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
这次,对荒越城所有的百姓而言,终于有一个千真万确的好消息了。他们的城主真的苏醒了。
身穿暗紫色长袍的男子缓缓地步上城楼,望着前方雾迷远山,城郭朦胧,城楼下有一些早起劳作的人经过,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是轻松坦然的,有人还看见他站在城楼上,抬头朝他挥了挥手表示敬意。
他觉得,他是应当庆幸自己还可以有机会站在这里的。他甚至应当喜悦激动。
但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莫名地觉得掌心被一种寒意侵袭了。皮囊之下,那里是冷的,麻木的。
天凝没有瞒着厉朝欢,她坦白地将他们是如何救他,以及接下来的计划都告诉了他——接下来,他们就要想办法将他那颗木心变得有血有肉,令他彻底地恢复到跟常人无异了。只是,容易吗?
厉朝欢静静地思索着,听到楼前大街传来急急的马蹄声。他看了看,—个黄衣少女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由远而近,穿过城门往城外去了。他记得那个骑马的少女,他苏醒的时候对她的印象就很深刻。
她叫初云。
听说是一只白蚁精。而且她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她找回了万年黑木为他做心。
她刚才骑走的分明是华将军府里的宝马之一吧?那匹白马是天凝的心头大爱,可以日行千里,她舍得将白马拨给他人使用,若不是对那人极为看重,那就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了。
“唔,是哪个原因呢?”厉朝欢轻声问道。
身后的女子停了脚步,原来他知道她来了,是特意问她的。她反问道:“什么是哪个原因?”
厉朝欢道:“初云出城做什么?”
天凝道:“是姜神医的私事,我吩咐初云替我处理,虽然私隐,但也紧迫,所以将白马给她了。”她既然说是私隐,他也就不便再细问了,又道:“这两年多,辛苦你了。”她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并肩站着,他低了低头,问:“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问问,现在我们两族之间的局势如何了?”只是觉得这是他的职责,是他应该过问的,却不是发自内心关心的。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发自内心去关心的了。
天凝正寻思着从哪里说起,忽然,一陣大风疾卷而来,她的披风被掀起,系带一松,披风便被吹到了半空,再一个突然,那披风就裂开了,像是被刀剑裁切得粉碎,碎片哗哗地掉下来。
天凝的眼神一凛,护在厉朝欢身前,“城主,小心。”
说时,城楼下倏地有一团黑影飞起,落在天凝和厉朝欢的面前。那人内劲十足,动作极快,一落地又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天凝冲过来。天凝左手运劲一挡,和对方掌心一碰,气流炸开,各自退后了两步。她那时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攻击他们的不是别人,竟是再次逃狱的唐烈峰。
天凝冷笑着拔出了不离身的紫原剑,“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既然你自己要来寻死,我成全你。”
唐烈峰也笑了。
是的,他竟然笑了。那是天凝第一次看到那个平时几乎没有表情的男人露出笑容。那个笑容无疑是极度迷人的。倘若是寻常女子,面对着那样一张脸,带着那样的笑容,只怕难免还会心摇意动。
但天凝并非寻常女子。
她只是觉得,唐烈峰的那个笑容太不寻常了,那里面仿佛还藏着某种暗示,她无端地紧张了一下。
唐烈峰道:“这次,你赢不了我了!”
(图/周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