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那一天(节选)

2014-07-12 16:21陈平原
名作欣赏 2014年13期
关键词:天安门北京学生

/ 陈平原

五月四日那一天(节选)

/ 陈平原

谈论影响整个20世纪中国人精神生活与社会变迁的五四运动,思路及策略千变万化:可以长时段研究,也可以瞬间描述;可以全景透视,也可以私人叙述;可以理性分析,也可以感性复原。鉴于有关“五四”的研究成果多偏于前者,本文希望拾遗补阙,关注“瞬间”“私人”与“感性”,希望从具体而微的角度,展现那不大为今人关注的另一种“五四”风貌。

本文假定读者对五四运动的产生与发展已有总体印象,需要了解的是,5月4日那天发生在北京天安门前的政治抗议的具体细节。在众多关于五四运动的描述中,我选中《晨报》1919年5月5日题为“山东问题中之学生界行动”的文章作为基本的叙事线索。因其系记者的“现场报道”,虽也有明显的倾向性,但比起日后各路人马越来越丰富的追忆,显然更接近“真相”——假如承认有“真相”一说的话。以下的叙述,先引一段上述《晨报》文字,而后才是我的考辨与发挥。希望如此古今重叠,能帮助我们穿越历史时空,重睹当年情景。

花开春日

昨日为星期天,天气晴朗,记者驱车赴中央公园游览。至天安门,见有大队学生,个个手持白旗,颁布传单,群众环集如堵,天安门至中华门沿路,几为学生团体占满。记者忙即下车,近前一看……

1919年的5月4日乃“星期天”,这点至关重要。因为,学生之所以游行至东交民巷,目的是向美英等国公使递交说帖,表明誓死收回山东权益的民意,并“请求贵公使转达此意于贵国政府、于和平会议,予吾中国以同情之援助”。寄希望于美英等国主持公道,是否过于天真,这且不论。倘若并非星期天,起码美国公使可以出面接纳说帖,若如是,学生之激愤将得到很大缓解,事件很可能不会进一步激化。无论是当时文件,还是日后追忆,都表明学潮的组织者事先并无“火烧赵家楼”的计划。

历史本来就是“万花筒”,充满各种偶然因素。当初事态紧急,群情激昂,没人顾及星期天是否有人接受说帖这样的细节,后人更无另作假设的权利。相对于无可争辩的“星期天”,伸缩度很大的“天气晴朗”,更值得留意。一心救国的青年学生,不会分心考虑阴晴冷暖;可游行当天的天气情况,切实制约着大规模群众集会的效果。尤其是集会天安门前、受气东交民巷、火烧赵家楼等戏剧性场面,实际上都与天气状况不无关系。

更何况,对于后人之进入“五四”的规定情境,需要虚拟的,第一便是此并非无关紧要的“天气晴朗”。

“五四”那天的天气,不受时人及史家的关注。不像6月3日——那天北京学生大规模上街演讲,军警包围北大三院,将其作为临时监狱——竟以“狂风怒号”“黑云遮天”进入史册。军警捕人与狂风怒号,二者刚好配对,很容易大做文章。先是6月5日《晨报》发表的“时评”《咳,这是什么景象》:

前天下午,北京的天气,忽然间大变起来,狂风怒号,阴云密布,继之以打雷,闪电,下雨,一时天地如晦。本馆的电话也坏了,电灯也灭了。记者这个时候,不禁发了悲天悯人的感想。何以故呢?因为当老天大怒的时候,正是那几百位青年学生被围的时候。记者此时想到北河(沿)一带的光景,不觉于电光闪闪之中,发了一声长叹,说道:咳!这是什么景象。

接着,6月8日出版的《每周评论》25号,又有陈独秀的《六月三日的北京》,提及政府派军警抓捕上街演说的学生:

这时候陡打大雷刮大风,黑云遮天,灰尘满目,对面不见人,是何等阴惨暗淡!

这既是写实,也属象征,特别适合表达某种政治倾向。故史家在论及“六三”时,均喜欢引用陈等颇带文学色彩的描述。6月3日那天确有风雨,但似乎不像《晨报》记者和陈独秀说的那么严重。《鲁迅日记》对天气的记载,历来很仔细。那天的日记是:“晴,下午昙。同徐吉轩往护国寺一带看屋。晚大风一阵后小雨。”

同样依据《鲁迅日记》,我们可以大致复原1919年5月初的天气:1日有雨,2日放晴,3日夜里起风,4日“昙”(即多云)。这样的天气,无疑很适合室外活动。1919年的5月4日,农历四月初二,立夏前两天,气候宜人。旧京风俗,四月初一至十五,妙峰山举行庙会,据称“香火之盛,实可甲于天下矣”(《燕京岁时记》);另一盛事则是四月初八的浴佛会,“街衢寺院搭苫棚座,施茶水盐豆,以黄布帛为悬旌,书曰普结良缘”(《帝京岁时纪胜》)。“五四”时期的中国,古都北京的气候及习俗,与清代没有多大变异。春夏之交,依然最值得留恋,最适合于郊游。

就像郁达夫所说的,北国的春天,来得迟,去得早:“春来也无信,春去也无踪,眼睛一眨,在北平市内,春光就会同飞马似的溜过。屋内的炉子,刚拆去不久,说不定你就马上得去叫盖凉棚的才行。”(《北平的四季》)正因为北京的“春光”稍纵即逝,“踏青”成了雅俗共赏的游戏。称“妙峰山虽热闹,尚无暇瞻仰”(《北平的春天》)的周作人,对北京人之热心于游春,颇为欣赏。

只是1919年的5月,国难当头,绝非表达文人雅兴的恰当时刻。可有趣的是,日后回忆,时常会带出春天的芬芳。“五四”当天被捕的学生之一杨振声,日后撰写文章,称:“五月四日是个无风的晴天,却总觉得头上是一天风云。”(《回忆五四》)这“一天风云”的说法,大概属于象征,与鲁迅日记中的“多云”没有多大关系。另一个北大学生范云,风云之外,终于注意到周围环境:“1919年的5月初,在北京是春暖花香的日子,人们的爱国热情也在一天天地高涨。”(《五四那天》)还是不满足于写实,非要将“春暖花香”作为“爱国热情”的起兴不可。

大概也只有文学家,才会如此关注这些日常生活细节。冰心四十年后追忆,念念不忘的是“那天窗外刮着大风,槐花的浓香熏得头痛”(《回忆五四》)。王统照的描述更仔细:

天安门前,正阳门里大道两旁的槐柳,被一阵阵和风吹过摇曳动荡,而从西面中山公园(那时叫中央公园)的红墙里飘散出来各种花卉的芬芳,如在人稀风小的时候,也还可以闻到。

(《回忆北京学生五四爱国运动》)

当然,就像王统照补充说明的,那天学生们并没有赏花的“闲情逸致”,一心想着的是“国亡了,同胞起来呀”。可对于复原历史事件的现场气氛,红墙里飘散出来的芬芳,并非可有可无的闲笔。清末民初的北京城,“本来就是一个只见树木不见屋顶的绿色的都会”,春天里,最让郁达夫难以忘怀的,就是“城厢内外的那一层新绿,同洪水似的新绿”(《北平的四季》)。对于代表着春天的花木之鉴赏,北京人历来十分敏感。所谓“花名玫瑰,色分真紫鹅黄;树长娑罗,品重香山卧佛”(《帝京岁时纪胜》);或者“四月花开时,沿街唤卖,其韵悠扬;晨起听之,最为有味”(《燕京岁时记》)。而据《中央公园廿五周年纪念刊》所列“本园花信表”,自4月中旬至5月中旬,该公园依次有下列花开迎宾:紫丁香、山芝兰、杏花、白丁香、紫荆、海棠、榆叶梅、月季、黄刺梅、藤萝、白牡丹、各色牡丹、蔷薇、芍药、玫瑰等。“纪念刊”出版于十多年后,可“花信”不会有多大改变。

可惜的是,1919年的春天,却被北京人普遍冷落。迫在眉睫的亡国危机,使得世人的目光,转而投向天安门前呐喊的青年学生。

以红墙为背景而又无意于观花赏木的三千名青年学生,手举白旗,列队示威,除了记录在案的标语口号,其衣着如何,是我们复原现场的另一重要因素。五四运动后十五年,钱玄同曾对孙伏园说:“你穿着夏布大褂,戴着蒙古式毛绒帽子,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孙当时没有反应,事后想想不对,很明显,5月初“还不会穿夏布大褂”(《回忆五四当年》)。可春夏之交北京的气候,实在说不准。用周作人的话来说,在北京,“春天似不曾独立存在,如不算他是夏的头,亦不妨称为冬的尾,总之风和日暖让我们着了单夹可以随意徜徉的时候真是极少,刚觉得不冷就要热了起来了”(《北平的春天》)。“一清早虽还有点微凉之感,午间却已烦热”,你爱穿什么衣服,其实无所谓。根据王统照的回忆,学生中“穿长袍的占大多数,也有穿短黑制服的”(《回忆北京学生五四爱国运动》)。而上述那篇《晨报》的报道,提及步军统领李长泰出现在天安门红墙旁时,“身穿旧式天鹅绒织花马褂,褐色呢袍”。从现存照片看,确实是春夏衣着夹杂。

如果说考证衣着,只是为了视觉形象;那么衣着与天气配合,却关系游行者的心境。不少回忆文章都提到,那天中午以后,天气渐热——大热天里,在东交民巷等候将近两个小时,这对于“酝酿情绪”,不无帮助。用《五四》一书的说法,便是:“此一心一德三千学生同曝于烈日之下,虽无厌倦之容,难免忿恨之态。”

集会天安门前

记者到时,学生不过六七百人。少顷,各大队学生手持白旗,纷纷由东西南各方云集而来……(法政专门学校代表称)等大家到齐,我们便要游街示众,叫我们国民也都知道有这种事体。游街后再到东交民巷英、美、法、意各国使馆提出说帖,表示我们的意思。完后还要转到这里,开会商议善后办法……(教育部某司长劝说无效、步军统领李长泰出现在天安门红墙旁)学生代表又向李统领婉言曰:我们今天到公使馆,不过是表现我们爱国的意思,一切的行动定要谨慎,老前辈可以放心的。各学生大呼走走。李统领亦无言,旋取下眼镜,细读传单,半晌后对群众曰:那么,任凭汝们走么。可是,千万必要谨慎,别弄起国际交涉来了。言毕,嘱咐警吏数语,即乘汽车而去。学生全体亦向南出发。

以天安门红墙为背景举行集会,学生自然只能来自“东西南”三个方向,而不可能从北边的故宫冲杀出来。看来,记者的用词还是蛮讲究的,比起日后众多“四面八方”之类的概说,报道中之“找不着北”更为准确。可这不能理解为当年北京的专门以上学校均集中在天安门的东西南三个方向。恰恰相反,当天参加游行的十三所学校,处在东西长安街以北的就有八所。这十三所学校当年的校址以及学生数,现列表如下。

北京大学北沙滩、景山东街、北河沿3000 /2400 人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和平门外厂甸925 /700 人北京法政专门学校西城太仆寺街 /700 人北京工业专门学校西四牌北祖家街200 /150 人北京农业专门学校阜成门外罗道庄200 /150 人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前门外后孙公园200 /130 人铁路管理学校西单李阁老胡同200 / 人高等警官学校北新桥以西 /300 人北京税务学校朝阳门内大雅宝胡同 /320 人中国大学前门内西城根1400/1450 人汇文大学崇文门内盔甲厂 /80 人民国大学宣武门外储库营 300 /300 人朝阳大学东四海运仓200 /350 人

为了让读者对当年天安门前游行学生的“来龙去脉”有感性的了解,这里引录侯仁之先生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北京出版社1988年版)中1917年的北京城示意图。除了农业专门学校地处阜成门外,不在此图之内;民国大学1917年方才正式招生,未来得及补上,余者均不难“按图索骥”。锁定各校位置,对于今人之想象学生如何走向天安门,会有很大帮助。

《晨报》文章提及参加集会的若干学校,可就是没有唱主角的北京大学。这反而证实了记者确系“有闻必录”,忠实于自己的眼睛。北大学生因与前来劝说的教育部代表辩论,耽误了不少时间,故最后一个到达天安门前。

记者所录法政学校代表的谈话,并未歪曲学生的意愿,最早的设计,确实就只是提交说帖,表达民意。这一点,从北大学生罗家伦所拟的《北京全体学界通告》,可以看得很清楚。罗不愧为胡适的高足,用白话文草拟群众集会的传单,显然更适合于传播。这份沿途散发的传单,“最简单明白”(《晨报》记者全文引录时所加的评判),故流传也最为广泛。

现在日本在万国和会要求吞并青岛,管理山东一切权利,就要成功了!他们的外交大胜利了!我们的外交大失败了!山东大势一去,就是破坏中国的领土!中国的领土破坏,中国就亡了!所以我们学界今天排队到各公使馆去要求各国出来维持公理。务望全国工商各界一律起来设法开国民大会,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中国存亡,就在此一举了!今与全国同胞立两个信条道:

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断送!

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而不可以低头!

国亡了,同胞起来呀!

此通告虽慷慨激昂,其实没有采取激烈行动的想法,只是呼吁国民起来关注青岛问题。所谓“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也只是寄希望于“国民大会”之召开。相比之下,另一位北大学生许德珩所拟的《北京学生界宣言》,可就激进得多了。

由式(6)可知,等式右边的电流对应临界换相时间面积,等式左边对应换相电压时间面积。若换相电压时间面积在换相线电压变为负时还没达到临界换相时间面积,此时换相尚未结束而阀侧电压变为正向,换相角无法求解。因此不发生换相失败的前提是换相角可以求解,且换相结束之后换流阀足以恢复阻断能力,即满足式(10)。

我同胞有不忍于奴隶牛马之苦,极欲奔救之者乎?则开国民大会,露天演说,通电坚持,为今日之要着。至有甘心卖国,肆意通奸者,则最后之对付,手枪炸弹是赖矣。危机一发,幸共图之!

虽然只是字面上的暴力除奸,游行学生并没真正准备“手枪炸弹”(据高师的匡互生称,他们有此设想,可并没弄到手)。晚清之侠风高扬,暗杀成风,国人记忆犹新。民国建立后,政府严禁会党活动,谴责政治暗杀(起码表面上如此),而“宣言”之放言“手枪炸弹”,与其时之流行无政府主义思潮,不无关系。两份主要文件的微妙差别,隐约可见学潮中的不同声音。

从步军统领李长泰的劝说看,当局最担心的是引起国际纠纷。显然,政府并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学潮的巨大能量,以及可能引发的严重的社会后果。也不是学生使用计谋蒙骗当局,游行一开始确实显得比较平和。如果不是被激怒的学生临时转向赵家楼,“五四”那天的游行,大概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所有自发的群众运动,无不充满各种变数,随时可能改变方向。更何况,学生中还有温和派与激进派的区别。不只李统领预料不到事态的严重性,政府及军警也都没想到会如此急转直下。这才能解释何以曹汝霖已经知道街上学生的游行口号,仍没感觉到危险,参加完总统的午宴后照样回家。

学生之所以集会天安门前,因此处及西侧的中央公园,乃民初最为重要的公共活动空间。天安门附近,明清两代均为禁地。民国肇兴,方才对外开放,东西长街顿成通衢。“遂不得不亟营公园为都人士女游息之所。社稷坛位于端门右侧,地望清华,景物钜丽,乃于民国三年十月十日开放为公园。”(朱启钤:《中央公园记》)民国初年,京城里文人雅集,往往选择中央公园;至于大型群众集会,则非天安门前莫属。

天安门原名承天门,始建于明永乐十五年(1417),是皇城的正门。清顺治八年(1651)重建,并改用现名。此后三百多年,城楼的基本格局没有大的改变。从天安门到与之相对的中华门(即原大明门、大清门)之间,即为御道,两旁为明清两代的中央政府机关。即便进入民国,户部街、兵部街、司法部街等地名,依旧提醒你此处乃无可替代的政治中心。从皇帝举行颁诏仪式的神圣禁地,变为青年学生表达民意的公共场所,天安门的意义变了,可作为政治符号的功能没变。集会、演讲、示威于天安门前,必能产生巨大的社会影响,这几乎成了20世纪中国政治运作的一大诀窍。地方宽敞当然不无关系,可更重要的,还是因其象征着政治权力。

天安门前的那对精美绝伦的华表,见识过多少激动人心的政治场面!远的不说,自“五四”上溯,十九年前八国联军的炮火,七八年前隆裕太后之颁布溥仪退位诏,还有半年前北京六十多所大、中、小学校三万余名学生为庆祝协约国胜利举行盛大集会游行,都可由天安门前的华表作证。1918年的11月15日、16日两天,也就是集会游行后的第二、三天下午,北京大学还在天安门前举行针对民众的演讲大会,由蔡元培、陈独秀、胡适、陶孟和、马寅初、陈启修、丁文江等轮流登台讲演。

这一回的集会可大不一样,组织者既不是政府,也不是学校,是学生们自己。走上街头的学生,其抗议游行,既指向列强,也指向当局。集会上,最引人注目的标语,一是北大法科学生谢绍敏前天晚上咬破中指撕下衣襟血书的“还我青岛”四个大字;另一则是高师学生张润芝(参见《五四运动与北京高师》第64页)所撰挽联:

卖国求荣,早知曹瞒遗种碑无字;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北京学界同挽。卖国贼曹汝霖、章宗祥遗臭千古

而这,恰好对应了“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的学界宣言及游行口号。

1919年7 月出版的《五四》(蔡晓舟、杨景工编)一书,不只记载了上述宣言、传单、标语、挽联等,还用简捷的语言,渲染集会氛围:

最先至者为高师、汇文两校,北大因整队出发时,有教育部代表及军警长官来劝阻,理论多时,故到天安门最迟。凡先到者辄欢迎后来者以掌声,而后来者则应和之以摇旗,步法整齐,仪容严肃,西人见者,莫不啧啧称赞。

报以掌声、和以摇旗以及“步法整齐,仪容严肃”等,作为一种政治抗议的示威游行,其仪式已经基本确立。不同于一般“骚乱”,学生游行并不妨碍“治安”,故被作为文明社会的表征,得到相当广泛的同情。

至于偌大广场,没有扩音设备,三千学生如何集会?有称站在天安门前石狮子头上作演讲的(夏明钢:《五四运动亲历记》),但我更倾向于王统照的说法,演讲者是站在方桌上的;而且,现场中大部分人实际上听不清演讲内容,只是因为有很多标语,加上不时呼口号,知道大致意思(《回忆北京学生五四爱国运动》)。但这已经足够了,读过宣言,呼过口号,队伍开始向南、向东、向北移动。

(选自陈平原、夏晓虹编:《触摸历史:五四人物与现代中国》,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未刊载原文配图)

作 者:陈平原,现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编 辑:张玲玲 sdzll080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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