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八大山人是明末清初的文人画家的代表,也是中国古代绘画史上的一座丰碑,他的一生经历坎坷,从明朝宗室的金枝玉叶到卖画为生的贫瘠画家,从儒家志士,到佛门僧人再到道家信徒,波折的身世为他的艺术风格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也使他成为了名满天下的画家,也对后世影响极为深远。本文主要以八大山人的身世为线索,以他的思想中儒释道的转变为主要内容来阐述他的艺术风格及其影响。
关键词:八大山人;思想转变;艺术风格;影响
八大山人,明宁藩宗室,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宁王朱权的第九世孙。“按彭文亮在《个山小像》上题跋‘瀑泉流远故侯家,九叶风高耐岁华,‘瀑泉系指八大祖父朱多炡(字贞吉,号瀑泉),‘故侯当为宁王朱权,‘九叶系指从朱权到八大繁衍至第九代。”[1]而我们熟知的朱耷是八大山人的俗名,最早见于清康熙年间新建县曹茂先著《绎堂杂识》:“耷为僧名雪个。”八大山人生于明朝衰败之时,自幼生长在王府,他的祖父和父亲颇精通文理书画,所以八大从小耳濡目染,受到了很好的熏陶和教育,承袭家教,天资聪慧的他儿时便奠定了成为一代大师之坚实基础。但他虽有丹青之功,但无绘画之心,雄心壮志的他欲意入仕,但按朱明王朝《国典》规定:“公姓不得赴制艺。”宗室子孙不能参加科举,所以八大放弃爵位,以平民身份参加科举考试,并为秀才,备受称赞。但国破家亡的事实,不得不让他改名换姓,逃命东西,为生存而隐匿。他身为一介书生,虽为宗室子孙,面对家国灾难却无能为力,深感愧疚。
一、八大山人初期艺术风格形成之因
八大山人出家为僧是众所周知的,满清入关后,清廷下达严酷剃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样的法令让自古受儒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洗礼的汉民族是难以接受的,于是群众群起反抗如此残酷的同化政策,要么揭竿而起,要么削发为僧。饶宇朴在《个山小像》上题跋:“戊子现比丘身”大概可知八大在顺治五年二十三岁时出家,这也与当时社会背景相符合。《个山小像》是八大的僧友黄安平在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七为他绘制的一张全身肖像,八大亲笔题写“个山小像”,并写:“甲寅蒲节后二日,遇老友黄安平为余写此,时年四十有九。”并且此后请多人为此画作跋,并志在做一个云游四方的僧人画家,专心于书画。八大出家后一年,阴郁不堪,又受到绞杀明王朝后裔的惊吓,于是他疯病成癫,内心放任自我,肆意妄为。时年八大气望聪慧,对于佛教特殊的禅思也能吸引八大乐而忘返,对于禅宗的学习可以暂时让他忘却国破家亡的悲伤,苦心学佛也必然能成就他的心性。清幽的寺院生活给八大提供了充足的学习时间,让他有足够的精力去潜心佛学,在青年之时建立自己的世界观和审美认识,把禅宗融入自己已有的正统儒家思想中,使他拥有了独特的审视世界的能力。禅宗强调“不立文字”以悟道,打破语言文字的束缚,超越片面有限的本体,去体会真正的自我,破除迷信。八大久居山林寺庙,深研佛理,这种生活与他的性格浑然一体,使他能在佛道中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所以八大此时的艺术风格与他的僧侣生活断然不可分,然而也是他的儒家教养与禅宗悟道精神的结合。
二、八大山人禅宗时期的艺术风格
潜心于禅,对于八大山人的思想与创作当时是影响深远的,佛门净地不仅为他提供了悠闲的场所,为八大自身修养的提高提供了良好的环境,也孕育了他对于艺术独特的理解力。艺术作品之所以具有生命,是因为作品中融合了艺术家的情感,这一点是任何国家任何时代的艺术作品所共有的特点,如果一个画家只是将冷冰冰的人事物转移到画布上,那么即使画家技术水平再精湛,这幅画也始终无法呈现出它作为一幅艺术品的价值,因为画里只有画功而没有情感,是死的画,就不能称其为艺术品。而在八大山人的画作中,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生命力,他的鱼、鸟、花、石,都是他自我的象征。唐代青原惟信禅师曾说过这样的名言:“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2]一方面这段话说的是主客二者的关系,另一方面我们也可理解为如果没有画家,自然没有山没有水,画家只有把感情与自然山水相融合,山水才能变得有生命,画家依山水所作的画也才会变得生机勃勃。八大山人也是在这样的境界中悟出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我们后人不可能再见到八大山人,但是我们可以从他的画作中如见他本人。八大山人所作的鱼石花鸟,独立而有个性,大气而孤傲,都是八大自我的显现。一方面前朝遗民的落魄寂寞,另一方面佛门净地的寂静深重,两者的情感汇合就形成了这一时期八大山人作品的艺术风格。
三、八大山人由佛入道时期的艺术风格
八大山人中年由佛学禅宗转入老庄道教,八大所追求的自由是摆脱佛门功课和苦禅的事务,为了使自己自幼培养的绘画爱好与天赋得到真正的发展,找到精神上的快乐。于是八大脱离佛门,在道家中找到了与自己的潜质相契合的思想,找到自己能发挥潜能的自由精神,八大山人的审美趣向在这时转向了清幽静寒,这也体现在了他的艺术风格之中。一方面,这个时期他的画简洁明了,静怡秀雅,没有任何内心的波动,可见他心境平和,但是这样平静的生活是很难创造出好的艺术作品的,生活和艺术就是如此矛盾的,这时的八大山人的艺术风格平和朴实,没有独特的创造,他艺术创作的激情都被这种自由而平静的生活融合了。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八大山人此时期的艺术风格其实是儒释道三家精神的合一呢?这又是另一面我们所需要关注的。儒道互补是中国封建文化的特点之一,在八大由信奉道家之说后,儒道互补的特征就凸显出来。李泽厚先生的《庄玄禅宗漫述》中说:“庄禅的相通处是主要的,这表现了中国思想在吸取了外来的许多东西之后,不但没有失去而且还进一步丰富发展了自己原有特色。在这意义上,禅宗与儒家精神也大有关系。并且随着历史推移,禅最终又回到和消失溶解在儒道之中,禅的产生和归宿都依据于儒、道。”[3]这段话放在八大山人身上再合适不过。八大二十三岁归隐山林,受禅宗影响,用禅宗的思维方式避开儒家繁琐的教育而得到儒家精髓。而在时局动荡之时,八大又入道,汲取了道家之精华。老庄教人们忘怀得失,超越现实中的利害关系,这与八大自幼学习的儒家积极入世的态度截然相反恰又因是时宜,超然出世的心态便逐渐倾入八大内心,成为他此时的人生追求。
注释:
[1]胡光华.八大山人[M].吉林:吉林美术出版.1996:15-16
[2]普济.五灯元会.下册(卷十七)[M].北京:中华书局.1984:1135
[3]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359
作者简介:朱婧文,女,汉族,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艺术美学与艺术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