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象以尽意”与“光色”印象派——试比较张大千荷花与莫奈睡莲系列作品

（.陕西科技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 700；.陕西科技大学 文化传播学院 700）

众所周知，以中国水墨画为代表的东方绘画与以欧洲油画为代表的西方绘画在许多方面都有显著的不同。中国画追求人与自然的整体和谐，往往借助山水、花鸟、虫鱼等抒发个人的情怀，讲求“情景交融”，并将自然物象尽收笔墨之下。而西方印象派绘画借助光、色、空气造型，突出个体性。

“立象以尽意”在这里说的是中国画对于意境的重视。意境是中国画的精髓所在，是独特的文化和历史背景所创造出来。意境一词作为中国古典美学的一种理论在唐代就已经形成，在叶朗看来是一种情与景、意与象、隐与秀的交融与统一。在中国画中常常景中有情、情景交融的特点，重视抒情写意，着重抒发主观的情感。

一、借“荷”抒情

儒家哲学认为“天人合一”，即自然与人、客观与主观是相通的，强调对立面的统一与和谐，主张个人通过道德自律来塑造完美的人格。“人品谁如花浩荡，文心可比藕玲珑……”这是张大千在其荷花作品上的题词。张大千，中国著名的国画家，也是享誉世界的绘画大师，被徐悲鸿誉为“五百年来第一人”，也被称为“东方画王”，是20世纪中国画坛上极富盛名的艺术大师。张大千素有古今画荷“登峰造极”之誉。他早年多画水墨写意荷花，中年受敦煌壁画影响，兼工笔重彩。晚年以泼墨、泼彩为之，气势憾人，将文人花卉画的笔墨范畴拓展至一新境地，他开创了金碧双钩，没骨、写意泼墨等画荷技法其中，以张大千及其所绘的墨荷系列为大家所熟知。

他以大写意泼墨的手法予以表现。他将大量墨汁泼洒在纸上，然后任其自由流淌发展，再辅以用笔推开。在表现荷花枝杆时，一般是“一笔从上至下，另一笔从下而上，两笔自然接榫”，充分发挥了中国笔墨精神，增加了画面的变化。张大千不仅用恣意流畅的墨彩和雄浑豪放的写意笔触描绘荷花，还以细腻清新的工笔，表现荷花妩媚婀娜、别具风韵的意致，寄托其高洁超脱的人格情怀。

二、“光色”印象派

创新往往以艺术形式的“质疑”与否定，以及具有冒险的超越性。1874年一个由30人组成的“无名画家协会”在巴黎成立，后来以“印象派”被载入史册，他们是对自然主义的否定和反叛。他们被认为是根据自己的印象胡涂乱抹，而不是根据传统的法则进行有序的创作，其主要的代表人物就是著名的法国绘画大师莫奈。他被称为印象派之父，是印象派中最具影响力之一。

1878年，莫奈设计了一座日本式的水上花园，在花园上面建造了一座日式的拱桥，在池塘里种满了睡莲，之后用20多年来描绘它。1914年他又建造了一个椭圆形的大画室，这个椭圆形的大画室耗尽了他生命的最后十二年的时间和力气。最后他将所有的画布连成一体，这就是悬挂在巴黎橘园椭圆形大厅里的《睡莲》巨作。这个大厅被称作“印象派的西斯廷教堂”。莫奈用他敏锐的目光捕获记录大自然最生动的表情，他笔下的《睡莲》创现了“极具东方色彩的写意形态与高妙和谐的音乐境界”。

三、张大千墨荷与莫奈睡莲

张大千的墨荷，以物传情，他或用恣意流畅的墨彩和雄浑豪放的写意笔触描绘荷花，以表达其几经乱世而不向世俗屈服的倔强性格；或以细腻清新的工笔，表现荷花妩媚婀娜、别具风韵的意致，寄托其高洁超脱的人格情怀。由此，我们可以窥见张大千在其花鸟题材中尤爱荷花的原因——他爱荷花的色彩娇艳和姿态缤纷，他更爱荷花的秉性高洁之气质。

而莫奈则是光与色的诗人，他描绘物象在不同时间、光线和天气下的不同瞬间，准确的说是他印象中的表现。莫奈对光线的专注远远超越了物体的形象，水面与睡莲的色彩融为一体，与构图的无限延伸性一起构成了一个平面、抽象的世界、颜料的层层叠加也具有一种触摸感，这种表现方法启发了现代艺术中抽象绘画的产生。

其次，对于空间观念的认识，中国画家会大面积留白给观者以想象的空间，并多采用散点透视法，张大千描绘荷花打破空间的束缚，不拘泥于物象的客观形态，虚实结合，传达荷花的内在精神与神韵。相比而言，西方画家则多采用透视法则，讲究近大远小，渐次渐远的空间布局。莫奈笔下的睡莲，在空间布局上严格遵循近大远小的透视规律。并且，在光与色与形的交错中，在不完整的“Z”形的引导下，画面空间得到了无限的扩张延伸，并借用树木、拱桥倒影的虚实变化，增强了画面的纵深感。

但两位大师都强调主观感受，借助于这些题材来反映画家主观情感上尤为相似。莫奈曾说“我想在最容易消逝的效果之前表达我的印象”。再次，都重视写生，张大千语“写生，则评审造化形态之真谛，如山水之路源，花木之茁长，人物之动态，等等。同样，莫奈作品中有明显的东西合璧印迹，莫奈深受日本浮世绘的影响，而且观察景物细致入微，对光线的变化十分敏锐。就睡莲这同一处景物画出十几幅甚至几十幅作品。而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表现同一事物在不同的天气、光线下的不同表象。

最后，当两位伟大的艺术家晚年都患有严重的眼疾时候，却能使自己达到艺术生涯的巅峰。由于视力的关系，张大千使用泼墨的方法，浓丽、新奇、清艳的中国泼彩画震撼了中外画坛。1957年（五十九岁）以后，因“目疾日益朦胧，不复能细笔矣，此破墨略抒胸臆而已……”，虽因眼疾但使画面异常整体、大气，但这更是他的学养、人品使然。《睡莲》这组大型壁画是莫奈生命中的最后一笔，这组大型壁画耗尽了莫奈生命的最后十二年的时光，走进它，便会被无边无际的睡莲所构成的形与色的交响所征服。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认为印象派是“胡涂乱摸”。

综上所述，张大千与莫奈分别以不同的绘画语言描绘了性状相近的荷莲，创作出了不同艺术风格的荷画系列和睡莲组画，表达了各自特殊而丰富的精神气质和艺术内涵。

参考文献：

[1][美]约翰·雷华德.印象派绘画史[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2]刘剑虹.走进大师[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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