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扇面延续清凉记忆

2014-06-11 03:44
中华手工 2014年4期
关键词:老宅老伴儿手艺

深夜,位于福安市城北的官埔村,村民们早已安歇,只有两户人家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阵阵砍竹和剥竹的声音,其间夹杂着一两声咳嗽。两户人家的主人一个叫郭菊英,另一个叫郑鸿生,都是当地有名的老手艺人。此时,他们正在赶制官埔村特有的一种手工艺品——油扇。像这样披星戴月的劳作,从正月就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端午节前后。

郭菊英:嫁到官埔做油扇

郭菊英制作油扇的地方在一栋老宅的大堂里,这里很宽敞,只是光线昏暗,即使在大白天,也需要开灯照明。在灯光的照射下,墙壁四周挂着的一簇簇成品油扇,宛如枝头开得正艳的梨花,为经历百年岁月的老宅增添了一抹生机。

20岁那年,郭菊英嫁到官埔村。那个时候,当地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制作油扇,有以此营生的,也有当副业的。郭菊英的婆家是当地有名的制扇大户,自然而然地,她也开始学起了这门手艺。最初,郭菊英只是学做裱褙、画扇面等细活,操着砍柴刀取料、做扇骨等粗活由家里的男人负责。虽然不是重体力活,不过一天下来也要做10多个小时,在最忙的时候还要赶通宵。“当时,我也是20多岁的姑娘家,成天待在家里糊呀、画呀,我心里也闷得慌。”回忆起这段经历,今年已经63岁的郭菊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轻叹一声,“不过,那个时候这个(做油扇)就是一家人生计的来源,全家人都在赶,我哪好意思出去闲逛。”

说完,郭菊英放下手里的砍柴刀,站起身来,甩了甩手,抖了抖腿,“不像以前了,稍微做久一点就腰酸背痛,身体开始吃不消了。”如今,全家人只有郭菊英还在做油扇,先前由男人们做的粗活也一并落在她身上。伸开那双长满老蛮的双手,郭菊英指着上面一道道疤痕说:“取料时留下的,有刀划的,也有细篾条扎的,刚开始还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后来就随便用布包一下。痛多了,也就没有那么在乎了。”

从正月十六以来,为了赶在端年节前做完预订的2000多把油扇,几乎每天晚上她都要做到12点后才休息。为此,家里人和她争吵了好几次,见她依旧如此,也只好不再说什么。“孩子们一直反对我继续做油扇,一是担心我的身体,二来也赚不了钱,一把扇子也就块把钱(1元钱左右)的利润。”停了一会儿,她补充一句:“做了40多年了,油扇就像我的第二个老伴儿,真要不做了,怕还是舍不得。”

郑鸿生:传承祖上留下的手艺

今年69岁的郑鸿生在干活的时候嘴巴上总爱叼根烟,不过很久才吸一口。他不苟言笑,用老伴的话来说“做油扇把他做闷了”。作为家族油扇制作的第五代传人,祖上这门手艺传到他手上已有180多个年头了。在官埔村,有些家族的几代人都是摇着他制作的油扇长大的。今年,他和老伴要赶在端午前制作完3000多把油扇,其中有300把还要出口到美国。

和郭菊英不同的是,郑鸿生从小就在家族的制扇作坊里打下手,天长日久之后,渐渐迷上了这门手艺,对制扇的各个工序也了然于胸,十二三岁时就能够独立制作油扇。在那个时候,油扇是人们消暑的必备物品,郑鸿生家制作的油扇因为质量好、外观漂亮,往往刚做出来还没有晾干就被买走。读完小学的郑鸿生并没有上初中,而是主动要求跟着父亲做油扇。“那个时候觉得做油扇能挣钱,并且比读书好玩。”起初父亲不同意,在郑鸿生的执意要求下,父亲最终答应下来,就这样,郑鸿生成了全职制扇小匠人。“如果那个时候继续读书,读个大学,然后找个好工作,现在已经靠退休工资养老了,哪像现在这样起早贪黑。”老伴儿在一边瞟了他一眼,说:“你呀,一辈子做油扇的命。” 郑鸿生“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剥着手里的竹篾。

“虽然孩子们都熟悉这门手艺,但做一把扇子要完成30道工序,只卖2到3块钱,一年到头除了成本,连万把块钱都赚不到,年轻人哪肯干!”我问郑鸿生打算干到什么时候“退休”,他把一叠扎好的油扇骨架抱到老伴儿面前,回到板凳上,吸了一口烟,“退休”,他笑了笑,带着自嘲的语气说:“动不了就可以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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