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帆,彭宗祥
(上海理工大学a.管理学院;b.研究生院,上海200093)
在中国,互联网应用的发展十分迅猛。截至2014年6月底,我国网民规模达6.32亿,互联网普及率为46.9%。在网民结构中,按网民年龄结构来看,“20~29岁”群体是年龄结构中占比最大的群体,占比为30.7%;按网民职业划分,“学生群体”成为网民中规模最大的群体,占比为25.1%。[1]虽然无法从上述这些数据中直接计算出高校学生互联网使用的普及率,但就网民结构的“年龄段”和“职业”占比数据推断,高校学生的触网率应该相当高。另据赵联飞[2]估算,80后群体的触网比例应在73%以上。而文章的研究主体,研究生群体,基本都是“85后”群体,是真正随着中国互联网普及而成长起来的一代,加之他们上网设施获取的便利性,可以推测高校研究生群体的触网率将远远高于73%。
网络不断普及,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网络获取信息、发表个人观点、进行人际交流,随之也出现越来越多的网络事件,如孙志刚事件、郭美美事件、温州动车追尾、“表哥”杨达才等等,都无一例外地表明互联网正在成为影响社会进程与发展的重要力量。因此,拥有如此高触网率的高校研究生群体,他们在网络事件的围观参与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具有什么样的参与特征?他们是否具有足够的辨真能力和理性态度,从而成为网络舆论的中坚力量?都非常值得我们去探究。
“网络围观”一词差不多在2010年前后进入公众视线,自“我爸是李刚”和“跨省追捕”等网络事件带动各类社会新闻事件进入网民视野后,“围观”一词迅速窜红。不少学者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和界定“网络围观”。静恩英[3]认为网络围观其本质是一种自发的网络群聚。张延芳等[4]认为网络围观是网民对于自己所关心的话题,通过具有公共空间的网络论坛等,公开发表言论或转载动态关注或者只观不评静态注视。黄舒蔚[5]认为几乎在所有网络围观案例中,都带有或多或少的倾向性,围观的发起人和参与者都表现出了较为明显的个人情绪、喜好、信仰、价值观等。综合来看,“网络围观”作为一个基于媒介学和社会学结合的概念,主要指互联网使用者针对特定的事件或信息,通过浏览、跟帖、评论、转发等手段,进行关注、聚焦、评议和扩散的群体行为。
而“网络围观的参与特征”则主要包括互联网使用者是否曾参与网络围观,以及其网络围观的参与方式、参与强度、参与途径、参与内容、参与素养等多方面特征的综合反映。目前关于高校研究生网络围观的参与特征,特别是参与素养方面特征的研究还不多见。
为了有针对性地提出高校研究生网络围观参与的引导机制,本研究从参与强度、参与方式、参与途径、参与内容、对“网络围观”本身的态度、参与素养(在参与素养方面,将重点探讨辨真性、极端性)等六个维度编制了研究生网络围观参与特征调研问卷,以上海某高校在校硕士、博士研究生为主要调研对象,采用分层抽样与随机抽样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了实证研究,共发放问卷300份,回收问卷298份,经过审核得到最小有效问卷287份,最小有效问卷率为95.67%。最大有效问卷为295份,最大有效问卷率为98.33%。
首先对研究生网络围观的参与强度、参与方式、参与途径、参与内容以及对“网络围观”本身的态度等基本情况进行描述,以获取对研究生网络围观参与的直观印象。
1.参与强度处于中等水平
在“你是否参与过‘网络围观’(单选)”问题中,64.12%的研究生选择了“是,偶尔”,19.17%的研究生选择了“否,从来没有”,16.71%的研究生选择了“是,经常”。
而在“你一般会选择参与哪种‘网络围观’?(可多选)”中,80.58%的研究生选择了“参与感兴趣的”,10.68%的研究生选择了“参与人气最旺的”,9.71%的研究生选择了“参与标题最劲爆的”。
2.参与方式较为“被动”
关于研究生群体网络围观的参与方式,在“您对在微博/论坛或各大信息门户上浏览到的事件,通常采取的态度(可多选)”中,85%的研究生选择“只进行点击、浏览,不作任何评议”,50.71%选择“进行转载,让更多人关注”,25.71%选择“随意的简短评论、留名或‘mark’”,仅有20%的研究生选择“积极表达自己的意见、看法”。
而在“您有没有过主动发帖或发起话题?(单选)”中,49.29%的研究生选择了“从来没有过”,40.71%的研究生选择了“有,偶尔”,只有10%的研究生选择了“有,经常”。可以看出,研究生群体在网络围观参与中参与方式较为“被动”。
3.参与途径以主流媒介为主
对于“下列哪类网站是您日常获取各类新闻信息的主要来源?(可多选)”,90.71%的研究生选择“商业网站(搜狐/网易/腾讯等)”,54.29%选择“论坛社区”,53.57%选择“官方网站(人民网/新华网等)”。
对于“日常您都是通过什么途径来参与网络围观?(可多选)”,研究生选择最多的是“商业网站(搜狐/网易/腾讯等)”、“微博”、“微信”,其占比分别达到77.14%、68.57%、51.43%。
4.参与内容偏向于“正面”和“积极”
黄舒蔚[5]曾将网络围观划分为九大内容类型,在此基础上本文将网络围观进一步细化为十大内容类型,分别是:政治经济类事件(如经济改革方案、十八大三中全会报告等)、社会突发类事件(如“7.23”温州动车追尾、汶川大地震等)、社会正能量事件(如“最美”教师、“最美”女孩等)、伦理道德类事件(如“扶老人”一系列事件、“公务员打骂父母”等)、民族主义类事件(如中国航母瓦良格号出海、中日关系等)、文化论争类事件(如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孔庆东与南方报系的骂战等)、窥私色情类事件(如陈冠希“艳照门”事件等)、阶层对立类事件(有关强拆事件、城管与小贩、房地产商与业主的冲突事件等)、网络红人类事件(芙蓉姐姐、凤姐等属此类)、网络恶搞。
调研结果表明,对于“您通常会‘围观’以下哪种类型网络事件?(可多选)”的问题,“社会突发类事件”、“社会正能量事件”及“伦理道德类事件”是研究生群体选择关注最多的选项,其关注比例分别是85%、70%和66.43%。可以看出,研究生群体对网络事件的关注类型是偏向于“正面”和“积极”的。
5.对“网络围观”本身的态度较为理性
对于“您认为网络事件中的网络舆情最大隐忧是?(可多选)”,72.14%的研究生选择“信息误导和道德失范”,61.43%的研究生选择“网络争论引发社会信任危机”,60.71%的研究生选择“点燃社会不满情绪的‘导火索’”。并且,对于“您认为目前各种‘网络围观’中的言论自由程度如何?(单选)”,49.66%的研究生选择了“还可以,但需要进一步规范、加强管理,凸显理性表达”。
在“您对‘网络围观’本身的看法(可多选)”问题中,78.57%的研究生选择“‘网络围观’是一柄“双刃剑”,我们必须以理性客观的态度去参与它”,66.43%的研究生选择“‘网络围观’实现了普通民众的“存在感”,民众可以积极发出他们的声音”,63.57%的研究生选择“‘网络围观’可以形成社会舆论,从而推动公平民主进程”。可以看出,研究生群体对于“网络围观”本身的态度还是较为理性的。
在网络围观的参与过程中,围绕事件本身或由此延展开来的各种信息夹杂在一起,有客观理性的分析评论,也有“夹带情绪”的有意误导,有了解事件过程而给出的背景信息,也有“无中生有”的纯粹臆测。能否从中辨别信息的真假,并理性决定自己的行为与态度,对于维护网络空间的清朗和社会舆论的健康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因此,“辨真性”和“理性”可以说是网络围观参与的两项重要素养。但鉴于“理性”的概念范畴较为宽泛而难以准确定义,因此选取“极端性”来从反面表征个体的理性水平,同时,“极端性”也是从社会稳定角度来看最需要被了解的特征。因此,对研究生群体网络围观的参与素养方面,本文将重点从“辨真性”、“极端性”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其中,“辨真性”又包括“辨真的习惯”和“辨真的能力”两个子维度,“辨真的习惯”主要指个体对事件或信息持有的质疑精神和辨别意识,“辨真的能力”则侧重于个体对分辨真假的方法、技能或渠道的掌握;“极端性”包括“群体极化”和“人格异化”两个子维度,“群体极化”主要指个体决策受群体意识影响而作出比个体独自决策时更极端的决定,特别对错误判断及决策的放大属性,“人格异化”则侧重于个体因网络亚文化所塑造出的与现实社会人格相关又不同甚至强烈反差的人格特征。
调研围绕“辨真性”、“极端性”共设计了11个态度测量问题,采用李克特五级评分法,每个态度测量问题均有“非常同意”、“基本同意”、“一般”、“基本不同意”和“非常不同意”五个选项,在数据处理时分别对应赋值10、8、6、4和2。通过分析研究生群体在这些问题上的得分,获取其在网络围观参与素养上的特征描述。特别需要说明的是,“辨真性”的态度测量问题,其得分越高,说明辨真性越强;“极端性”的态度测量问题,其得分越高,说明极端性倾向越严重。
通过11个态度测量问题的分值统计,从整体上讲,研究生群体还是具有较强的“辨真性”和较轻的“极端性”倾向,但也还存在着一些问题:
1.研究生群体在辨真性上,其“辨真的习惯”弱于“辨真的能力”
表1列出了研究生群体在辨真性各子维度态度测量问题上的得分统计。可以看出,研究生群体在“辨真的习惯”这一子维度上平均得分7.29分,低于“辨真的能力”平均得分7.44分;并且研究生在“辨真的习惯”这一子维度上得分的标准差为4.246 5,明显大于其在“辨真的能力”上的标准差3.069 9,说明研究生在“辨真的习惯”上个体状态差异性较大,有的研究生具有很强的“辨真的习惯”,而有的则很弱。综合看来,研究生群体在辨真性方面,其“辨真的习惯”要弱于“辨真的能力”。
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一方面可能由于研究生的学历层次和生活阅历,使得他们对辨别真伪的基本准则有相当的了解,并且即便处于信息弱势,他们也能通过自身的学习能力和信息搜索能力,获取相关辨别真伪的信息及渠道,因此,其“辨真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另一方面则可能因为长期处于应试教育的环境之中,对批判精神和质疑意识的培养一直未得到足够的重视,因此,“辨真的习惯”相对来说偏弱一些。
表1 研究生群体在“辨真性”上的得分统计
2.研究生群体在极端性上,其“人格异化”倾向重于“群体极化”倾向
表2列出了研究生群体在极端性各子维度态度测量问题上的得分统计。研究生群体在“人格异化”子维度上平均得分为5.95,高于其在“群体极化”子维度上的平均得分5.6;并且“人格异化”测量问题的得分标准差仅为1.849 9,说明研究生群体在“人格异化”上处于较为一致的状态。因此综合看来,研究生在极端性方面,其“人格异化”倾向重于“群体极化”倾向。
出现这一现象,其原因可能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研究生长期接受的科学素养教育与原创精神熏陶,使其在面对群体意识时,更能保持独立思考和对自我意识的坚持,因此其“群体极化”的倾向偏轻;二是“人格异化”主要产生于个体刻意回避现实而在网络虚幻中寻求抚慰,体现了网络世界的虚幻美好与现实生活中无法逃避的压力之间的矛盾。研究生作为学历层次最高的群体,他们所承受的来自学业、生活、情感甚至家庭方面的压力与无助都更为复杂与深刻,因此更可能寻求网络世界的安抚,但因网络世界与现实世界矛盾的不可调和,从而表现出“人格异化”倾向偏重。
表2 研究生群体在“极端性”上的得分统计
通过以上对研究生网络围观参与特征的分析,从整体上讲,研究生群体在网络围观参与中表现出较为“理性”但“被动”的特质。一方面,研究生群体对网络围观的参与强度仅处于中等水平,且参与方式也多为“点击”“浏览”“不作任何评论”,在网络围观参与中呈现出较为“被动”的参与模式;另一方面,研究生群体对网络围观本身具有清晰理性的认识,且具有较好的参与素养,在网络围观参与中又表现出较为“理性”的特质。但调研分析也发现一些问题,如:在参与素养的“辨真性”方面,研究生“辨真的习惯”弱于“辨真的能力”;“极端性”方面,其“人格异化”倾向重于“群体极化”倾向。针对研究生群体在网络围观参与中体现出来的这些特征,本文提出以下几个针对性措施来强化对研究生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与引导:
要强化研究生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与引导,首要加强的就是工作阵地的建设。在研究生网络围观参与途径的选择中,除“商业网站(搜狐/网易/腾讯等)”外,“微博”、“微信”已成为研究生参与网络围观的重要平台。但这类平台与我们传统的网络思政工作阵地,高校BBS、大学生网络在线、易班、红色资源宣传网站等有所不同,它们并不直接受高校的舆情监控。因而,对于“微博”“微信”这些重要的“微平台”,高校可以做的,一方面是积极渗入“微平台”,建立官方账号,从“微平台”上发布信息、引导舆情,主动掌握学生的信息来源阵地;另一方面就需要强化学生德育工作一线队伍与学生的情感沟通与日常融合,让学生德育工作一线教师与学生真正成为“知心人”,成为学生微平台“朋友圈”中的一员,从而使德育工作一线教师可以及时掌握学生动态,理性引导。
研究生是网民结构中学历层次最高的群体,他们拥有良好的专业理论和较高的知识水平,完全可以在网络事件中发表专业性的分析、提出建设性方案、消弭谣言、导正舆论。但如果研究生普遍采取“被动”的围观参与模式,“只进行点击、浏览,不作任何评议”或者仅“进行转载”的话,研究生在网络围观中应有的作用就无法发挥。因此,提升研究生网络围观参与的“积极性”,也是高校网络思政应该重视的内容。提升研究生网络围观参与的“积极性”,一方面需要强化他们的社会责任意识、网络公民意识教育,通过讲座或案例展示,如“PX词条保卫战”等,使研究生意识到作为网民结构中学历层次最高的群体应该肩负的“话语责任”;另一方面还需提升他们对网络参与的“积极”体验,可以设计并开展多样化的网络热点话题探讨,让研究生在这些活动中体验“积极参与”的价值,引导他们自觉将这些体验转化为网络围观的积极参与。
研究生群体经过严谨而系统的科研学术训练,从整体上讲,其“辨真性”普遍高于一般网民群体,但其“辨真的习惯”仍有进一步强化的必要。研究生群体在“辨真的习惯”这一维度上平均得分为7.29,对应到态度测量问题上,其所选择的选项大都为“基本同意”和“一般”;并且“辨真的习惯”得分标准差为4.246 5,说明存在一部分研究生“辨真的习惯”强,而另一部分研究生“辨真的习惯”却弱的状况。因此,如果我们希望研究生能够担起肃清网络流言、导正网络舆论的中坚力量的责任,就有必要对其“辨真的习惯”予以进一步强化。比如,除专业学习和学术科研训练外,我们还可以有意识地针对网络热点事件,组织研究生共同分析探讨该事件的所有相关言论信息,让他们了解网络言论中“虚假”、“不实”、“来源不明”信息处处存在,且颇具威胁,使其在面对网络言论时,逐渐养成“辨真”的习惯。
从调研结果来看,研究生群体在极端性方面其“人格异化”倾向较重,即在网络参与中表现出的人格特质或观点态度与其在现实生活中并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从“人格异化”产生机理来看,研究生承受的来自学业、生活、情感甚至家庭方面的压力与矛盾,很可能是其“人格异化”倾向偏重的主要原因。因此,关注研究生的“人格异化”倾向,一方面需要在网络思政工作中密切留意研究生的言行与观点,并与其日常表现进行对比,及时发现问题;另一方面就需要我们在日常思政工作中对这些研究生进行及时“跟踪”,了解他们近期是否存在学业、生活、情感或家庭上的压力,并及时纾解,正确引导。只有实现了日常思政工作与网络思政的“无缝联接”,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从而减轻研究生群体的“人格异化”倾向,进一步提升他们的网络参与素养。
[1]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3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R],2014.
[2]赵联飞.80后网民的个人传统性及现代性[J].青年研究,2012,(5):11-21.
[3]静恩英.网络围观的界定及特征分析[J].新闻爱好者,2011,(16):64-66.
[4]张延芳,吴蕾.网络围观视角下80后青年思想政治教育研究[J].理论观察,2011,(5):84-85.
[5]黄舒蔚.网络围观现象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