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堡大学：黄金年代的“应许之地”

伊尔斯基　亓璐

海德堡大学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16世纪下半叶，海德堡大学就成为了欧洲科学文化的中心。截至2014年，共有55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曾在这里学习、任教或从事其他工作，其中10位在任教期间获得诺贝尔奖。该校历史上有5位校友最终成为德国总理，数位国家领导人及政要曾在这里学习。

“我们老一辈的人是在时代的暴风雨中长成的，我们应该赞美诸君的幸福，因为你们的青春正是落在这样一些日子里，你们可以不受扰乱地专心从事于真理和科学的探讨。我曾经把我的一生贡献给科学，现在我感到愉快，因为我得到这样一个地方，可以在较高的水准，在较广的范围内，与大家一起工作，使较高的科学兴趣能够活跃起来，并帮助引导大家走进这个领域。”虽然在海德堡大学的执教生涯只有短短一年，但黑格尔显然已经爱上了这个当年的欧洲科学文化中心。

宗教改革“绝缘体”

今天，如果你漫步在海德堡那座著名的“铁欧德桥”上，问一个年轻人那个叫鲁普莱希特-卡尔大学的地方，也许他会不知所云，但如果你说海德堡大学，他一定会对你如数家珍，大到这所德国最古老大学的创立史，小到某个名人的传闻八卦，他甚至还会告诉你海德堡大学图书馆里面有一本全欧洲最小的书，以至于这本书的作者写完之后眼睛就瞎了。在会心一笑之余，依然會对这所外表严整肃穆的学术“世外桃源”心存敬畏，也许今人多半会感激那个毅然将原本极度拗口的名字改为海德堡大学的人，因为能完美读出前者名字的举动实在是一种自虐，虽然改名字的壮举对其创始人鲁普莱希特选侯和“再造恩公”卡尔大公多少有些不敬，但看到如今哲学思辨之风极盛，日趋繁荣壮大的海德堡，两位贵族也会对这样的“不敬”一笑置之，海德堡大学创立的初衷正是为“宗教分裂与民族战争频仍地区的教授寻求一块平和之地”，这也就解释了那场席卷全欧洲，对近现代历史影响深远的宗教改革，为何在海德堡折戟沉沙的独特现象。

如果说海德堡大学是完全的宗教改革“绝缘体”，有失偏颇，但起码它对宗教改革是不敏感的，“欧洲学术中心”的美称与其在宗教改革当中的表现形成强烈反差，个中复杂的奥妙令人玩味。不过，“绝缘体”海德堡大学的表现倒也符合鲁普莱希特赋予这所大学的个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思辨地”，如果用中国的这句俗语变体概括海德堡大学，似乎真的俗了。海德堡大学更类似于“柏拉图学园”，柏拉图可以在自己的“学园”中一边光脚踏着遍布石子的路面，一边跟路上碰到的学生进行哲学思辨，这才堪称惊世的头脑风暴。如果你走在当年黑格尔、费尔巴哈、马克斯·韦伯走过的羊肠小道上，也许你依然会听到从散发着芳香的泥土中和周围的建筑墙壁上的历史回声，似乎你也成为他们哲学思辨团体中的一员，尽管没有任何影像记录，但完全能感受到当年盛极一时的学术景象，大师的黄金年代一去不复返。

痞子学生的噩梦

“如今，走进满是涂鸦和打油诗的监狱内，感觉非常后现代。墙上一行大字写着‘哦，艾米丽，小甜心，没有你的夜晚，我将如何度过？看来，学生们在这里的心情很不错呢。”马克·吐温在他的《国外漫游》中描述的正是海德堡大学最著名的“学生监狱”。当然小说家笔下的监狱过于美好，现实中的“学生监狱”和宿舍相比简直就是贫民窟，各种旧式桌椅，陈设简陋，卫生间更是最传统的“蹲式”。海德堡大学对调皮学生的惩罚做到了极致，渗入到了学校骨子里，这样做在外人看来太过铁血，显得冷酷无情，这让人想起了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的那张著名的冷峻面孔，这个时候海德堡大学的学生会告诉你：对不起，即使是俾斯麦的儿子，触犯了学校的规定也将会被投入这座“监狱”。因为，他是俾斯麦的儿子。

这座300年的古老“监狱”起初就像瘟神一样，学生们都不愿意在这里受罪，时过境迁，“监狱”的金属味道逐渐消逝，调侃意味浓厚起来。现在在海德堡大学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没有住过‘学生监狱，你就不算海德堡的学生。”甚至校友见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住过‘学生监狱吗？”于是有一段时间，海德堡的学生流行比谁更调皮、更出格，以便能被轻易投入“学生监狱”，昔日能够住进“监狱”的荣耀甚至超过了获得大学学位。“监狱”不再，但桀骜不驯的传统保留了下来。如果你学过社会学，马克斯·韦伯的名字便如雷贯耳，可就是这个著名的社会学家，当年也是一个酗酒贪玩、厌学逃课的少年，即使在海德堡大学攻读法律专业的时候也秉性难改，相信他也领教过“学生监狱”的厉害，也许真的是“监狱”关醒了他，从海德堡大学毕业之后他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性格，开始潜心学问，直到功成名就。当然海德堡的“学生监狱”并非24小时，学生只在晚上住进来，白天依然会和其他同学一样上课。

海德堡大学本身就是依教皇特许创办，之后又转型为新教大学，因此这所大学的神学和宗教学在欧洲首屈一指，此外海德堡大学的法学和哲学是其王牌两翼，早在洪荒时代就有人类文明存在的海德堡天生就是文化的“应许之地”，经历了后宗教改革时代的“黄金岁月”，也历经了历史上的黑暗时期，但海德堡大学风采依旧，天赋海德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