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质性研究:反思与展望

2014-07-13 02:05孙拥军吴秀峰
体育科学 2014年11期
关键词:质性心理学运动员

孙拥军,李 倩,吴秀峰

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质性研究:反思与展望

孙拥军1,李 倩1,吴秀峰2

近10年来,质性研究的数量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呈上升趋势,研究议题涉及运动员情绪调节、教练员行为、锻炼表象、运动参与的社会支持、运动员职业生涯发展、精英运动员参赛经历、病患人群在运动中的心理体验以及运动心理咨询的应用等。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中的质性研究,实证主义与后实证主义取向仍占主导地位。现象学、扎根理论与个案研究是主要的方法学取向,平行视角则是主要的研究质量评判应用。自然主义传统与不同文化、社会及时代背景相结合形成研究参与者对其关注的阐释性理解将主导质性研究的理论与实践取向发展。中国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工作者未来有必要更多的以民族志等质的研究方式呈现本土文化背景下对运动参与的理解。

质性研究;运动心理学;锻炼心理学

1 引言

近10年来,质性研究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持续受到关注,研究数量不断攀升。其背景因素源自于人们相信,诸多与运动相关的问题很难用生物科学层面的探索予以解决。一定程度上,我们所处时代的运动与锻炼行为问题相当多是关于意义与解释的问题。例如,总体而言,人们的身体活动水平呈不断下降趋势,尽管传统运动科学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这一问题产生的原因,但由于社会发展及文化的因素,人们很难真正理解该问题所带来的消极后果,这也是为何相关公共管理机构苦于面对,并且这一趋势仍在持续的原因所在。

质性研究的基本取向是对于事物本来意义的揭示、诠释及改变。回顾心理学的发展历史,会发现很多对世界心理学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理论与研究都是以质性(或近似)方法驱动产生的。例如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马斯洛的自我实现理论及勒温的行动研究等。质性的方法常常介入量化研究难以研究、不能研究的领域或问题。社会科学、心理科学及健康科学等涉及小众、边缘及弱势群体的研究中常有质性方法的应用。这些群体样本量低、能见度低抑或被扭曲理解,若希望这类群体的相关问题被看见与被理解,质性的方法往往显现出适宜性。

质性方法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受到关注,技术层面源于质性研究适合于复杂情形。相当多的运动行为情境复杂、快速、多变、不可复制,以至于量化等“硬”手段难以介入。质性研究可以对技术层面有挑战性的运动行为的复杂意义进行探索与理解,并通过对运动行为或经历有意义的思考,尝试进行详尽并具有深度的综合分析。

质性研究为越来越多的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工作者所接受,其原因还来自它能够为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传统工作领域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质性研究注重描述和理解运动参与者,同时还能够帮助运动参与者对于如何理解自己的运动经历提供更为深刻的见解,呈现心理与行为之间的动态进程。质性方法对于理解个体的运动参与经历而言,有着其他研究方法难以比拟的优势。例如,现有运动心理学相关领域中的多数研究提示,压力情境下运动员所体验到的高水平认知焦虑应当为竞技表现恶化负责,量化研究可以为两者之间的关系提供坚实的证据与解释——焦虑可以影响中央执行系统的抑制和转移功能,进而影响个体加工效能[35]。然而,问题的真正答案来自于对加工效能被损害的解释,只有用质性方法才能描述加工效能被损害的“焦虑-竞技”表现过程。有研究显示,中国精英运动员对于竞技表现水平下降原因给出的回答更多的是“行为方式的重要改变”,而非压力下的高焦虑致使操作表现水平下降[17]。由此可见,与运动员讨论焦虑量化测试结果或试图理解其背后机制时,以当事人本身的观点来理解焦虑经历及其结果对比赛的意义是极其重要的。

质性研究对于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意义还在于质性方法的应用有利于运动咨询实践对量化研究成果的推广与接受。质性研究能够在故事描述与数据之间架设理解的桥梁。事实上,相比于已经广为应用的各种咨询理论、技术及数据证据,个体仍然倾向于接受故事描述所产生的劝导力。

与量化研究经常依赖一定的理论与范式有所不同,质性研究依赖于多种理论与技术。理论方面涵盖现象学与符号互动等,技术层面则包含访谈、焦点团体、日记分析、视觉法与参与观察等。但对于质性研究者,更为重要的可能是如何建构方法以回答研究关切。相对于量化研究而言,质性研究通常需要研究者与研究参与者的充分互动,拥有对资料立足于解释的基本立场并在研究进程中显现出灵活性与弹性。上述特征往往使得质性研究的客观性受到质疑,但质性研究的捍卫者认为,研究者能够尽力理解研究参与者对其行为所做的解释及研究资料源自于研究参与者,而非研究者的基本假定与前提,使得质性研究能够严谨地呈现有价值的信息。

总体而言,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质性方法应在以下几个方面提供帮助,即诠释影响运动行为的文化、社会及特定情境等因素;帮助理解运动参与群体与个体对其行为经历与体验的解读;探索并了解不同运动参与群体与个体间相互作用。质性研究资料的使用或与量化研究的共同使用,还可能为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诸多问题的理解或改变提供帮助。

2 当代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质性研究议题与方法学取向

2.1 研究数量与主题分布

Culver等人[34]以JournalofSportandExercisePsychology,JournalofAppliedSportPsychology及TheSportPsychologist3本北美运动心理学的代表性刊物为统计对象,对2000—2009年与1990—1999年所发表的质性研究文章进行对比,发现2000—2009年间应用质性研究方法的文章较之1990—1999年增加了68%。其中,质性研究在JournalofAppliedSportPsychology的刊载量增加一倍多(从总占比16.7%增加到35%),TheSportPsychologist增加了68%(从总占比30.3%增加到50.9%),JournalofSportandExercisePsychology增加了37%(从总占比7.5%增加到10.3%)。而单就数量而言,TheSportPsychologist是上述3种期刊中发表质性研究成果最多的刊物。尽管统计对象仅限于这3本期刊,但从相关数据仍然能够得出质性研究成果的数量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呈上升趋势的结论。值得一提的是,因运动科学各领域以该范式为基础的研究数量不断增加,2009年诞生了一本以专门发表运动与锻炼科学各领域质性研究成果的杂志QualitativeResearchinSportandExercise,2011年更名为QualitativeResearchinSport,ExerciseandHealth。

质性方法应用在运动心理学中兴起的时间起点,可追溯至20世纪90年代初Martens[49]在运动心理学中展开质性研究的呼吁。早期应用运动心理学中的质性研究拓展了人们对运动损伤与压力应对、最佳表现及心理耗竭等概念的理解[38,58,67]。而当代质性研究关注的议题相对广泛,涉及运动员的情绪调节、教练员行为、锻炼表象、运动参与的社会支持、运动员职业生涯发展、精英运动员参赛经历、病患人群在运动中的心理社会体验及运动心理咨询理论与技术的应用等。

依据Culver[33]所提供的数据,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重要的质性方法学取向主要包含现象学、个案研究、民族志、扎根理论、传记及参与行动研究等,其中,现象学、个案研究及扎根理论仍然是最受欢迎的方法学取向,而参与行动研究则最少受到关注。

2.2 现象学

现象学的基本主张为“回到事实本身”,将事实作为认识事物的不动点,以消除抽象理论、抽象概念对个体认识的影响[22]。该取向关注对个体生活经历的描述及其本意对理解行为的价值。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研究中,该方法学取向常用于理解运动参与者的某些经历。例如,Bruner等人[28]对青年冰球运动员成长为优秀运动员的经历所进行的研究;李佑发[11]对运动员意志品质模型的建构及运动员意志品质量表的编制;房蕊[4]针对青少年健身自主性缺欠现象,结合相关理论对影响该群体运动参与的因素所进行的分析等都应用了现象学方法对资料进行解释。

近年来,该研究取向还衍生出一套分析方法,即“解释性现象学分析”(Interpretive Phenomenological Analysis,IPA)。该方法重在理解、探究个体如何感知经验[13],其理论渊源来自于现象学与诠释学[63]。近期,该方法开始见诸于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某些领域,例如,Lundkvist等人[48]对精英足球教练员心理耗竭经历进行的考察;Brymer等人[30]对极限运动的恐惧、焦虑体验进行的考察;Pridgeon等人[56]对个体健身计划的坚持与退出经历的考察等都使用了解释性现象学分析方法。

现象学方法取向对原始经验的充分尊重是其魅力所在。尽管解释性现象学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元认知”成分,但就旨在了解、理解个体在运动世界的体验与生活状态的研究而言,该取向仍然是重要的方法学选择。

2.3 个案研究

个案研究是一种在量化与质性研究中都经常使用的研究方式。个案研究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研究中被广泛应用,其魅力可能来自于为理解运动世界提供具有启发意义的帮助。例如,以个案方式了解精英运动员成长的原因,尽管很难适用于解释所有同类群体,但其中部分原因则可能对其他运动员的成长发展具有借鉴与指导意义[25]。另外,Giges等人[36]还认为,个案研究在运动心理咨询领域的应用可能更能彰显其价值,因为该研究方式更有助于深入了解并获取干预技术使用的适宜性、效率以及对操作表现所产生的实际影响等有价值的信息。例如,Thompson等人[66]以禅修心理治疗的视角审视咨询师、运动员及监护人之间的关系,并对正在经历心境紊乱的运动员心理训练进程进行的考察;姒刚彦等人[15]对奥运运动员进行理性情绪疗法与心理训练相结合干预效果的考察,都是以个案方式对运动心理咨询与心理训练等相关问题进行的探索。

个案研究着眼点通常边界界定明显,其所关注的存在可以是单一的人、事件、过程或一个群体与组织等[59]。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进行的个案研究常常涉及某一项目背景下的个体或群体[5]。例如,刘淑慧[9]对陶璐娜悉尼奥运会夺冠心路历程进行的个案研究;王智等人[21]对举重运动员适宜心理状态特点进行的分析;陈静[1]对乒乓运动员的心理素质与竞技表现之间关系进行的探讨;王斌等人[19]对张健横渡渤海海峡所涉及的动机、认知定向及认知策略、横渡准备、横渡进程中的心理体验等进行的分析都是以个案方式对人、事与过程进行有侧重的探讨与关注。个案研究也常以特定关注的行为为切入点。例如,游茂林[23]对奥运珠峰火炬手顶峰体验的心理与行为特征进行的分析;Heil[40]对奥运田径运动员的疼痛知觉(开始到稳定阶段)如何为环境及他人行为所影响进行的考察,就将研究重点放在对特定行为体验的关注上。

总体而言,个案研究专注于特定的分析单元,倾向于做圈定研究议题与目标的手段,致力于回答“如何”和“为什么”的问题,不太关注采取什么方式来解释现象,并常常将回答研究关切的责任交给扎根、现象学及民族志等。基于上述原因,可以看到,个案研究通常是有利于理论生成的。

2.4 扎根理论

扎根理论致力于由经验资料产生理论,主要特征是在经验证据的支持下抽象出新的概念与思想[2]。Weed[72]曾对2000—2008年间发表于PsychologyofSportandExercise,JournalofSportandExercisePsychology,JournalofAppliedSportPsychology及TheSportPsychologist4本期刊中以扎根方式进行的研究进行梳理,发现应用扎根理论进行的研究,从音乐在运动员情绪调节中所起的作用、父母对青少年运动的参与到乳腺癌幸存者的运动参与等等,议题十分广泛。但多数研究者似乎并无持续以此方法取向在某一议题上进行连续研究的趋势。而且在Weed看来,当代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所进行的扎根研究整体水平令人担忧。即总体而言,这些研究并未真正理解扎根的方法学含义,因为多数研究在理论抽样、理论敏感性及不断比较等扎根研究进行的要件保证方面,并没有进行相关的呈现与阐述。Weed的上述看法随即掀起了一场持续至今的争论,Holt与Tamminen[42]对Weed的结论提出批评,并且提出了6点措施以保证扎根研究的质量;Weed[69]对Holt等人的批评进行了回应,再次延续了这场争论,并着重强调了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的扎根研究不能回避其认识论与本体论基础;Holt与Tamminen[43]则再次接续了这场争论。例如,两位学者暗示,不同的扎根理论本身就有各自的哲学背景,在这方面纠缠是在进入哲学“雷区”,即他们自己都说不清。Weed的看法代表了一种声音,即在质性研究中如何看待本体论与认识论所扮演的角色。近期,Weed也以其基本主张对质性研究中的混合方法应用发表了类似看法,并在2013年召开的世界运动心理学大会上进行了相关阐述。

扎根理论在我国运动心理学各领域拥有广泛的影响和较多的实际应用。例如,刘芳琳与张力为[6]对运动员心理疲劳进行的探索并对其与传统心理耗竭概念之间区别的阐释与归纳;刘靖东[8]对台湾、香港地区运动心理学工作者备战2004年奥运会服务模式进行的分析;石岩与胡丹婧[16]对球场观众不合理认知观念主要特征的界定;刘淑慧[10]对射击运动员比赛失利主要瓶颈等进行的梳理;王莹与石岩[20]对中国精英运动员形象特征所做的分析;李京诚等[7]对中国羽毛球运动员比赛压力源与应对策略进行的探索等研究都应用了该理论。

扎根理论在国内、外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的质性研究中应用广泛,甚至有所倚重的情况与运动与锻炼心理学长期存在的理论导向诉求有直接关系。扎根理论在收集经验事实的基础上,注重抽象理论的产生。因该理论在处理经验与理论之间的关系上存在优势,常为“理论偏好”的研究者所青睐。

2.5 民族志

民族志取向的研究是传统质性研究大家庭的重要成员,而且活跃于与体育有关的社会学、人类学等诸多领域,其方法应用多采用无结构访谈、参与性观察与实地笔记等。例如,涂传飞[18]以村落舞龙活动为例,对民俗体育作为社会再生产机制对当地社会建构和发展所起的作用进行考察;Paradis[54]就拳击运动潜规则对该运动中的性别动态影响进行研究。

近年来,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的民族志取向的研究数量屈指可数。Ollis等人[53]曾以该方法历经长达18个月的参与观察,结合访谈等技术对橄榄球裁判专业技能水平的发展做了调查;Burke等人[32]也以民族志手法,采用参与观察、访谈及田野日记的方式对珠穆朗玛峰攀登者登山过程中所经历的认知失调进行了考察。民族志取向的研究通常需要研究者对研究活动有很高的参与和投入,从上述2个研究来看,民族志取向研究的工作负荷与时间等方面的投入可能是研究者慎重考虑的问题。

民族志的本质在于“文化理解”,该取向研究事实上也是文化展示的过程与结果。民族志在社会科学及心理学领域的应用较为普遍,但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的研究应用较少,令人深思。该取向看重“文化理解”的特征,对于东方文化背景下的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研究与实践而言,可能具有更为特殊的意义。

2.6 参与行动

参与行动研究关注研究者的实践及相应效果,强调合作与研究参与者对研究的实际参与,寻求将研究、教育与行动合而为一。简言之,参与行动研究致力于通过“改变”来理解世界。参与行动研究在公共管理、公共健康及教育科学等领域应用广泛且受到欢迎,一定程度上,与参与行动研究的特点与教育及管理科学各相关领域注重对实践效果探讨的工作方式是相呼应的。尽管Kellmann等人[45]认为,参与行动研究可能有助于弥合运动心理学研究与应用之间的间隙,但直至今日,参与行动研究与民族志研究类似,在传统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仍应用较少。近期,也出现了少量涉及锻炼行为、身心效益的一些研究,例如,Holt等人[41]即以该取向在一项为期3年的参与行动研究中,考察了课余体育锻炼在儿童身上产生的身心改善效益。我国也有学者开始呼吁在体育教育领域应重视以该方法进行相关探索[14]。相信随着学校体育工作者对质性研究范式的了解更为深入,参与行动研究可能会成为该领域未来重要的方法学取向选择。参与行动研究注重研究参与者自身行为与主观能动性对研究价值提升的意义,对于运动心理咨询实践与研究具有启发意义,因为无论何种咨询、干预理论与技术都要通过运动参与者自身产生作用。参与行动取向可能会为运动与锻炼咨询应用带来一点思考,即应当重视在咨询与训练过程中不同角色、角色间关系及它们之间的合作对研究与实践目标所起的作用。另外,参与行动研究以传统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相关研究、应用领域为基础,关注其知识与应用效益在学校体育、社区体育及体育公共政策等领域的传输,将会产生更具广泛意义的实践效果。

2.7 叙事分析

叙事分析作为一种质性研究方法,侧重通过各种途径对个体的生活经历进行记录和说明,该取向看重故事的整体意义。在文献中,叙事分析常与传记、生活史等术语互换使用,其基本含义是相近的。因其侧重于意义与解释的模糊性,技术操作层面也不渴求编码等系统工作。近年来,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叙事分析取向的研究通常涉及心理健康[32,61]、过度训练[57]等大型、复杂议题。相较于体育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叙事分析取向的质性研究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数量仍然较少,但这并不意味着该取向应用空间有限。

事实上,叙事分析并非简单记录与反映以往事件,叙述进程也是创造与建构过程。因此,叙事分析有利于将碎片化的事件进行梳理,以形成对研究参与者整体状态的理解。该方法将在理解运动参与者的职业生涯、人格发展及整体心理行为面貌等方面继续发挥重要作用。

3 资料采集方法与评价标准

3.1 访谈应用

质性研究的资料来源极其丰富,文字、影音、图片等皆可以成为分析素材。依据Culver等人[33]及Munroe Chandler[52]所作的综述,目前,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质性研究获取资料的方法相对单一,即访谈仍处于主导地位,且半结构访谈也是最常使用的方法。在技术层面,质性研究几乎所有的方法学取向都对以访谈获取信息这一途径存在依赖。该情况产生的部分原因来自于访谈作为资料收集方法与许多资料分析方法,如话语分析、扎根理论与解释性现象学等具有兼容性,而且,与参与观察等具有纵向研究特征的资料获取手段相比,访谈体现出了相对的效率优势。另外,需要注意的是,访谈作为心理学质性研究中盛行的资料收集方法,使用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例如,Potter等人[55]就指出,许多访谈资料的质性分析并未关注访谈者与受访者之间的互动性特征、双方身份及利害关系等因素对资料质量与价值的影响,访谈法若要成为好的工具,就应将访谈视做互动目标,并将其与访谈的设计、操作与分析进行反馈。Culver等人对运动与锻炼心理学质性研究中访谈过度使用的倾向表达了忧虑,例如,早期很多质性研究中的访谈为一次性的[34]。Brustad[29]也强调,一次性访谈过度依赖将限制质性研究在获取知识方面的优势。近10年,这一现象有所改观,而针对同一研究参与者的多重访谈通常被鼓励并受到重视,因为,此举有利于获取对研究参与者更为清晰准确的看法。另外,半结构访谈在某些方法学取向上会有局限性。如在叙事分析取向的方法应用上,开放式的、无结构的访谈可能更适宜,因为,此种方式有利于获取更为丰富的信息。Culver等人对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中访谈的高频应用所给予的关注是有建设性的,由于质性研究的焦点通常在于构建和维持有意义的、复杂的、有细小差别的过程,并且依赖多种理论与实用技术[12]。因此,质性研究在方法选择及资料来源方面看重丰富性。事实上,不同方法的联合使用已渐成趋势。例如,有研究者认为,将个体访谈与焦点团体结合使用在某些领域效果可能很好,因为个体访谈可使研究者了解个体的态度、观点及参与内容,并利用这些信息更全面地理解焦点团体所产生的信息[12]。例如,Vazou等人[68]就综合应用个体深度访谈与焦点团体两种方法对儿童同伴群体中运动动机氛围的本质与影响进行了探索。由于质性研究在方法选择上所体现出的灵活性与丰富性,研究者应当注意挖掘不同信息获取方式间的相互支持,以便更有效率地获取材料资源,最终为更好地理解研究参与者提供帮助。

本研究曾提及民族志取向的研究数量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质性研究成果中较低的状况。该情形可能会引起人们的思考,即旨在了解与预测人们运动参与行为的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研究工作,是否低估了貌似原始,却是最直接获取第一手资料的观察?是否应重新评估观察法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进行质性研究中所扮演的角色?从目前来看,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个领域,以观察作为主导研究方法的应用仍然较少。就运动世界的丰富多彩而言,结合具体研究实际,综合应用不同方法应当予以鼓励,研究者籍此有可能对研究参与者的理解更为立体、丰富与深入。3.2 混合方法

在行为科学与社会科学大家庭中,质的方法与量的方法能否结合,以及为什么结合的问题一直存在持续不断的争论。近年,由于运动与锻炼心理学采用混合方法的研究日益增多,也引发一批学者对混合方法应用的思考。张力为与孙国晓[27]对世界运动心理学大会中《运动及锻炼心理学中混合方法探蹊:量化与质化的问题》专题报告所作的梳理与评述,反映了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工作者对该问题的一些重要看法。例如,Weed[71]针对混合方法所谓“第三范式”[44]提出了一系列的疑问:量化与质性研究范式的区分是否准确?如果量与质的区分只是关乎数据类型的分析差别,何来第三范式?,Weed认为上述2个问题是根本性的。另外,Weed[72]还认为,混合方法的使用有可能带来本体论与认识论的混乱,并导致“平行视角”(parallel perspective),而非研究结论的整体一致性。Smith[62]也主张,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研究中使用混合方法,应当注意所秉持的本体论与认识论假设,关注在研究中建立研究者与参与者之间的信任关系,认识质与量之间的差异,不厚此薄彼[27]。Weed的疑问以及Smith的主张折射出质性研究所谓“纯正派”[3]的观点或担忧,即2种范式在本体论、认识论及价值论方面存在差别,不适宜结合。Lincoln[47]也认为,范式关乎一些不可比较的概念,应当直接强调而非闪烁其词。但混合方法应用的支持者则有不同看法,他们认为,应当将注意力放在方法为研究服务上,而不是在范式及衡量标准问题上[3]。上述争论反映了所谓“情境派”与“实用派”在基本主张上的差别。

尽管质与量在结合问题上的争论或批判性思考一直在持续,但现实则是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应用混合方法的研究数量在增加,而且,总体上也呈接受态势。同样,依据Culver等人[33]提供的数据推断,混合方法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应用质性方法的研究成果中约占三分之一。应用混合方法的研究在国内也开始出现,例如,孙拥军与张力为[17]就应用此方法,探讨了中国运动员因行为方式的重要改变对竞技表现产生消极影响的自我控制本质。

混合方法为质性研究所接受,其背景可能来自于以下2个方面:1)任何领域都有向强势学科靠近的趋势,质性研究这一软科学也希望能够从自然科学中寻求支持,以丰富对世界的理解,人们事实上是存在数据偏好倾向的;2)质性研究本身就有对多种理论及方法联合应用的传统。例如,前文就曾述及质性研究中不同方法联合使用渐成趋势。某种意义上,混合方法是一种以实用主义为基础而建构的知识观。无论如何,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对混合方法的持续反思是重要的。从目前来看,质与量的结合可能有助于达成对研究目标的理解,但两者间的真正理解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3.3 效度问题

陈向明[3]认为,尽管质性研究者通常认为效度在质性研究中的概念定义、分类方法、使用范畴与量化研究差别较大,但在沿用效度来探讨研究结果的真实性问题上大体一致。就现如今多数质性研究而言,呈现研究的真实性几乎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其中,平行视角体系所提供的一套研究真实性评价准则为多数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质性研究所采用[46,64,65],所涉及的具体操作涵盖成员检验(Member Checking)与三角检验(Analyst Triangulation)等。可以说,平行视角体系是当前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质性研究中效度保证的主导体系,该情形与运动科学大家庭的整体情况相类似。

但平行视角体系并非没有受到质疑。例如,有学者认为,广为应用的成员检验事实上往往在威胁效度。首先,研究者呈现给研究参与者的研究结果,往往都是来自不同个体的,经过综合的、持中立的或经过萃取的,而上述这些判断对于特定个体经历而言都是难以识别的。同时,研究者为了回应研究参与者对某些特定问题的担心,往往被迫对研究结果限制到更具描述性的水平。上述2点都使得成员检验可能使研究工作无效,并令分析层次远离资料[51];其次,成员检验还存在潜在的伦理风险[37],特别涉及到隐私、健康等一些敏感问题,即当研究者与研究参与者分享研究结果时,可能引起彼此失望,从而侵犯不伤害研究参与者的伦理约定。总之,鉴于研究者与研究参与者对资料的解释观点存在差异,成员检验贡献更多的是减少误差,而无关真实性[50]。

“多样化视角”(diversification perspective)与“放手视角”(letting go perspective),在很大程度上重新定义对效度的传统理解,在研究品质呈现的相关探讨上也不刻意使用效度这一表述。这两种视角也不太在意研究过程与研究结果的一致或符合。例如,多样化视角主张质性研究的效度是社会建构的,该主张常用诸如“催化”(catalytic)、“策略真实性”(tactical authenticities)等概念隐喻其基本思考与主张[39]。放手视角与传统效度认识决裂更加坚决,其基本主张是对工作质量的评价取决于我们做什么,而且评价与工作性质、特点及其特定的时间与空间背景有关。例如,评价一名专业登山运动员攀登珠穆朗玛峰与登北京香山所持的评价标准差别应该是很大的。放手视角下的研究质量评判蕴含于研究报告中,而非研究揭示的现实。放手视角看重研究的启发性与审美价值,其主张多数来自于对艺术领域的思考。

总体而言,平行视角致力于在质性话语体系内获取证据,寻求对研究真实性的支持,是与量化效度评价标准较近的评价体系。多样化视角与放手视角似乎更看重研究的意义所在,以及质性研究的后现代与人文情怀。质性研究中的效度已经由判断研究是否出了问题的指标拓展至对研究道德、伦理及意图等问题的关切。质性研究中效度的定义与量化研究的区别及其多元存在的现象,本质上是实证主义、后实证主义与建构主义等在方法论层面对话的结果。就质性研究而言,寻找一套相对广泛适用的效度评价标准可能是很困难的。尽管如此,几乎所有质性研究者都认同一点,即在质性研究中,建立和谐与信任的能力是研究成功的关键所在[60]。由上述可见,也许将质性研究的效度标准理解为一个关乎科学、文化、语言、艺术与信任的综合体可能更为恰当。

4 总结与展望

回顾质性方法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应用及相关研究,我们发现,实证主义及(或)后实证主义取向仍占主导地位。个案、现象学及扎根理论是主要的方法学取向,而平行视角则是主要的研究质量评判应用。

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质性方法应用所存在的争议,根本上源自于实证主义、诠释及后现代主义的理论取向、方法与评判标准共存于同一质性方法体系内,并相互影响。很难找到具有普遍认可度的、类似主导范式的权威存在。质性方法当前所处状态也导致了关于本体论与认识论问题的争议虽然持续存在,但多数研究者仍以更为实用的视角对待特定的研究关注。

质性方法诞生的哲学基础尽管来自西方,但是在方法执行中所强调文化、情境及时代等因素对于诠释与理解的影响却具有一定的普适性,而目前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开展的多数质性研究似乎并未重视上述各因素的影响。例如,我们发现很多研究尽管明确标示以扎根的方式对经验资料进行处理,但是生成的概念与理论仍然是西方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量化成果表述语境。这种现象是令人费解并缺少文化自信的,本质上也背离了扎根“鼻祖”——符号互动理论强调的语言、文化、制度等在解释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基本观点。一定程度上,这些研究更倾向于将这些方法看作资料升华手段,而忽略其背后的哲学主张与文化意义。在这一方面,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各领域开展的质性研究与母学科心理学中质性方法的应用存在一定差距。对这一问题的正视与解决,可能为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知识体系的丰富做出独特贡献。同时,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对体育的东方文化阐释也将为心理学的本土化进程提供营养。

尽管扎根理论与现象学是质性方法在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主要研究方法。但我们认为,更多的开展民族志取向的研究可能尤显迫切。民族志主张诠释“当地人”对其生活方式的理解,适于研究不同文化背景下个体的体育观念、态度与行为模式。而且需要正视的是,质性研究一直以来都注重表达研究参与者的心声,并将个体置于特定的历史与文化情境中予以看待。联系未来中国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质性方法的应用,重视本土文化对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影响的意识应会加强。事实上,一些中国运动心理学工作者已经开始考虑中国文化对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研究与实践发展的影响[24,26]。中国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工作者未来应更多以质的方式呈现本土文化背景下对运动参与的理解。而技术层面的质性研究还应注意不能将扎根理论、现象学及民族志等同于诠释手段,忽略其背后的文化与哲学基本诉求。这一点对于中国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生存与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值得一提的是,若以后现代主义来看待质性研究与量化研究,两者的区别可能仅在于问题的适用性。可以说,质性研究在附带研究者的审美与价值取向的同时,也是高度关注问题关注取向的。就运动与锻炼心理学工作者而言,首先需要思考的可能仍然是问题,即自己研究方向上哪些问题是重要的?是具有特殊性或普遍性的?是令人感兴趣的?为了回答这些研究问题,质性研究方法是否为合适的选择。例如,就领域而言,相对于量化研究在运动认知(神经)等领域的持续探索,质性研究在个体及社会心理层面上,对涉及与运动参与相关的心理状态与过程、情绪反应、思维及态度等方面将会显现出更多的话语优势。

可以预见,在未来,自然主义的传统将得到延续,人们将一如既往地关注研究的真实与可靠。与此同时,人们还会继续追求不同社会、时代及文化背景下,研究参与者对其关注的阐释性理解。上述两股张力的有机融合将继续主导运动与锻炼心理学质性研究理论与实践取向的发展。我们也期待我国运动与锻炼心理学中的质性方法应用会因其开放、灵活及民族志取向而得到更多的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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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litativeResearchinSportandExercisePsychology:ReflectionandProspect

SUN Yong-jun1,LI Qian1,WU Xiu-feng2

In recent ten years,the number of qualitative research showed increasing trend in 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y,the topics are relate to the emotion regulation of athletes,coach behavior,exercise representation,social support of exercise,career development of elite athletes,experience of competition,patient psychological social experience in sport and consultant of sport psychology.Positivist/postposivtivist approaches maintain a predominant position in sport psychology research.Case,phenomenology and grounded theory are used in mostly study,parallel perspective are viewed as criteria to judge quality.The integration between naturalist tradition and explanation based on different social cultural and times,will dominate the development of qualitative theory and practice.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ist will present understanding on sport/exercise participation in ethnological works return to Chinese native culture.

qualitativeresearch;sportpsychology;exercisepsychology

1000-677X(2014)11-0088-09

2014-06-14;

:2014-10-18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31371046);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1YJC190021);辽宁省普通高等教育本科教学改革研究项目(2012-12-3-4);国家体育总局重点研究领域课题资助(2014B078)。

孙拥军(1972-),男,山东济阳人,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精英运动员心理调控,运动与个体发展,Tel:(024)89725206,E-mail:sunyongjun999@126.com;李倩(1991-),女,辽宁沈阳人,主要研究方向为运动心理学;吴秀峰(1978-),女,辽宁沈阳人,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教育心理学。

1.沈阳体育学院 心理学教研室,辽宁 沈阳110102;2.沈阳师范大学 体育科学学院,辽宁 沈阳110034 1.Shenyang Sport University,Shenyang 110102,China;2.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 110034,China.

G8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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