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萝莉”,我在大本钟等你
2010年9月18日,在新西兰罗托鲁瓦旅游的我,在微博上发布了一组当地风景图片。发出没多久,就有人留言:“真美,好希望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我回复:“趁还有一颗年轻的心,想走就走吧。”对方调侃地再次留言:“带路吗?包吃住吗?”我爽快地表示:“行。”
对方就是曾黎,我们就这样相识了。
我1987年6月出生于湖北省荆州市,2009年毕业于武汉大学,随后前往英格兰萨里大学读硕士。早在国内时,我就酷爱旅游,一有机会就一个人背包出发。出国后也是如此,两年下来,我已走遍了整个英格兰。
曾黎是湖南省桃源县人,比我小5岁,在中南大学英语系念大一。虽然她是个女孩,但自幼就像男孩般好动,爬竿翻墙无所不能。成年后更迷上了极限运动,跳伞、蹦极、探险……都是她的最爱。
我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随着聊天深入,我们发现彼此还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喜欢狗,喜欢拉二胡,喜欢金庸的书……
9月底,我回国探亲,特意去了趟长沙,想看看曾黎,是否和网上一样投缘。那天到中南大学门口后,我捏着鼻子给她打电话,说是送快递的。很快一个高挑秀气、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出来了,在门口到处张望。我走过去说:“同学,请签收一下好吗?”她看着两手空空的我,一下反应过来了,笑着说:“我还没去罗托鲁瓦呢,你倒先来蹭吃蹭喝了。”说着抓过我的手,在掌心写下她的名字,“签收”了我。
随后两天,曾黎带着我走街串巷,吃臭豆腐,登岳麓山,看电视塔……我们步行湘江大桥时,因为桥面太长,我走着有些气喘吁吁。曾黎不由分说拎过了我的背包。这个包连同她自己的包,少说也有五十公斤,但她健步如飞。到了桥那边的河滩上,她顺手掐了一朵小花戴在耳边,唱起了《神雕侠侣》里的主题歌: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
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孩子相伴到天边,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回到英格兰后,我试探地发短信给曾黎:“很快到双11了,来英国过节吧,这肯定是我们人生中最后一个光棍节。”这算求爱吗?她会答应吗?短信发出后,我有些慌乱。随后的等待显得那么漫长,好在她很快回复了:“这么自信?不过,成全你。”
11月11日,曾黎乘坐的航班准时抵达西斯罗机场。她在英国待了五天。在萨里大学,我指着学院的中庭台阶告诉她自己就坐在这里给她发短信;在大本钟,我们手牵手聆听庄严的声音惊动晨曦的寂静;在贝尔法斯特,我们在那个巨大的摩天轮下第一次接吻……曾黎将这些一一用手机拍照留念,并发到微博上。作为我们恋情伊始的见证,这些照片被统一命名为:第一步。
没想到这在她的朋友们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原来,微博开启的定位功能,不停地显示出她的当前地址:爱丁堡、约克郡、剑桥……朋友们都羡慕不已:“你这光棍节过得可真高端大气上档次!”朋友们还戏谑:“第一步?这是准备漫游全球的节奏啊!”
虽是戏言,却让我萌生了“相伴到天边”的冲动,我对曾黎说:“咱们把以后的约会地点都定在喜欢的城市吧,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一直到走完全世界。”“这个想法有意思。”曾黎兴奋地响应。“是啊,等真的走完全世界,我们的爱情就可以到达终点站——婚姻了。”我补充道。她的脸红了。
塞舌尔之约,贫民情侣也疯狂
我们把第二站定在塞舌尔,这是非洲东海岸上的一个岛国,据说环境未受过污染,被誉为“最后的伊甸园”。
但问题很快接踵而至。首当其冲的就是钱。五天的英国之行虽然尽兴,但也让我和曾黎成了身无分文的贫民。特别是曾黎花光了她所有压岁钱及攒下的零花钱。而如果去塞舌尔,她一人的往返机票就近一万元。北岛的酒店又以奢侈著称,此外还要应付交通费、餐费及其他开销……
虽说英国政府允许留学生兼职打工,但每周只允许做20小时,每小时报酬5-7镑,折合人民币周薪只有1000多块。曾黎却用大包大揽的口气说:“别担心,不足的部分我来搞定。”随后我只要上MSN,就看到她的头像还在那儿亮着。英国和国内是7小时的时差,我有时下午8点上线,国内已是凌晨两点了,她在做什么呢?我这才知道,她在做影片翻译。她学的是英语专业,又喜欢看外国电影,做这行正好。对方给了她50部片子,她便日夜趴在电脑上赶进度。一部片子100元,半个月后她手里有了五千元。
初战告捷,曾黎又发挥自己擅长歌舞的特点,去一家自助餐厅做驻场歌手,每场固定演唱三首歌,可挣150元。遇上客人点唱,每首再加20元。这样碰到生意好的时候,一晚就能挣500元。有一天,她在MSN上说:“今天得不偿失。”原来,有个喝多了的客人,端着酒跑到她面前,非让她喝一杯。两人僵持不下,后来竟动起了手。最后,赶来调解的餐厅老板让她赔了客人200元了事。
我心疼地说:“你以后别做这种工作了,太危险。”她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意外而已。想完成梦想,哪能不付出代价?”我越来越感到,她是一个太阳一样的女孩,总是阳光灿烂,生机勃发。
到2012年1月初,短短两个月,曾黎攒了两万多元,加上我挣的一万元,基本可以应付开销。去塞舌尔,曾黎需先从长沙到北京到阿布扎比再转机,考虑到春节放假期间,国内这段旅途不方便,我们决定赶在放假前去。可这又涉及一个问题:如何向学校请假。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我只好实话实说。没想到导师对我大加赞赏:“我很高兴看到中国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听说女友那边不一定准假,他亲自给曾黎的学校写了一封信,请求他们的支持和理解。“我们一样年轻过,应乐于看到现在的人活得比以前的我们更精彩。”曾黎最终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假期。
1月15日,我和曾黎在塞舌尔的维多利亚机场相会。在这个温暖如春的美丽岛国,我们看到了蓝宝石般的海水、金黄色的沙滩、酷似人体生殖器的椰子、数以万计重达200公斤的象龟。曾黎把这些拍照并传上微博后,又收获了无数的惊叹艳羡。当然,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正如曾黎在微博中写道:“当历经波折终于达到目标、和爱人牵手流连在那华美的景致中时,那种自豪、甜美和宁静的感觉,真的无与伦比。”endprint
随着行程丰富,我们找到一个快速赚钱的窍门:将甲地的特产带到乙地,在集市上向当地人推销。一包在巴拿马卖10美分的瓜乔(一种食物),在土耳其可卖到5美元。那次我们光在这一笔生意上,就赚了近500美元。而平时,曾黎还开了一家网店,并做了两份英语家教,每个月的收入都稳定在3500元以上。
我们还找到了一个省钱的办法——刷特价机票。特价机票一般在两种情况下有,一是该城市处于人流量淡季;二是航空公司做促销推广活动。此外,提前45天预购机票,一般也会有优惠。通过这些途径,我们每次至少能节约三分之一的路费。
愈走愈爱,叹息桥下定情一吻
旅途并不全是享受美景,有时候也会遭遇惊心动魄的意外。
2012年11月,在埃塞俄比亚,我们随其他游客一起,组团坐四驱车来到奥莫山谷。在这个据说是“距现代文明最遥远的地方”,少女长到十五六岁就会被穿透下嘴唇,然后在上面搁盘子,盘子越大,将来娘家所得的聘礼就越多。就在曾黎惊奇地对着那些“唇盘族”连连拍照时,一个当地男人突然跑到她面前,没等她反应过来,十几颗小石头便砸到了她身上,其中一颗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左眼,她“哎呀”一声惨叫,捂着眼睛蹲了下来。我赶紧跑过去,拉开她的手一看,居然有鲜血正从眼睛里往外流。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事情严重了。四驱车要负责运输整个团队的游客,不敢擅离,而此时的曾黎无法睁开眼睛,我背起她就往进山谷时那条唯一的沙砾路上跑。不知跑了多久,我汗流浃背,两腿像灌了铅,到后来我几乎是跪在地上向前爬,终于有一辆小型货车驶过,将我们送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条柏油公路上。我又在公路上拦了一辆前往斯亚贝巴的客车,将曾黎送进了医院。医生详细检查后说,曾黎眼底肌肉及玻璃体受损,如果不迅速清理淤血并消炎,将可能永久失明。
后来曾黎告诉我,虽然她知道自己伤得很重,但她相信我一定会全力帮助她,所以她并不害怕。“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可以依靠。”曾黎说。
在洪都拉斯潜水时,我也曾遭遇氧气罩突然脱落的意外。是曾黎游过来将她的面罩递给我,我们交替呼吸,直到获得专业救援人员的帮助。在生命无助地面对死亡威胁时,爱人与你生死相依的决心和勇气,真的让人特别感动。微博上,曾黎这样写道:“我们从一座城市走到另一座城市,也从彼此的眼里,一步一步,走进对方最深的心里。”
2012年底,我在萨里大学拿到硕士学位后,回国应聘到中联重科做了名英语翻译。因为公司考勤制度比较严格,很难申请到较长的假期,我和曾黎旅游的目标,也就转向了周边的一些东南亚国家。
在老挝,我们为一件小事第一次闹了矛盾。那是2013年5月的一天,我们在湄公河畔沙滩游玩时,几个当地的小男孩嬉笑着跑了过来。团队里有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兴冲冲地走到一个小男孩前,摸了摸他的头。这在中国是个很平常的亲昵动作,但在老挝,是非常犯忌的。他们认为头顶是最尊贵之处,而小孩又被视为灵性最重的生命,他们的头顶绝对不能摸。那孩子撇着嘴哭了。曾黎见此情景,便对那阿姨说:“快给他道歉。”阿姨却不在意:“我又不是老挝人,干吗守这种破规矩?再说他一小屁孩懂什么,犯得着小题大做?”曾黎的倔劲上来了:“小孩也是人,你不能不尊重人。”在曾黎的据理力争下,阿姨最终道了歉,但团队人都对我们侧目而视,直到离开再也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
事后,我抱怨曾黎多管闲事,曾黎认为我圆滑没有原则,我们针锋相对,一整天两人都闷闷不乐。直到第二天我们转战泰国,在神奇山壁拜佛时,导游指着石壁上的佛祖像告诉我们:佛的前胸藏着一颗舍利子。“正因为胸中有生死,所以一切都在度外。”听着这意味深长的话,我突然有所启示:“人生短暂,为什么我要执著于这点小事,让爱人和自己都不高兴呢?”我诚恳地告诉曾黎:“我对你的态度有些粗暴,其实你也没错,只是你的做法太直率,容易让人难堪。可以采用委婉的处理方式,比如,你代阿姨向小孩道个歉,再把道理讲给阿姨听。这样效果会更好。”她立刻认可了我的想法:“你说得对,为什么当时我就没多想想呢?”
旅游就是这样,大自然的万千景致,会不断地让你的内在被触动、被激发,被净化,你会渐渐回到最初最自然的状态,像水一样容纳他人。虽然我们偶尔还有争吵,但每次都会很快沟通、和解,感情又更进一步。
2013年国庆长假,我和曾黎携手前往浪漫之都意大利,特地去了威尼斯的叹息之桥。传说相爱的人在桥下接吻,爱情便会永恒。在那里,我们拥抱着彼此,深深凝望,久久亲吻。随后,我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银色手环,轻轻扣在曾黎的手臂上:“虽然我们还没有走遍全世界,但我已经可以确定,你就是我要携手一辈子的那个人。”
如今,还有几个月就将毕业的曾黎,已在长沙市一家公司实习,我们将一起在这座城市落地生根,这样以后我们将再也不用彼此等待,而可以携手并肩,一起出发。而曾黎的微博作为我们行程的见证,影响力越来越大,粉丝已超过了50万。目前有很多经销户外产品的商家联系我们,希望借助这个平台做产品推广,这将为我们增加每年10万元以上的收入,这个数字还可能不断增长,直到让我们真正变成“土豪”。正如很多人在微博上留言问曾黎:“你们是土豪吗?怎么有钱去这么多地方?”曾黎回答:“只要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你也可以变土豪。”
编辑/纤手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