·布福德说，“今年板凳球员的发挥，还有他们的上场时间都是（夺冠的）关键。助教奇普·英格兰德和波波维奇一直督促大家要信任我们的板凳，是板凳球员让我们走到了现在。”

圣安东尼奥当地媒体和球迷给自己的板凳匪徒起了一个绰号——外籍军团。和战斗力享誉世界的法国外籍军团一样，马刺的板凳们本赛季在出场时间和实际贡献上都领衔全联盟。除了个别球员是通过交易而来，其他人都是马刺培养出来的“自家孩子”。

本赛季的马刺创下了一个稀有的纪录——从1976年NBA与ABA合并以来，他们是第一支在常规赛期间，没有任何一名球员场均上场时间超过30分钟的球队。换句话说，波波维奇对首发球员的依赖度越来越低，而马刺替补球员的效率越来越高。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吉诺比利。1999年马刺在第57顺位不声不响地摘下了吉诺比利，15年后，36岁迈着欧洲步的马努已经成为NBA史上最具有代表性的第六人。

“我很喜欢做替补球员。”吉诺比利说，“我知道自己无法每场比赛再打37分钟了，我知道自己的上场时间最多也就25到30分钟。作为替补球员，这让我有机会观察场上的局势，观察对手的防守，这样我就能为球队带来新的火花。”

波波维奇在过去几个赛季一直对核心阵容使用轮休策略，本赛季因此获益最多的就是米尔斯。按照吉诺比利的说法：“他得到了更多上场时间，得到了更多打比赛的机会，这只会让你变得更好。”

举个例子，当帕克在和开拓者系列赛的第五场中受伤后，米尔斯在26分钟里拿下了18分，帮助球队以104比82战胜对手。总决赛第五场，米尔斯在18分钟里三分球8投5中，一会就拿到了17分。五场总决赛，米尔斯的场均得分达到了10.2分，上场时间只有15.2分钟。

耐心也是马刺在培养板凳球员和国际球员时的特点。季后赛首轮对小牛时，贝里内利的状态很差，放在大多数球队，他这样的球员很可能遭到弃用。可马刺没有那样对贝里内利，结果他在打开拓者时就做好了准备。

今年28岁的贝里内利已经辗转过五支NBA球队，他说，马刺是他待过的最职业的一支。在圣安东尼奥，贝里内利的命中率、三分命中总数和罚球命中率都创下了职业生涯最高，他还在新奥尔良获得了全明星三分大赛的冠军。

马刺的替补得分不仅领衔全联盟，不出意料的是，助攻也排在了联盟第一。根据最新球员追踪系统的统计结果，马刺的传球次数比联盟其他球队都要多，无论首发，还是替补都是如此，总而言之，分享球权就是球队的建队根本。

“很多功劳要归结于RC·布福德，他打造球队的方式，以及他把球队团结起来的方法都是很重要的。”迪奥说，“他们要的是在一起能打出好合作的球员，拥有高球商的人，这些人能打出波波维奇所想要的体系。”

迪奥显然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被山猫裁掉后，不少人认为迪奥的职业生涯基本宣告结束了，但他却在圣安东尼奥找到了归宿。马刺能在总决赛4比1迅速解决热火，关键一点就在于波波维奇从第三场开始将迪奥提入首发，让斯普利特坐在板凳上。对于马刺的这一变阵，热火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尽管数据还是不温不火，既没有得分上双，也没有漂亮的暴扣，但迪奥在进攻中起到的串联作用是任何数据都体现不了的。说到迪奥时，波波维奇表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在球场上该做什么，迪奥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还是回到语言的问题上。本赛季大多数时候，波波维奇说的都是英语，不过也会有例外。有时见到贝里内利时，他会用意大利语说一句“你好”。“他还会说Ciao（意大利语的再见）！”贝里内利说。

在加拿大多伦多长大的约瑟夫上过几节法语课。如果迪奥和帕克说话时放慢速度，他偶尔能听懂几句。作为球队里唯一的加拿大人，他说：“我可以说自己的方言，没有一个人能听懂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