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单先生来北京发展,在北京电台录的第一部书叫《三侠剑》,当时我是编辑。在录音机房外,我一边听有没有错别字,一边享受着单先生动情的演绎。上午录完了两集,我给单先生续水,一进机房我就惊呆了:桌上除了台灯和水杯外,一无所有。我问:“单老师,您的书呢?”单先生答:“书在脑子里呢。”“那总得有个提纲吧?”“用不着,人物都在脑子里装着呢,错不了。”果真如此,单老师一上午录了4集书,中间除了喝水,几乎不带停顿、不带错的。
虽然已是20年前的事了,但提到单先生,这一幕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2011年伊始,北京文艺广播独家播出了单田芳先生长篇自传体评书《言归正传》。随着评书的热播,越来越多的听众对单先生传奇的一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强烈的好奇心。我们也因此萌生了专访单先生的想法。那次采访我们去了单先生家,足足聊了4个多小时。尽管此前已经查阅了很多资料,但单先生传奇的一生还是让我们惊叹。单先生说,原本他是很厌恶说书这行的,但是命運逼他走上了说书这条路,也成就了今天的他。“文革”中他经历了磨难,是评书在绝望中带给他一丝光亮。单先生说了很多细节,有一个我印象最深。一段时间,单先生的牙龈老是肿胀出血。那时在电台录完书,要把牙龈上的脓疱挤出来,疼痛才能缓解。后来单先生到医院检查,一狠心把牙全拔了,那年他才46岁。换上了假牙,那感觉用他的话说“舌头都没地方放了”。他是说书人,要靠嘴吃饭的,这一下连话都不会说了……然而,单先生并不接受命运的安排。他每天对着镜子练习,一个多星期就找到了感觉。在那样艰难的时期,单先生还成功录制了评书《白眉大侠》。单先生在艺术上的执着追求令我们感动,他超乎常人的毅力更让我们敬佩。
为了更加立体的呈现单老师的一生,我们也希望听到来自他家人的评价。一次采访中,我们偶遇单先生的儿子老铁。原本只想让他说个三言两语,没成想,老铁声情并茂,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再说,眼泪就下来了。我们也受他感染,直至采访结束,大家眼圈都红红的。
曲艺专题《悲喜评书缘——单田芳的评书人生》是我们制作的第一个关于评书艺术家的专题节目,我们用讲故事的手法记述单老传奇的一生,呈现出评书艺术几代人的薪尽火传、永不止步的探索和追求精神。
作为负责文艺方面报道的记者,制作这样的节目是我们的本职,也是我们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