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

莫小米

前些日子采访一位高位截瘫者。他60岁了，从事体育理论工作，事业上很有成就。说来令人难过，当年，他是一名英姿飒爽的体操运动员，参加过全国运动会，20多岁时的一次比赛中，从吊环上落地时，一个动作出现差错，导致他此后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也许是由职业决定的，这世界上有些差错的后果是如此严重，比如司机肇事的差错，比如医生误诊的差错。这世界上有些差错又被轻描淡写地对待：没关系，错了就改嘛；没关系，算是交了一次学费嘛；没关系，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嘛……

不怕犯错，有错就改，真是这样吗？

想起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是这样批改作业的：把我们的作业本拿起来对着亮光照一照，有擦过橡皮的痕迹就要扣分，超过3个痕迹就要重写，重写后的检查标准还是一样，所以就有做一次作业用了半本练习簿的纪录。

他不许我们错，甚至不能容忍我们已改正的错。那时，我们对他恨之入骨。长大成人后，才知老师的用心良苦。在他的苛刻要求下，我们后来就很少写错了，再后来就基本不会写错了，判断失误的差错当然是有的，但随心所欲的笔误是绝对没了。

老师让我们懂得：一个错就是一个错，即使改过来也有痕迹。

他让我们懂得：要是改错改得太容易了，我们就会轻易地犯错。

直到今天，每每看见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犯错的人和事，我就知道，那准是改正太方便了，用今天的说法是：犯错的成本太低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