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娅
2014年2月15日 晴
门庭稀,玉攒动,旧曲飘。
门微开,窗轻启,蓝印花。
木质招牌上镌刻着掉了漆的“澜本嫁衣”,张扬的红在木门上渲染开来,红得像一朵开在磐石深处无比妖艳的花,流淌着时光的记忆。
我轻轻地推开门,唯怕自己的唐突坏了气势。墙上挂着许多以不同的姿态绽放着妖冶的蓝色花布,一架古老破旧的缝纫机前,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他抬头轻轻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忙着手里的活儿。
白发已在他的头上留下了来过的痕迹,岁月抚摸过他的面庞,眼里并没有年华的世俗,可却让我断定那里面藏着一个故事。他像对我施了蛊惑,让我驻足,不愿离去。
我扭扭捏捏地坐在他的旁边,屋子里迷漫着寂静的气味,让我局促不安。
他始终吝啬抬起他的头,只是闷闷不乐地问:“姑娘,要做衣裳?”我摇了摇头,又怕他看不到,说:“不是,我只是喜欢这布。”
不知道是我哪句话勾起了他的兴趣,他深深地又看了我一眼,说:“现在很少有年轻人喜欢这蓝印花布了。”他眼底滑过的忧伤像手上的茧,突兀地长在我的心上。
我嘀咕道:“原来这布叫蓝印花布呀!”他停下了手上的活儿,说:“这就是蓝印花布,还有人叫它‘花斑布或‘浇花布。”
我瞧他一改常态,便放松下来,继续问:“你这布是自己制做的吗?”
他坐直了身子,挺起单薄的胸膛说:“那当然,我们梅家可是蓝印花布的祖师爷。可现在市场上卖的很多蓝印花布是工厂流水线制成的,不过我这店里保准是纯手工制做的。”
他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惊讶,忙说:“你不信?”他带点孩子气继续说:“这蓝印花布是用石灰、石粉合成灰浆然后烤蓝,必须要用全棉的布料,再刻版、刮浆等多道印染工艺才能制成,我的祖先都是用蓼蓝草作染料,现在的工艺进步多了。”
“那你的生意一定很好吧。”我附和着说道。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现在的人都不喜欢这东西了,他们都喜欢洋布,中国本土的布反而被孤立了。蓝印花布距今也有一千三百年历史了,可终不见前景。我眼看也找不到继承人了。”他笑得有些勉强,像一个小孩偷偷穿了爸爸的西装,再佯装都掩盖不了自己的尴尬。
“你的孩子呢?”我问得小心翼翼。
“他们宁愿帮别人家打工,生产那些金贵脆弱的洋布,也不愿回来继承这门工艺。”他抱怨着说。
我也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说:“现在大部分中国人都认为外国的东西才是好的,中国的民族文化都逐渐走向了衰落。”
他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天渐渐染成了灰墨色,像一张被无意泼了墨汁的宣纸,无意中压抑着人们的心情。可我心里的中国梦在荒芜中悄悄萌生,在灰墨中开出一朵血色欲滴的花。
中国梦,我的梦,一线牵。
路坎坷,衣裳薄,梦启航。
江苏省东台市富安中学高三(1)班
指导教师:崔世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