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异路

摘 要：日本文化一直奉中国为师，具体到浮世绘来说，其造型特征、色彩搭配明显深受中国绘画，尤其是中国版画，仕女画的影响。与中国绘画艺术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中国美术也有类似浮世绘这种民间的“代言人”——年画。浮世绘与年画一样，在发源地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但是一个走出国门、跨越大洋引领艺术潮流三十年；一个影响力相对要小得多，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一局面？

关键词：浮世绘；年画

浮世绘兴起于日本的江户时代（又名德川幕府时代），即1603年德川家康消灭其他割据势力，将幕府所在地定为江户（今东京）开始，一直到1867年明治大政奉还为止的二百多年。江户时代是日本美术的一个转折点，因为它结束了长期战乱的“战国时代”，城市经济得到了很好的恢复与发展，随之而来的是文化艺术的多样化。像京都、大阪这样的都市工商业都非常发达，而从事工商业的市民阶层掌握了大量的财富，这使得武士和地方大名的经济实力逐渐地被削弱。因此，文化的服务对象开始也从武士阶层向商人进行转变。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代表商人意志，努力为其争取社会地位的思想家、文学家出现，产生出别具一格的“町人思想”。町人思想的首要任务是否定封建社会的尊卑观念，否定等级身份制度。他们首先从全人类的角度，提出人皆为天地子孙，本没有贵贱上下之分，主张“武士不为贵，商人亦不贱”。其次，对于商人的社会作用的肯定是町人思想的又一特征。心学的创始人石田梅岩就认为商人的行业有助于天下，具有公益的性质，因而不应对商人的行业产生偏见，商人的利益也是正当的。该思想在文艺作品中的直接表现即对武士阶层的轻视。例如，商人出身的文学家井原西鹤在他的俳句诗作中就经常表示对武士的嘲讽，反映新兴的商业资本发展时期的社会面貌。

浮世绘第一次赤裸裸的反应出追求享乐主义和官能主义的思想。广义上的浮世绘，指的是非宗教、非官方绘画；而狭义的浮世绘，则主要是指江户宽永年间（1624～1643年）出现的，以青楼女子、戏剧演员和自然风光为基本表现主题的版画作品。”显而易见，浮世绘代表了一种平民趣味的话语权，含有对统治阶级权威的嘲讽。例如作品“仿竹林七贤图”。七位著名的中国隐士却被七位妓女所代替。从而画的内容充满了无限的欲望和遐想。在画的右上方还提了一首诗，大意是说：“世间既然都是虚无的，何不用妓女的面庞来取代刻板的老夫子们？

众所周知，西方现代艺术以印象派为开端，而印象派的出现也与浮世绘密不可分。19世纪中期开始，欧洲由日本进口茶叶，因日本茶叶的包装纸印有大量精美的人物、风景图案，这引起了法国画家布拉克蒙的极大兴趣，他将《葛饰北斋漫画》介绍给印象派友人；这也就很好解释为何这一时期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带有大量的东方元素：像马奈的名作《吹笛少年》《奥林比亚》；凡·高的《星月夜》《大桥暴雨》；莫奈的《和服夫人》《睡莲》等等，最典型的是凡·高的《唐基老爹》（1887年）——干脆以大量的浮世绘原作作为模特的背景，作者对浮世绘的钟爱由此可见一斑。浮世绘大区域色块用色、曲线线条造型、明暗对比分明、积极明快的布局刮起了和风热潮，它对19世纪末兴起的设计思潮也多有启迪。在1867年巴黎世界博览会上，艺术家们展示了日本的装饰艺术后，这股热潮也由绘画、平面装饰领域扩及室内设计，而后更影响到之后新艺术运动的展开。以浮世绘为代表的东方艺术被称作日本主义（Japonisme），在欧洲盛行三十年之久。

年画是中国汉族特有的一种绘画体裁，也是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大都用于农历新年时张贴，装饰环境，含有祝福新年吉祥喜庆之意。中国的几个著名年画产区在历史上也都是商贾云集、交通便利的地区，像毗邻京城、位于大清河下游的天津杨柳青、手工业发达的苏州桃花坞、山东潍县等等。无论浮世绘还是年画，从性质上来说都属于通俗文化，其题材、技法、审美取向、销售对象、作者身份都具有浓厚的草根特征。有资料显示，中国的年画在明朝时曾经远销日本，这必然也会对日本艺术产生影响。幕府政权奉行闭关锁国政策，仅对中国和荷兰有条件的开放海禁，当时的中国江浙一带就出现了专门作日中贸易的商人。从印刷技术上来说，日本浮世绘与木版年画的都是雕版印刷，但是在具体套色工艺操作上又有许多不同。简而言之，浮世绘在印刷时将纸进行移动，模板是固定的，而中国年画在印刷时纸固定，换不同的模板进行套色。从视觉上来说，这一区别直接导致浮世绘更加精致、细腻，“追求细节”这也是日本人著名的一个特性。从浮世绘诞生到其典型形式“锦绘”的出现，走过了80年的时间。画师、雕刻师、印刷师都具有长期的实战经验以及高超的技艺，他们分工明确，无论是选料还是加工都有严格的行业标准。色彩在绘画作品中的地位无须讳言，令人惊讶的是几百年前的江户时代并没有色相环、孟塞尔体系等科学思想的指导，但浮世绘已经考虑到色彩间明度、纯度、色阶对比、色调统一等问题。这可能与气候多变、雾气朦胧的岛国人独有的细腻感知能力有关，这种娴熟的色彩搭配对当时欧洲美术形成强有力的冲击；反观中国的年画，一直以来重视大红大绿、高纯度的对比，色相数量相对较少，这可能是由于其功能相对单一，仅服务于庆祝新年所决定的；浮世绘恰如其名，不在于一时一地，这种玩世主义倾向导致所选题材宽泛的多，美丽妖艳的艺妓（堂而皇之地表现妓女，这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恐怕是不能接受的）；造型夸张的戏剧人物、相扑选手……特别是壮美、秀丽的日本风景，体现出日本人重视自然、尊重自然的追求，这样的绘画色彩也必定是丰富而富有变化的。

“我们要拿来。我们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那么，主人是新主人，宅子也就会成为新宅子。然而首先要这人沉着，勇猛，有辨别，不自私。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为新文艺”（鲁迅《拿来主义》）。19世纪时，俄国与法国都有人对中国的年画进行了研究。之所以没有产生世界性的影响，抛开一些客观因素的限制，主要还应从自身寻找原因。浮世绘借鉴中国与西洋绘画，最终自称体系影响印象派，扬名世界。如此说来，在与外来文化的碰撞中，应该以积极的态度来面对，不仅乐于学习，更应学为所用，探索出适合本民族的独特风格和崭新的艺术形式。另外，在创作过程中，应始终抱以严谨的态度，不可忽视技术细节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优秀的艺术作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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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李书敬.日本传统艺术浮世绘[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2：48.

作者简介：孙恩博，广州美术学院艺术硕士，现任职于广东女子职业技术学院应用设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