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显文
翻越乌鞘岭,已经能感觉到河西走廊的脉搏了。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故凉州了。上午的太阳直白得近乎无情,把凉州大地所有的雾纱剥除得一裸无遗。武威市区建设得很大气,总在街巷广场中透出故丝绸重镇的端庄质朴、厚重古雅。武威人说话乡音很浓,不由我想起《新龙门客栈》中那个手持锋刀的剐人蕃子。在市区走一圈,总能感觉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凉气、杀气、酒气;看到铜奔马的雕塑,马上就能听到健硕任性的战马嘶鸣声和沙场搏击的格斗声。在卫青与霍去病剑锋挥下之前,匈奴的乡音和黎明百姓的乡音,恐怕难以分辨,一直盘旋在我耳根。极目远处的青山,那才是真正的山:我所见到的最为粗狂巍峨、最具母亲精神的大山。祁连山绵延不尽的不仅是它坚韧豪迈的气质,还有川流不息的雪水,养育了历代饱经沧桑的河西儿女。是啊,“青海长云暗雪山”,亘古不变的是它不低的脊梁,走飞了长云,走远了岁月,但永远没有走出那常年的积雪,也没有走出将军征战沙场的悲壮。
从武威到嘉峪关,一路是高速,从空间上与长城媲美。从永昌到张掖,时而戈壁,时而绿洲。“金张掖银武威”,真是一点不假。临近张掖,草地或庄稼竞相绽绿。天更蓝更阔,地更远更野,婉约得我也不由得大声喊了几次,抒发被感染的那份豪迈。南面是茫茫祁连山,北边若隐若现的山极似阴山。口中没有特定的旋律却已哼出了那首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可以想象,曾经草丰水茂的草原,天堂与人间并无边界。我顿时想起那首《出塞》诗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么秀美的西域一颗明珠,李广将军即使一生难封也值得驰骋拼杀。
张掖的市区建设,不知是我初涉还是印象中的神秘,感觉比武威更加整洁。没有更多时间留恋,车轮已经走淡了对往史陈事的轮廓。感觉自己不再是坐车而在乘马,身后更多的马蹄声和沙土卷浪汹涌。一觉醒来,已经步入酒泉的疆域了。对酒泉的想象我更加夸张,似乎满脑子是荒凉的兵戈铁马遗迹。但酒泉城市建设的新姿让人动心,似乎又比张掖迷人了许多。由于第二天要开会,下午还有时间,来不及洗去身上的尘土,便急匆匆向20里外的嘉峪关赶去。
来嘉峪关,主要奔着关城而来。登上天下第一雄关城楼,向东是市区,向西向北便是茫无边际的戈壁滩。嘉峪关城楼显得非常沧桑,长城在这里打了一个厚实的结。嘉峪关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呈重叠并守之势,与长城连为一体,内城开东西两门,门台上建有三层歇山顶式建筑。东西门各有一瓮城围护,内城墙上还建有箭楼、敌楼等关楼,气势雄浑,扼守戈壁。登上城楼,风呼呼地从汉唐刮来,厮杀声不绝于耳。遥望远处隐隐约约的山峰,胡马狼烟,让人心惊。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远古的西域,今时的要塞。白天,我被它雄浑博大的脉搏所拍打;夜晚,我枕了一头秦汉明月梦回吹角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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