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仲裁案

朱锋

2014年3月30日，菲律宾政府正式向设在海牙的国际法庭提交了针对中国的诉状，指控中国在南海划设“九段线”非法。从2013年1月22日，马尼拉第一次提出要向国际海事法庭起诉中国的南海主权诉求一年多之后，菲律宾最终不顾中国的强烈反对，想要通过单方面诉诸国际司法管辖的方式，利用国际舆论在中菲南海主权争议中对菲律宾所谓“同情弱者”的心态，企图达到否定中国在南海岛屿与相关海域合法拥有主权的目的。对于菲律宾的这种不顾事实、不顾历史，一心想要单方面否定中国的南海主权、实现菲律宾自己在南海岛屿主张的自私行动，中国政府当然无法接受。2014年4月1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就此发表声明，郑重宣告中国对菲律宾仲裁案“不接受、不回应、不参与”的立场。但南海岛屿主权争议却因为菲律宾的这一单方面行动，必然变得更加紧张。

南海主权争议并非国际司法干预可以解决

1994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正式生效。作为条约的执行机制之一，联合国于同年在德国汉堡设立国际海洋法仲裁法庭，用于对联合国海洋法执行过程中的争端提供国际司法解决的途径。中国作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缔约国，不仅履行联合国海洋法相关义务，也坚决支持国际海洋法公约所附设的司法仲裁机制。然而，南海主权争议并不适合于国际司法干预。

首先，南海主权争议涉及包括中国、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文莱在内的5个国家和一个中国台湾地区。这些国家和地区在南海岛屿及相关海域问题上的主权争议相互重叠、由来已久。菲律宾在2014年3月30日提交了4000页的针对中国的起诉书，但与菲律宾在南海有直接岛屿争议以及专属经济区争议的还有越南、文莱和中国台湾地区。马尼拉当局有意漠视南海地区存在的多样化岛屿与领土争议，偏偏单挑中国的“九段线”作为国际司法诉讼的对象，这本身就违背了一般法律规则中的“一致性”和“非歧视性”原则。

中国在南海声索主权，依据的是历史权利与国际海洋法规则这两大基本法律主体。“九段线”（又称南海断续线）本身由来已久，其划定可以上溯到194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在1958年的领海声明中又重申了基于“九段线”，中国在南海享有的岛屿主权和海域权益。从那时以来，中国政府基于“九段线”的维权行动，从来没有在任何国家中有选择性地差别对待。与此同时，中国台湾地区也是“九段线”坚定的声索者。从20世纪70年代初以来，南海周边国家利用中国国内局势动荡的状况，乘机纷纷占领了南海群岛中的大部分岛屿。南海岛屿的主权争议自此出现了多国化的复杂现实。菲律宾政府置这一基本事实于不顾，独挑中国进行国际海洋法司法诉讼。马尼拉的如意算盘是，只要抡起国际司法诉讼这个大棒，把中国这个“大块头”国家砸倒，菲律宾就可以在南海主权争议上说了算，就能合理合法地窃取所占领的南沙群岛部分岛礁，这样的想法未免天真。

没有南海所有主权争议国家相互之间真正坐下来谈，没有在解决南海主权争议问题上的善意与合作的精神，海牙国际海洋法仲裁法庭即使做出有关南海“九段线”的司法解释，也无助于南海岛屿主权争议的实际解决。菲律宾政府现在不惜在仲裁问题上大唱高调，甚至叫嚣这是菲律宾这个“小国”面对中国这个“大国”不得不启用国际司法手段来维护利益，把对华诉状说成是菲律宾对国际海洋司法体制的“重大贡献”，正是应了中国人的一句网络用语，自己装作“很傻很天真”。而这背后的真实动机，无非是图谋利用美国现在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支持，利用国际部分媒体的同情，想要实现窃取中国南海岛屿的合法性。

菲律宾仲裁案不过是一出闹剧

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相关规定，菲律宾确实有权就海洋领土及相关的权益争议问题，提请国际司法裁决。中国政府从来没有否认菲律宾提起国际司法仲裁的合理性。然而，解决国与国之间的领土争议，不仅需要依靠国际海洋法规则，更需要强调国家间关系中的合作与友好原则。在许多国际纠纷的场合，秉持国际关系中的合作与友好原则，比冷冰冰的国际司法诉讼更为重要。这不仅因为促进国家间友好合作是联合国宪章的三大宗旨之一，同时也是一切国际司法管辖体制的真正基石。菲律宾政府不顾中国政府的坚决反对，不顾2002年中国和东盟国家达成的《南海行为宣言》，不顾中菲睦邻友好关系的基本事实，单方面地将中菲南海主权与权益争议提交国际司法裁决，这一行为本身就“很不地道”。

依据中国与东盟邻国之间的睦邻友好、互利合作的精神处理南海领土争议，一直是中国政府的坚定决心。2012年1月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正式建立， 2012年，中国和菲律宾双边贸易额达到创纪录的367亿美元。中菲经贸合作和在南海的资源共同开发有着广阔的前景。在这样的背景下，菲律宾政府置中菲友好合作于不顾，不惜对中国恶言恶行相向，既伤害了中国政府和人民对发展中菲友好合作的善意与友情，也煽起了菲律宾民众在南海问题上对中国的误解、甚至敌意。这些做法对于维系和培养解决南海主权争端背后的友好与合作进程，事实上有百害而无一利。

为了能够增强对华国际司法仲裁的合理性，近年来，菲律宾政府一直都在煽动其他东盟国家和菲律宾一起起诉中国，想要摆出一副菲律宾的仲裁决定代表东盟、符合東盟多数国家意见和立场的姿态。但是，东盟国家中没有一个国家在3月30日表示支持菲律宾，也没有其他任何国家表明要和菲律宾一起联手起诉中国。目前，菲律宾单方面在南海主权争议问题上的对话仲裁选择，已经让菲律宾在东盟国家中处于孤立。

2002年中国和东盟签署的《南海行为宣言》是迄今处理南海主权纠纷重要的双边关系文件。该宣言明确提出，中国和东盟将就南海主权与权益争议展开对话和磋商，以保证和平与合理的解决路径。2013年7月的东盟地区论坛部长级会议中，中国外交部长王毅代表中国政府提出，中国将和东盟国家就南海争议问题展开签署具有约束力的《南海行为准则》谈判。迄今为止，双方已经就如何达成南海行为准则展开了三轮对话。

菲律宾不管在南海主权争议上对中国有多大的意见，两国在中国-东盟友好合作框架内依据现有的宣言精神开展双边谈判，其实没有“过不去的桥”，也没有“走不通的路”。然而，马尼拉非要和中国拉开一副决斗的架势，一方面和日本、美国加强军事合作，不惜通过重新开放菲律宾在南海的海空军基地来所谓“遏制”中国；另一方面则不惜去国际海洋法仲裁法庭“又哭又闹”。这些做法从根本上来说只会与南海主权争议的谈判解决原则背道而驰。

菲律宾仲裁案不会把中国逼到墙角

无论是为了“装可怜”故意给中国寻衅找事也好，还是利用国际司法仲裁来吓唬中国也好，菲律宾的图谋注定是不会得逞的。南海“九段线”作为中国在南海岛屿与相关海域问题上的“传统权利线”，具有充分的历史事实与法律依据。海牙国际海洋法仲裁法庭，不会简单地依据菲律宾的诉状就袒护菲律宾的“一家之言”。

中国政府对这一诉讼案决定“不参与、不回应”，不是基于对菲律宾起诉中国的害怕，而是对于菲律宾置中国-东盟友好合作关系这一事实于不顾，违背《南海行为宣言》精神的粗暴举动，做出的坚定回击。中国人民更是不惮于和马尼拉当局“对簿”国际公堂，而是我们明明占理，为什么要被菲律宾牵着鼻子走？

看看菲律宾政府在南海问题上的一贯做法：19 9 9年用一艘淘汰的登陆舰通过粗暴的“坐滩”方式，抢占本来属于中国的仁爱礁；2012年4月，用军舰强制拦截和搜查在黄岩岛合法捕鱼的中国渔船；2013年6月，菲律宾军人枪击台湾渔船，造成人员伤亡。这一系列的事件表明，菲律宾的不少做法，实在需要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然而，菲律宾诉讼案必然让南海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域外因素”的干预势力也在变得更加嚣张，东亚的海洋领土争议正在成为困扰地区安全局势的重大隐患。对于这一消极的发展态势，所有希望区域稳定、合作与繁荣的亚太国家，都需要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