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海
在一棵大树下,小草每天被前来躲阴纳凉的村民们踩踏,几十年、几百年,习以为常。
后来,村民们富裕了,有人嫌小草碍事,就将大树底下方圆一片的小草给铲了,铺上了水泥,从此在大树底下纳凉、跳舞就不会沾泥巴了,风来也不会有灰尘了。村民们欢欣鼓舞,享受着快乐和幸福。
几年后,大树呈现出了明显衰老的迹象,村民们仰天长叹:“人都有一死,况树乎?”
一日,一老者临树下,抬眼望望有些早衰的树,低头看看脚下的水泥地,自个儿地说:“不是大树要死啊!是人在作孽啊!”有村民听了,反问老者,何出此言?老者建议村民将大树下的水泥地敲了,重新盖上泥土,大树就一定能再活上几百年。
村民们不忍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十年、庇护了村子几百年的大树老去,就依老者所言将水泥地敲了,重新铺上泥土。不久,小草就在泥土上兴旺起来。再不久,大树也逐渐地恢复了它原有的英姿。村民们喜出望外,纷纷感激上天给大树以生机、给村民以福音!
大树可以参天,怎能离开小草的陪伴?
灰 尘
你是在空中飞舞的歌吗?我每天紧闭着门窗,你那无声无息的音符还是悄悄地飞进我的书房,停泊在每一个角落,像一层轻薄的霜。
只要我不去打扰,你就甘愿日积月累、默默无闻在我的书房。
我知道,从鸡毛掸子到拖把再到吸尘器,你使人类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发明、一个又一个的就业机会。
你还不满足,还要永无止境地在空中飞舞,又永无止境地停泊在人类的视野里,任凭人类打扫庭院,你照样进行着你的飞舞、你的停泊、你的安息……
今天,我终于释然:那是你在悄悄地无声无息地告诉人类生命不止,发明不休,就业不停……
灰尘,我要赞美你一次!
雪白的月光
今天凌晨一醒来,我发现被子上雪白的一片。我怔了一下,疑是我的眼睛走光了,忙戴上五百度的眼镜,更是雪白得清澈……
你知道是什么吗?
原来是一片月光啊!多么难得的月光啊!两个多月没有遇上的月光啊!
当时好想好想把自己的心情写下来,却没能找出很贴切的言语来阐明自己的心境。黑色的墨水怎么能表述雪白的月光呢?黑色的墨水怎么能绘出我的五彩斑斓的心情呢?
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这片月光收藏起来,放入我心的花篮,永远流芳……
黑暗的颜色
黑暗是一种颜色,是以黑为背景的复合色。
黑暗里,有霓虹灯的五光十色,有街两边路灯的银白色,有书房里台灯的荧光色,还有汽车摩托车灯光的流动色……有了这些色,黑暗不再沉寂,黑暗显得精彩而又有活力。
黑暗里,寂寞的灵魂有了归宿,孤独的躯体得以安息。黑暗还在为新一天的光明默默承担。因为,黎明的前夜正悄悄地沉积着最无奈的真实,精彩的瞬间正悄无声息地粉墨登场,待到第一缕光线从遥远的东边升起,黑暗会很知趣地悄悄地退出整个舞台。
黑暗里,没有人能看穿我的本相,没有人能读懂我的心思,没有人会来管我的丑陋的言行。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说唱,自由自在地奔跑,自由自在地想一切可以想的东西。此时此刻,我还想再次进入到黑暗里,任由思绪放飞在无际的黑洞里。
黑暗是一种颜色,是黎明到来前的自然色。
午夜灵魂
午夜时分,我常常会是个虚拟的人,有许多想象可以放飞,而且没有人知道,也不会影响别人或者被别人干涉。行走在县城的某个角落,那些冷落的、黯淡的、杂乱无章的光,让我思绪陈杂——金钱有没有错?风情有没有错?爱有没有错?不经意间,会有那么轻轻的一阵风,打颤得我的灵魂隐隐作痛。于是,选择回家。
忘记了回家的路,一个人也不见得孤独,天上闪烁的星星,感觉比路灯闪亮多了。我的思绪就在这朦胧的灯光下徘徊,没有歌来伴我沉重又感觉如棉絮般轻盈的脚步,没有人来扶我挺立又有些打颤的身躯。其实回家的路有千万条,可此刻的我,就是忘记了其中的任何一条。于是,任身心放飞在无际的时空里,尽管我仅仅是地球上一个小小的生灵,可我的灵魂却十二分高洁。知道吗?她可是支撑我回家的唯一的理由。
经过门卫明亮的岗哨,摸出钥匙,楼梯门显得是个阴暗的角落。蹬蹬蹬地上到自家门口,还是钥匙。房门,那是回家的最后一道关卡,假如被人反锁,人生就将经历一道坎。进了这道门槛,就是换鞋、脱袜、浴脚、刷牙、洗脸,上床前的手续原来还这么复杂。家,是旅馆吗?家,仅仅是睡一晚的地方吗?家,是什么东西?此刻,我没有一点家的感觉。此刻,我又不得不在这里留一宿,因为我已无处可去,我已进入一个死角。于是,我颓然倒下,如同进入天堂、进入十八层地狱般,任其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