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维稳和发展谋新疆的长治久安

2014-07-07 04:02靳义翠潘国尧
祖国 2014年10期
关键词:势力维吾尔族兵团

靳义翠+潘国尧

许建英,1963年12月出生,历史学博士。1990年7月参加工作,2002年7月至今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工作,任中国社科院创新工程首席研究员,主要研究新疆历史与现状,有多部专著和译著。

今年以来,包括昆明“3·01”事件,乌鲁木齐火车南站“4·30”事件,乌鲁木齐市沙依巴克区公园北街“5·22”事件在内的重大暴恐案件再次提醒人们:新疆问题正在复杂化,新疆反恐的任务将更艰巨。中国社会科学院边疆史地研究中心许建英教授长期以来研究中亚和新疆问题,为了对新疆的历史与现实、经济与政治等问题作比较深入的了解,日前,本刊记者对许建英进行了专访。

祖国:新疆问题复杂化的原因到底有哪些?“三股势力”是如何破坏新疆的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的?

许建英:我一直以来不太赞成“新疆民族问题”的提法,你刚才提“新疆问题”,我觉得很好。新疆问题始终是敌我矛盾和各种发展问题交织而成的,因此很复杂。敌我矛盾是指暴力恐怖势力、民族分裂势力、宗教极端势力这“三股势力”和我国在新疆主权问题上的矛盾。主权问题不容争执,更不容侵犯,所以在主权问题上我们与暴恐分子之间的斗争就是敌我矛盾,对这个定性不能含糊。

暴力恐怖势力试图用武力和制造恐怖来吸引世界的注意;宗教极端势力是意识形态问题,利用宗教从意识形态上笼络一部分人,甚至利用宗教极端思想进行洗脑,而民族分裂势力则是前面两种势力最终要达到的政治目的。所以新疆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民族分裂问题。

新疆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发展,比如发展不均衡问题、贫穷问题、教育问题等,但这些问题在全国其他省份也都有,为何别的地方这些问题并未引起大的恶性暴恐案件?这说明这些问题是被人利用了,在新疆,就是被“三股势力”利用了,发展中存在的问题被他们上升成了用来制造民族矛盾的借口了。

维吾尔族在新疆有一千多万人口,和汉族一起是新疆最大的两个民族,新疆民族关系最重要的是维汉关系,维汉关系稳定,社会就会稳定。“三股势力”破坏新疆的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首先是从割裂维吾尔族和汉族的关系开始的。比如“三股势力”上世纪九十年代搞过“断桥行动”,就是为了割裂维吾尔族和汉族的关系,他们暗杀政府的维吾尔族工作人员与维吾尔族宗教爱国人士,目的是切断维吾尔族和新疆地方政府之间的血肉联系,制造民族间的矛盾。再比如“三股势力”还在一些风俗习惯上制造麻烦。中共《党章》规定中共党员不能信教,也不能参加宗教活动,那么维吾尔族干部如果入党,就不能再参加宗教活动,而不参加宗教活动,这成了“三股势力”进行攻击和孤立的突破口,声称维吾尔族党员去世后就无法升天堂。这曾经让很多维吾尔族党员内心很纠结。

祖国:为什么说民族分裂主义是破坏新疆稳定的主要危险?新疆民族分裂主义有着怎样的国际背景?应如何展开反分裂的斗争?

许建英:从1996年开始,中央下发的相关文件就强调:非法宗教活动和民族分裂主义是新疆的主要危险。当时所说的民族分裂主义主要指“东突”势力已经影响到我们国家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了。“东突”势力曾经猖狂地宣称:要把新疆除维吾尔族以外的所有民族都赶走,建立单一的以伊斯兰教法为核心的“东突厥斯坦”国,也就是把新疆从中国分裂出去。所以“东突”分裂主义分子是新疆最大的敌人,是新疆社会不稳定的根源。

我们看新疆近一百年来的历史,始终都是有国际背景的。新疆分裂问题从产生之日起,就与国际势力是密不可分的,并且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国际背景,或者说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国际势力介入。早在上个世纪30年代前,土耳其对新疆就介入很深。土耳其最重要的方法就是从意识形态上影响新疆,用的是“双泛主义”,即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土耳其以此来团结穆斯林和说突厥语的新疆人。“双泛思潮”盛行的时候,正是民国时期,内地陷于战乱,新疆基本上处于半独立状态。由于内地的现代思潮进不去,造成土耳其“双泛”思潮对新疆影响很大。可以说,“双泛”思想对维吾尔族的民族主义启蒙产生了很大很深远的影响——当然是负面的民族主义思想了,直至今天仍可见其影响。

上世纪30年代,维吾尔族激进分子在喀什成立了“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这有很深的土耳其背景,也有一定的英国背景;上世纪40年代在伊犁又成立了“东突厥斯坦共和国”,而这又有很深的苏联背景;从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初,由于我国较好地落实民族政策,加上新疆当时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境外势力和思潮无法明目张胆地进行分裂活动。但是,流亡土耳其的艾沙和伊敏逐渐立住脚,扩大国际影响,土耳其给予其帮助很大。

进入21世纪,美国插手新疆问题力度加大,美国把新疆民族分裂势力作为遏制中国的一种工具。

所以100多年来,新疆民族分裂主义始终有着很深的国际背景,无论是国际思潮,国际政治斗争,还是国际地缘政治角逐,“东突”分裂势力始终是国际政治博弈的一种工具,是一些心怀不良的国家对付中国、争夺中亚势力的一种工具;尤其令人不齿的是某些“东突”分子还恬不知耻地公开声称要做这种工具。

从反分裂角度看,应该从反恐角度切入。中国现在跟俄罗斯和中亚诸国反恐合作进行得比较好,新疆民族分裂势力实际上在中亚地区的生存空间很小了。但南亚地区仍然没有控制好,在这个地区要加强跟美国、巴基斯坦与阿富汗的反恐合作。同时,还应该和土耳其等伊斯兰国家加强反恐合作,争取其支持。特别是要做好对土耳其的沟通工作。此外,在意识形态方面和穆斯林世界要平衡好关系。

在国内,新疆问题最关键的还是要解决民生问题。没有发展一切都是空的,我们要用新疆的发展来平衡西部的发展,只有新疆发展了才能让国际社会不能拿贫穷来说事,才能更好地让维吾尔族人民安居乐业。新疆的发展是综合发展,就是经济要发展,教育、就业、医疗、社会保障等民生问题也一定要达到相当的水平,新疆生态环境、人口结构都要合理均衡发展。

发展的前提是一定要把维吾尔族纳入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以包容的心态处理民族关系,全国各地绝对不能有任何民族歧视。对于到内地的维吾尔族同胞,各地政府要设法腾出大量岗位吸纳维吾尔族人口就业,要主动加强与维吾尔族民众的联系。只有汉族和维吾尔族的关系密切起来,才能避免被“三股势力”所利用。现在疆内疆外提倡在社区和乡村建立民族镶入式的社会结构、社区结构和就业平台,加强各民族之间的互相认同,这非常好,有利于各民族人民的交流、了解和包容。当然,如果出现重大的暴恐行动,我们也一定要采取强力维稳的手段。endprint

祖国:新疆的宗教极端势力是如何利用宗教的形式从事宗教极端主义活动的?应从哪些方面与其展开坚决的斗争?

许建英:第一,他们通过非法传教活动来传播宗教极端主义思想。一些不具备传教资格的人,即“非法传教人员”,他们在传教中夹杂着一些浓厚的政治抱怨,将宗教感情和对现实不满情绪结合起来。有些非法传教人员本身就是民族分裂主义分子,他们会在传教活动中夹杂一些分裂思想传输给人们。这些年来新疆有些地方维吾尔族民众并没有认真执行计划生育政策,超生严重,一些家长只顾生产不管抚养和教育孩子,导致这些青少年被“非法传教人员”所利用。最近发生的几起重大暴恐案件,主要是这类被利用的年轻人干的。第二,利用现代传媒传教。通过互联网、MP3、MP4和电视棒等播放音频视频来进行传教和宣扬极端主义思想。

所以我们与宗教极端势力展开斗争,要从青少年抓起。首先,新疆的生育政策要走向法治化。维吾尔族超生率有不少地方达到百分之十七以上,很多孩子不上学,没有工作,没有地可种,也没人管,这就很容易被极端势力利用。因此维吾尔族必须遵守计划生育政策。

其次,一定要抓好新疆的教育,教育资源要适度往西部倾斜,在全疆推行12年义务教育,以此延缓青少年进入社会的时间,利于更好地培养其技能,有利于就业。新疆南疆现在不少孩子初中毕业,十四五岁就进入社会,这正是反叛的年龄,很容易出问题。新疆也可以加大职业教育力度,让他们在一个相对比较纯的环境下学习、生活和健康成长,这也不容易被分裂分子利用。除了教育,我们应该加强互联网和现代传媒的管理,一定要全国一盘棋来进行管理。

祖国:当前新疆维稳的高压态势是否是一种必要和非常重要的做法?

许建英:从现在来看,我觉得高压态势短期内很有必要。新疆暴力恐怖势力跟国际恐怖势力是有密切联系的。新疆暴力恐怖势力有两部分,一是国内宗教极端势力控制的部分,特点是碎片化和意识形态化。第二就是“东伊运”指挥的部分,这部分是有策划有组织有预谋的。国内暴力恐怖势力的形成,是一些人通过观看互联网、光碟等宣扬暴力恐怖思想的音频视频,被洗脑后组织起来,没有严密的计划性,暴力恐怖事件成碎片化。他们的攻击目标比较随意,一些政府机关、公共场所和包括维吾尔族在内的各民族人群都是其攻击对象,国内这部分暴力恐怖势力的核心思想就是宗教极端主义思想。

但是我们从今年昆明火车站的“3·01”事件,乌鲁木齐火车南站“4·30”事件,乌鲁木齐沙依巴克区公园北街“5·22”事件可以看出,新疆暴力恐怖势力和国际暴力恐怖势力是有密切联系的,是有境外的支持和指挥的。“4·30”事件发生时,习近平总书记在新疆考察还没离开乌鲁木齐,亚信会议刚开完就出现“5·22”事件,并且“东伊运”也承认这些事是他们干的。可以看出,这些恐怖事件是有预谋、有组织的。

所以对暴恐分子采取高压态势是非常有必要的,这表明了官方的一种姿态,就是告诉暴力恐怖势力:我们不会妥协!对各族人民来说,这也是一种政治姿态,告诉大家暴恐势力是我们中国政府绝对不能容忍的,对暴恐采取高压手段不会有任何犹豫和任何妥协;不允许任何人同情和帮助暴力恐怖分子。我们现在这种强有力打击暴恐势力的姿态就是告诉那些中间分子:在政治上不能采取含糊的态度,不能模棱两可,这实际上也是在给我们的干部和一般群众敲响警钟,在反对“三股势力”上,必须有高度的政治共识。

中国改革开放以后有一段时间,对新疆的有些政策一度较为混乱,对稳定问题管得不够坚决,比较模糊,这给了“东突”分子营造分裂祖国舆论氛围,不少维吾尔族民众在思想上被“东突”分子拉拢,对其同情甚至默认。我们现在这种高压态势是立标杆,告诉这些人:政治上模糊绝对是不行的!

祖国:对新疆发展的援助是否有必要?应如何实现新疆各民族的均衡发展?

许建英:新疆广布着游牧民族,他们长期以来逐水草而居,发展比较慢。近代以来,新疆的建设基础薄弱,急需大力发展,但是新疆的发展单靠新疆的力量是不够的。建国以来,新疆一直在为内地发展提供大量的资源,我们现在对新疆的援助实际上是一种补偿或者叫反哺。但需要注意的是,援助过程不是简单的经济援助,而是怎么把新疆纳入到祖国的大家庭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实现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大融合,特别是文化认同上的融合,要看到由于“三股势力”的破坏,部分维吾尔族与其他民族之间在文化的认同上出现了断裂。我们在实施对新疆的援助上既要长期化,更要有针对性;既要注重物质援助,也要关注文化援助。

从中国发展的大局来考虑,边疆是经济最有活力的地方,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新疆应该是我们未来经济发展的增长极,一定要让新疆成为中国经济的发动机之一。我们要考虑把一些重大的适合新疆的产业有计划地转移到新疆。另外,新疆周边的国际市场也很大,中东、中亚南亚有七八亿以上的穆斯林,要针对穆斯林民族地区生产一些产品,维吾尔族民众很有经商头脑,给以必要的政策扶持和技能培训,相信他们能在市场经济中一展身手的。

另外,还要大力发展新疆的交通运输业。新疆幅员辽阔,面积达160多万平方公里,比16个浙江省还要大。新疆的发展关键是交通,我国的高铁技术已相当发达,应该在新疆投巨资规划建设综合交通运输体系。同时,鉴于新疆的状况,还应该在客货运方面与沿海实行差异化的定价机制,使得边疆民众能切实享受到交通运输发展所带来的好处。

新疆的资源也非常丰富,油气、棉花、瓜果等,要抓住一些战略机遇,把大的产业结构调整好,经济发展起来了,就业等民生问题的均衡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祖国:在新疆维稳工作中,新疆建设兵团担负着特殊的重任。新疆建设兵团应如何在调节社会结构、推动文化交流、促进区域协调、优化人口资源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许建英:从历史上看,兵团是对我们屯垦戍边的一种延续和继承,但更重要的是一种创新。在当代新疆社会发展稳定中,兵团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兵团就相当于现在钢筋混凝建筑的结构,兵团架构好,新疆是不可能出大问题的。但现在兵团发展模式不是很科学,导致人才外流非常严重,兵团的发展遇到很多问题。兵团的机制应该调整一下,要重新审视和拓展兵团在新时期的功能定位,这非常重要。

新疆建设兵团的分布格局基本上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遗留下来的“一线两圈”,即沿边一线都是兵团,两圈是环塔里木盆地和准噶尔盆地,这种结构对现在来说比较弱。兵团的人数要加强,粮地要增多。应利用国土改造的机会,扩大兵团的布局,充实兵团布局。另外,兵团的机制要改革,怎么变得有活力,更有效率,更吸引人,这是非常重要的。兵团发展要找突破口,像南疆可以说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要认真研究水利资源的合理利用,扩大兵团布局,壮大兵团力量,改变南疆的人口结构。

祖国:建国以来,内蒙古自治区各族人民和睦相处,共同发展,成为中国和世界民族自治的典范,内蒙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对新疆的维稳有何借鉴作用?

许建英:内蒙和汉族融合的历史更长,对汉族人了解更多,和汉族文化接触更深,对汉族有很深的文化和制度认同。首先,内蒙古自治区地缘上离汉族地区比较近,从黑龙江到甘肃几千公里都和汉族地区接触,地缘接触面非常广。其次,清代后期以来的移民戍边政策在内蒙得到了比较好的贯彻,汉族农民到内蒙耕地建村,在这个过程中,汉族人数占了绝对比例。再次,建国以后乌兰夫同志对内蒙古自治区的建立、稳定和发展贡献巨大。综合来看,内蒙古自治区各族人民和睦相处,共同发展,是历史和现实长期发展的一种结果,是地缘融合的一种结果。

相对于内蒙,新疆的边界更辽阔,与内地的联系相对松散,同时新疆与中亚和南亚不少国家接壤,容易受到各种国际势力渗透。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新疆维稳的难度。对这一切,从中央到新疆和其它地方,今后要充分认识到新疆维稳的复杂性和艰巨性,以社会安定为前提,以中央指导调节为枢纽,以全国支援为辅助,以地方力量为主体,各方合力,让新疆真正做到长治久安!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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