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崛起:现实的消失与废弃

2014-07-30 07:17潘天波陈纳维
商业经济研究 2014年21期
关键词:消失媒介文化

潘天波+陈纳维

内容摘要:在新媒体时代,媒介崛起俨然超乎社会发展预期以及我们所能观察到的文化聚变,但它也滋生出空前的文化废弃物。诸如传媒殖民、新闻虚假、知识盗版等废弃文化随之泛滥,信息分享不平等与资源分配不均衡也日趋明显。人类正面临媒介文化的诱惑与废弃的双重考验,问题的复杂性还在于媒介废弃文化的背后蕴含一定的现代性逻辑,它不仅是技术进步的象征,还是审美经济以及殖民政治等溢出性发展的产物。因此,消解与处置媒介废弃文化将成为现代性进程中的基本议题。

关键词:媒介 文化 消失 废弃

引论:从“乌有乡”到“地球村”

自信息革命以来,新媒介文化日益有系统地进入并改变了全球很多普通家庭的生活与工作,快速嬗变的媒介文化俨然超乎社会发展预期以及我们所能观察到的文化聚变。尽管如此,在尽享媒介文明果实之时,我们切不可忘却媒介现代性的另一个魅影—废弃。在信息时代,地球正在成为满载废弃物的垃圾箱,人类亦即将步入废弃与诱惑并举的魅乡时代。或者更直观地说,媒介文化生产、传播与消费中的废弃物—信息分配不均、广告侵扰、传媒殖民、新闻虚假、知识盗版、网络欺诈、黑客入侵、灾难新闻景观化叙事和其他粗制滥造的媒介文化—已然成为传媒现代化进程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问题向度。

文明进程总是一个生产与废弃并举的过程,但媒介文化废弃的向度不是我们所期望的,“盛极必衰”的历史规律警醒人们:一种文化极盛之时,它的废弃和衰落也将离之不远。在120年前,英国诞生一部著名的乌托邦小说—《乌有乡的消息》(News from Nowhere,1890)。作者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1834-1896)憧憬他心中百年后的“乌托邦”—一个和谐、艺术与美好的“乌有乡”。威廉·格斯特(William Guest)是小说主人公,他的名字最耐人寻味。在英文中,“guest”为“客人”,而小说内容也暗示威廉·格斯特去“他乡”做客的历史语境与叙事寓意。在小说中,作者所渲染的“他乡”乃是指与当时处于工业革命鼎盛时期的英国所鼓吹的机械文明相对应的理想的共产主义之乡。莫里斯始终强调机械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做不出一件美的艺术品,作者旨在用理想的“艺术世界”取代那个“凑合时代”的“机械世界”。小说结尾叙事最意味深长,格斯特回到阔别了一个世纪(乌有乡的时空:21世纪或22世纪初的英国)之久的乌有乡,他极度地思考并连续自问:“这仅仅是一个梦吗?”并说:“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愿景。”可见,莫里斯梦想的“乌有乡”—一个没有废弃的和谐之乡—是对“机械文明”时期的一种批判。

遗憾的是,威廉·莫里斯预测百年后的“乌有乡”没有到来,它却被加拿大传播学家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1911-1980)所言的“地球村”替代。麦氏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Understanding Media: the Extentions of Man)(1964)中说:“机械形式转向瞬息万变的电力形式,这种加速度使外向爆炸转为内向爆炸。……电力媒介使人们的生活彼此纠缠,造成了极度的拥挤。”不仅如此,莫里斯所担心机械文明给人的精神带来的分裂与痛苦,在电力媒介时代出现了。麦克卢汉(2011)在《媒介即讯息》中富有洞见地指出:“失去根基,信息泛滥,无穷无尽的新信息模式的泛滥,是各种程度的精神病最为常见的原因。”地球村的信息之多,它却在恣意妄行,信息泛滥反而使我们无法沟通。莫里斯“乌有乡”中的爱与和谐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麻木与冷漠,这就是信息时代的文化悖论。麦克卢汉(2011)在《小玩意爱好者:麻木性自恋》里还坦言:“麻木的原理在电力时代发挥作用,正如它在其他任何社会要发挥作用一样。中枢神经系统延伸和暴露以后,我们必须使其麻木,否则我们就必死无疑。因此,这个焦虑和电力媒介的时代又是无意识和冷漠的时代。”在电力媒介时代,便捷的网络、交通等节点上并没有出现“乌有乡”村落的和谐的愿景。麦克卢汉(2011)在《书面词:以眼睛代替耳朵》里写到:“偏重视觉的、文明开化的美国人与部落式的、偏重听觉的东方文化遭遇时,犯下了难以计数的错误。”他还引用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持的实验,他们为印度人村落铺设线性自来水管,却遭遇被拆的尴尬。村民自从有了自来水管,他们不再去公用井汲水,村落里的日常社会交往因此被大大削弱。除此以外,媒介线性思维还给人类交流带来困惑的另一情形是:公路和它上面的汽车,让人感到烦恼。麦克卢汉(2011)在《汽车:机器新娘》中说:“大型商业中心的兴起,是为了适应有车一族的需要。它们是一些奇怪的孤岛,使无车代步的行人产生没有朋友、被人肢解的感觉。”这一切媒介文化的消极废弃似乎超越了我们的想象,它却真实的存在,并将持续存在。

面对媒介文化的废弃及其废弃物,马歇尔·麦克卢汉(2011)在《挑战与崩溃:创造力的报复》里这样指出:“这些新媒介、新技术构成了社会机体的集体大手术,它可以完全弃消毒剂于不顾。如果需要手术,手术中整个系统难免受感染的因素是必须要考虑的。因为用新技术给社会动手术时,受影响最大的部位并不是手术切口。手术的冲击区和切口区是麻木的。被改变的是整个机体,广播冲击的是视觉,照片冲击的是听觉。每一种新的影响都要改变各种感知的比率。……今天我们开始感到,艺术也许能提供这样的免疫。”这似乎又回到了威廉·莫里斯“乌有乡”理想艺术世界的建构之中。可见,麦克卢汉《理解媒介》对媒介文明现代性的批评与莫里斯《乌有乡的消息》对机械文明的批评所提供的解决方案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实际上,被媒介文明“蹂躏”的地球村村民,艺术还暂时不能提供任何免役。1932年,英格兰作家阿道斯·伦纳德·赫胥黎(Aldous Leonard Huxley,1894-1963)发表了他的代表作《美丽的新世界》,小说预测了未来600年后人类的情景,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被机械文明蹂躏成的“野人”,千辛万苦走进充满物质的“新世界”的他倍感高兴与喜悦,但因不能适应工厂流水线的生活,他最后绝望地死去。在“野人”的社会里,“安定”是一切,“幸福”的人们必须安于“等级”的生活,叛逆者均被视为不安定分子,而被放逐到偏远地区。机械文明下的“野人”选择了“新世界”,却意味着“死亡”。那么,他们是选择“安分”,还是选择“被放逐”?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世界性两难议题。endprint

本文将针对正在崛起的媒介展开批判性地讨论,特别是要透视媒介崛起后的现实消失以及媒介废弃物的生成原因。在阐释中,还将对废弃物处置问题与立场略加讨论,以期诊视与消解媒介文化发展中的废弃现象及其现代性逻辑。

媒介崛起:现实的消失

在地球村,纸张以及影像等媒介的崛起迫使传统口述史知识灭绝,全球化文化进程中的世界范围内的少数民族的母语濒临消亡;廉价的纸张使书籍报纸刊行偏离文化的本质要求而泛滥于市;新媒介的崛起迫使新的媒介文盲数量激增,高科技的进步似乎与媒介“数字盲”形成同步发展;高速公路上的网络视听在混淆事实,现实被隐蔽在美的假象之中;计算机电磁波辐射困扰人类,网络抄袭泛滥,世界范围内的传媒殖民日益威胁落后地区,全球任何角落都能被一片“棱镜”监视,等等。诸如此类的媒介废弃现象成为媒介崛起后的一个社会问题—真实的现实消失了。那么,媒介的崛起如何迫使现实消失呢?

从现实逻辑看,媒介崛起是人类用现实消失作为交换代价的。在没有文字之前,古人用“结绳记事”来传播信息,当“结绳”符号完成之时,“结绳”的行为现实就成为历史记忆了。旧石器时代的洞穴岩画也是古人记事传播讯息的一种途径,但当岩画完工之时,这幅画的狩猎情景以及他们的生活场景现实便消失了。结绳记事与洞穴岩画是一种媒介写作,它是作者与上帝之间的“对话”,它在讯息维度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作者的消失或死亡是注定的。譬如在享有网络游戏的空间中,游戏者必然以消失现实时间为代价,而这样的时间消费只是空间中的一个碎片,在仪式后便不复存在,现实生活的死亡是注定的。特别是新媒介的诞生,令人迷惑的媒介生活迫使现实成为一种虚拟,情感现实、价值现实、语言现实、购买现实、交际现实等都在虚拟环境中完成。虚拟现实是否能成为现实的补充,要看这种媒介文化能否在时间的节点上完整地延续,否则现实将永远地消失。换言之,持续的有节点时间是保证媒介文化传播在精神层面能引起积极意义空间的前提。

从时空关系看,在媒介崛起与现实消失之间,它们隐含一个重要的命题,那就是媒介向度的时间与空间。在显义层,媒介崛起使全球化传播走向快捷与方便,但它在时间上以绝对的优势控制享有媒介文化的民众,如沉迷于游戏或手机的“低头族”。这诚如中世纪宗教对时间的关切与控制一样,在宗教仪式中的民众是愉悦的,但是人们对此空间的时间被控制是没有觉察的。因此,在晦义层上,媒介崛起必然催生媒介废弃及其废弃物。譬如发达国家的媒介殖民政治打乱了先前稳定的交流现实,发展中国家为了打破这种殖民信息的控制,往往采于媒介反殖民措施。法国与加拿大等国为了打破美国的媒介殖民,实施了“文化例外论”反殖民媒介文化政策,这种地方文化保护主义迫使全球文化呈现在一种非连续的节点上。在控制与反控制中,媒介的殖民行为暴露在全球范围内的媒介语境之中。由此观之,在媒介崛起中,发达国家的信息殖民扩张以及世界文化的多样性反而受到胁迫。于是,200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布了《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指出:“文化多样性,是人类共同遗产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地方具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捍卫文化多样性是伦理方面的迫切需要,与人的尊严是密不可分的。……文化权利是人权的一个组成部分。”(参见2011年11月2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十二次全体会议根据IV委员会报告决议《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换一种思维看,媒介社会的人权与伦理已然陷入深重的危机,这不仅表现在文化多样性上的危机,还表现在知识、母语、技术、视听、环境、版权等更加广阔的现实层面。

从传媒偏向看,媒介崛起迫使文化传播向无限空间延展或偏向,甚至包括对人自身的监控,因而导致时间成为不连续的片段,现实也因此被割裂与撕碎。2013年美国“棱镜门”事件昭示:媒介技术致使全球每个角落—从欧洲到拉美,从总统府到普通民众居室—都失去了应该有的基本现实,包括民众电话自由、网络活动自由以及言行自由,等等。同时,节约化经济原理告诉人们:为了适应快速嬗变的媒介发展,无限延展的媒介空间又迫使时间被缩短到尽可能短的节点上去追求最大化的利益。于是,“泡沫”或“快餐”式的媒介消费反而受到青睐,文化可持续发展因此受到搁置,未来时间或固定时间也变得十分抽象。媒介空间的无限延展与时间的无限缩短之间的矛盾产物是:时间变成碎片,空间被沦为存储这些废弃物的垃圾厂。可见,发达的媒介文化造成碎片化的时间流,反而使地球村村民没有对话与交流的现实机会,堆积废弃物的空间更让人窒息,媒介废弃以及废弃物降低了现实媒介的水准,如肤浅变成抽象艺术,报纸由广告构成,战争可以景观化全程跟踪播放,低级趣味的娱乐节目也有收视率,等等。

媒介废弃物的生成昭示一个不容回避的现实问题:现有主流传媒无法保障公众思想凭借媒介自由表达与交流,特别是全球范围内的信息媒介分布差异日趋明显,它迫使平等享有文化艺术的多样性权利成为一句空话。爱伦B.艾尔巴兰根据当地1000居民抽样调查(1994),1995年,中国1206600000人口的流通日报数目为23,日本125362000人口的流通日报数目为575,挪威4360000人口的流通日报数目为607,尼日尼亚95434000人口的流通日报数目为18,芬兰5101000人口的流通日报数目为473,印尼195283000人口的流通日报数目为20。数据显示,发展中国家的日报数量无法满足文化阅读的需求,一些官方报纸除了官方声音之外,普通民众的自由表达与交流受阻严重。同时,全球范围内的媒介文化分布不均也阻隔了全球文化自由表达。爱伦B.艾尔巴兰(2007)根据当地1000居民抽样调查(1994)还显示,世界空间中的电台分布悬殊更是惊人。1995年,中国1206600000人口的电台数目为184,日本125362000人口的电台数目为912,挪威4360000人口的电台数目为799,尼日尼亚95434000人口的电台数目为196,芬兰5101000人口的电台数目为1003,印尼195283000人口的电台数目为148。可见,全球范围内的媒介文化分布极不平衡,分享信息与自由表达成为媒介时代一个看不见的门槛。如果说日报、电台是一个时间性媒介,那么新媒体则是一个空间性媒介。时间性媒介的全球分布的不均衡,文化多样性危机前所未有,时间不平等困扰人类的文化神经,也困扰全球化文明进程。同样,新媒介更是存在分布不均的现象,奥利维埃·多尔富斯(Olivier Dollfus)(2010)指出:“网络更加发达,但分配不均。”这如同交通技术的日臻完善,但交通堵塞愈加频繁。无论是虚拟世界的网络,还是现实高速公路上的交通,一部分人目前还无法摆脱堵塞。endprint

全球化进程面临一个新问题:媒介空间分布不均,时间享有不平等。失去空间平等权的地球村村名是失去民主权的象征之一,他们无法正常参与或融入媒介空间,文化交流时间因此受阻,特别是那些少数民族与土著人的媒介交流权的丢失,迫使他们的世界加快步入废弃的魅乡,在全球化媒介文化发展面前,他们在自己的“乌有乡”里望而却步。

媒介废弃:逼近文化的魅乡

从语义看,魅乡是一块废弃和诱惑并存的土地。在空间地理观中,魅乡是一块荒芜的废弃土地;在投资者那里,它是一块等待开发的资本魅乡;对于殖民家而言,它是一块富庶的思想与经济魅乡。对媒介文化而言,人类正面临新媒介的诱惑与废弃的双重考验与两难选择。当代英国著名的社会理论家齐格蒙特·鲍曼(Zygmunt Bauman)将“废弃”概念纳入现代性研究视野最为引人瞩目,他对“我们的星球已经满载”的现代性及其废弃物的进行关怀性地批判。他在《废弃的生命:现代性与它的废弃物》(Wasted Lives:Modernity and its Outcasts)中这样说道:“现在这个地球已经满载了。这意味着,在所有事物之中,像秩序建设和经济进步这样的典型现代化进程发展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因而世界的每个角落在以不断增加的数量产生和倾倒‘人类废弃物—但这一次,并没有适合其存储和潜在循环的‘自然垃圾倾倒处。”在鲍曼看来,“星球已经满载”意味着现代性进程中的“过剩人口”、“边疆问题”、“失业”、“难民”、“部落战争”、“过度砍伐”、“经济移民”、“信息冗余”等日益充塞地球的“废弃物”或“废弃生命”,它们都是现代工业革命的产物,也是全球化经济进步与文明进程中的“胜利果实”。在此,我们必须要进一步追问:媒介现代化发展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为何又加快地球进入诱惑与废弃共存的魅乡呢?

(一)媒介生产在空间上无限延展而废弃物随之与日俱增

新的“圈地运动”迫使乡村或人迹罕至的空间被信息粗野地扩张与侵占,连人迹罕至的珠穆朗玛峰以及北极地区也不例外,也包括外太空,讯息无处不在。我们生活的空气中,布满短信信号电磁波,电磁污染无孔不入。广播、电视以及微波技术的进步与发展,人类被大功率射频设备所发射出来的电磁辐射所包裹,这些看不见的废弃物是人类最可怕的杀手。全球每天的短信数以万计地复制与生产,以至于韩国出台政策限制每天最多发500条短信,中国三大电信运营商也出台“限发令”。自工业革命以来,随着城市商业市场的扩张与人口的剧增,无节制的信息生产,使得世界许多地区的特大城市群正在积聚无限数量的“废弃物”,特别是地球的中纬度沿海地区,如以纽约为中心的波士华城市群,以巴黎为中心的欧洲西北部城市群,日本东京-名古屋-大阪的特大城市群,中国以上海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城市带,英国伦敦-利物浦城市群,等等。这些城市群(带)的形成,迫使因“城”而“市”的讯息大流通、大生产与大消费成为城市发展趋势。于是,城市媒介文化废弃物应运而生,激增的文化废弃物是人类居住这个星球的危险物。根据历史学家研究发现,北京山顶洞人最后离开自己的洞穴之家,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家的周边因废弃物过多而被迫离开。这么说来,未来人类离开地球的原因,可能就是地球废弃物过量而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不管是可见的废弃物,还是不可见的废弃物。在今天,“城市,让生活更美好”(2010年上海世博会主题)已经成为一种新的理想与目标。

(二)无序的经济移民已然引领地球村进入一个头晕目眩的魅乡

在媒介时代,新的地理观是国家或地区没有边界。经济移民在空间上有绝对的自由活动权,这得益于国家边界的开放。经济移民也因此可以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进行生产、输出与消费活动。齐格蒙特·鲍曼(2006) 这样坦言:“现在这个地球已经满载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在以不断增加的数量产生和倾倒人类废弃物。”言下之意,这个星球正在步入废弃的魅乡,尤其是地球的北温带湿润地区(这些地区属于特大型城市群带)。在全球化时代,“地球上的人口变得越来越来稠密,但同时也留下大面积的空旷地带,而那些地区的自然环境并非不适合人类居住。这些空地阻碍不了人们的活动:我们乘坐飞机或轮船就能轻而易举地穿过这些地方。这些空地也无法妨碍人们的交流:如今可以越过空地进行远距离通信,不像过去的沙漠商队,需要布置很多休息驿站。由此可以发现,全球化的世界表现出各种各样的集中现象:一半的世界人口只居住在占地球陆地3%的地域上,一半的世界财富只产生于占地球1%的土地上,尤其是在‘世界性特大都市群岛上。”换言之,另一半的世界人口居住在地球陆地97%的空旷地带,另一半的世界财富产生于占地球99%的空旷土地上,这种“聚集效应与空旷效应”值得我们思考:人口占97%的空旷地带与财富占地球99%的土地,俨然成为魅乡,而人口占地球陆地3%的地域与财富占地球1%的土地,也被大规模的“经济移民”吞噬而沦落为魅乡的危险。

(三)发展中国家过快的工业革命加速废弃物的输出和全球化魅乡的进程

原本属于城市的边远空旷地带被迫圈为“经济特区”,连国家的偏远西部地区也不幸沦为“开发区”,那些地理条件好的水域辟为“免税港”(譬如中国香港)。在许多城市看来,“城乡一体化”成为政府一项国家性掠夺农田的“基本国策”,在偏远乡镇,极度污染的厂矿企业成为地方经济收入的“救星”,而受到地方保护主义者庇护。发展中国家走进魅乡的时间越来越短,雾霾、洪水、核辐射、地下水污染、有毒大米、不明病原体频现……魅乡的消息不时传来。由于人类经济发展的短视,工业革命已经把地球沦为极度污染的空旷魅乡。据调查,美国每年大约能生产1000多部电影,印度每年生产1200多部影片。全球的电台、电视台与流通日报成千上万,爱伦B.艾尔巴兰(2007)根据当地1000居民抽样调查(1994),1995年,澳大利亚的电视台数目为489、电台数目为1292、流通日报数目为258,丹麦的电视台数目为539、电台数目为1036、流通日报数目为365,芬兰的电视台数目为511、电台数目为1003、流通日报数目为473,英国的电视台数目为439、电台数目为1429,流通日报数目为351,加拿大的电视台数目为685、电台数目为1051,流通日报数目为189……这些媒介每天所产生的废弃物不可计数,但这里又充满希望—文化与资本之乡。endprint

(四)发达国家的全球霸权主义意识形态正溢满全球且魅乡正日益逼近与吞噬地球村

部分发达国家的霸权行为密布全球可以插手的地带,在伊拉克与科索沃,战争的创伤无法医治,恐怖主义炸弹袭击讯息成为日常化新闻条目。在1995年的法国哈瓦斯(Havas)(哈瓦斯是全球六大广告与传媒集团之一)收入达446亿法郎,其中34%来自海外信息资本掠夺性收入,发达国家的信息殖民成为新时期的殖民形态。美国在全球的军事部署有中欧、南欧、西欧、亚太、印度洋地区、北美州与拉丁美洲……几乎遍及全球,中东地区成为他们现代化军事武器实验的魅乡,特别是伊拉克那里近乎是满目疮痍的魅乡。

实际上,魅乡是人类发展的悖论。城市“热岛效应”是城市人自己的错,因为铺满水泥的地面是交通与行走的需要,但城市地面土壤的地气孔被压抑在地底下,地球土壤气流受阻。吃羊肉与喝牛奶本身没有错,能提高人类身体的免疫力与机体能力,殊不知数量众多的牛羊排放的废气(屁)主要成分是甲烷,它却是全球气候变暖的罪魁祸首之一。有的魅乡将成为新的军事争夺地,如北冰洋周边的空旷地带,丰富的油气矿藏或海洋资源区日益成为许多国家战略控制地,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北极冰地融化而能通航,如今的北极冰海已经成为地理新“热地”。另外,纽约、北京、东京、里约热内卢……这些特大型空间力也会有盲区“魅乡”,如奥利维埃·多尔富斯在《地理观下的全球化》(2010)指出,美国白宫附近就有被严重的失业、暴力和毒品困扰的黑人贫民区。可见,媒介现代性的进程既是书写媒介文化的发展、进步与增益的文明史,也是书写过度、剩余、废弃物以及废弃物处理的荒野史。

讨论与结论:媒介文化废弃的消解

由于媒介技术缺陷、传播主观色彩、电息光缆拥塞与他择性传播接受等多种原因,媒介文化的废弃将成为地球村面临的新难题,媒介文化正在经历快速嬗变与深刻变革,但我们必须认识到:媒介废弃物是一个技术与文明进步的象征。在早期的口述传媒时代,能见到的传媒废弃是很少的,但保存下的传媒符号极其有限;在机械传媒时代,特别是工业革命以来,印刷术、电报、纸张、火车、轮船、飞机等媒介的诞生,能见的传媒废弃开始急速增长;在信息传媒时代,计算机、信息论与传感论技术为传媒废弃开通新的通道。可见,传媒废弃从早期口述传媒时代的“不可见”,到机械传媒时代的“可见”,而信息时代又重新回到了“不可见”的轨迹。在这三次变革中,每次技术的进步都会带来新的传媒体系以及新的传媒文化废弃问题。这里可以看出,经济、技术与文化的发展往往不一定要在一个轨道上,甚至不呈正比例。于是,我们在对待传媒文化进步的问题上,发达的传媒技术可能存在文化陷阱,尤其是新传媒所带来的“新殖民”、“新虚无”、“新弃民”、“新犯罪”、“新攻击”等传媒文化废弃物,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究其原因,媒介废弃物是书面符号、殖民政治以及审美经济溢出性发展的产物。在口述传媒时代,口述作为唯一的媒介手段,很少的废弃产生于“乌有乡”式的部落,不过这样的“理想”部落的口述文化被书面符号系统的来临彻底打破:在时间上,部落口述的时间被凝固在有剧本的舞台,或有图画的岩石,或有符号的衣服;在空间上,原来的井口边、田野里、大路旁、陋室间的口述活动空间被书面符号浓缩在一张“纸”上。那么,时间“碎片”与空间“废物”构成了新的传媒文化。在机械传媒时代,机械是生产传媒废弃以及废弃物的“能手”,这是传媒生产的需要,机械文明下的传媒废弃产生与经济的审美化有必然的关系,这如同雕塑家一样,没有废弃就没有伟大的艺术品诞生,因为一块石头或泥团在野外始终不是人工艺术品。传媒的审美化是机械文明发展的必然要求,它是克服机械给人类带来的纯物质的奴役以及心灵摧残的一剂良药,《美丽的新世界》中的“野人”的毁灭就是机械文明所带来废弃生命的悲剧。在信息传媒时代,传媒在政治意识形态领域开始活跃,它近乎成为政府的霸权象征,譬如经济控制、民主宣传、意识输入等权力性传媒霸权。传媒的殖民霸权产生了大量的废弃生命:思想难民。传媒殖民背后的推手之一是赤裸的经济利益,诉诸营销策略、收视率、包装设计等维度上的媒介经济不仅滋生废弃的生命,也彻底摧毁媒介美学的本质属性。体制下的媒介不再以文化建设为己任,媒介主管与从业人员在广告市场份额前俯首称臣。因此,被经济鼓吹的媒介文化势必会引发精神层面的贬值和震荡。

因此,可以说媒介废弃物是一种被溢出的美。美的过剩是生产传媒废弃以及废弃物的重要维度。它通常表现为视听觉的现实艺术美超越了它的信息本身。被溢出的美是创造的动力,也是废弃的根源,只要有美的设计就伴随废弃的生产。譬如报纸一个页面的艺术美可能要放弃空间的留白去追求空间的简约美,一部电影的片头连最蹩脚的设计师也会费尽心思地去设计出美的元素,一则广告的美可能冒着善意欺骗与撒谎的危险。后现代媒介社会被溢出的美是社会步入废弃时代的重要根源,它通常用“审美化”以标榜自己的艺术、民主与理想,从而去维持自己的权利控制与集权管理。如资本工厂的“审美化生活”传播与信奉理念,就带有审美化殖民的资本目的,在亚洲的美国电台所宣扬的资本主义民主,果真如此吗?云南偏远地区的某小学,因虚假求助信息的散布,源源不断的爱心捐赠带来了援助的困扰。各种被溢出的空间美、艺术美、生活美、道德美等所带来的传媒文化废弃表明:被溢出的美是媒介文化废弃的根源。

传媒化的全球村处境堪忧,未来的传媒时代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的是,“祛魅”或消解成为魅乡时代媒介文化的使命。鲍曼(2006)指出:“流动的现代性是一个有着过度、剩余、废弃物以及废弃物处理的文明。”为此,我们必须建立一种媒介文化生产理念—文明的进程是一个伴随废弃以及废弃物处理的过程,问题在于我们必须找到适合存储或倾倒废弃物的社会改良策略。总之,一个不能正视和处理文化废弃物的民族,进行大规模文化生产的风险是巨大的。只要你是社会文化生产的一分子,不管你以何种身份参与这个社会的文化创造,都要加强对媒介溢出性生产的预警与干预,以期防范媒介文化废弃以及废弃物所带来的风险。

参考文献:

1.[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凤凰出版集团译林出版社,2011

2.[美]爱伦B.艾尔巴兰等.全球传媒经济[M].王越译.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

3.[英]齐格蒙特·鲍曼.废弃的生命[M].谷蕾,胡欣译.凤凰出版集团,2006

4.[法]奥利维埃·多尔富斯.地理观下的全球化[M].张戈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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