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一念之差”

杨甦

李斯，是影响中国历史发展脉络的一位大人物。他出身平民，一步一步官至秦国丞相，是他策划并辅佐秦始皇统一了六国，统一了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规制，他鞠躬尽瘁致力于规模空前的封建国帝国管理。但他却因一念之差，最终落得个祸灭三族的下场。李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历史上的是非，只能根据历史实际来分析。但千古不变的是，公与私的关系，天下社稷与一己之利的把握。官做到一定高度，公与私的界限其实是很难划清的。但关键时候的心灵天平倾向，却不难划分圣愚。

李斯布衣出身，据说是一次如厕，见到厕内枯瘦肮脏胆怯的小老鼠，联想起粮库里又大又肥而不怕人的仓鼠，他由此感慨，人生如鼠，“不在仓即在厕”。此后立志成为“仓鼠”。

他有机会拜荀子为师，发奋学习帝王之术，学成入秦。因劝说秦王嬴政灭诸侯、成帝业，被任为长史。为秦王谋，离间六国君臣，又任其为客卿。上书阻止驱逐六国客卿，官为廷尉。全力辅佐秦王横扫山东六国，统一天下，创建大秦帝国，就任为秦国丞相。

可以说，李斯在秦王嬴政统一六国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对帝国的管理中，他拆除郡县城墙，销毁民间的兵器，推行郡县制；统一法律、货币、文字、车轨、度量衡；焚烧民间收藏的《诗》《书》《百家语》，禁止私学，并坑杀400余名诽谤朝政的方士、儒生，为维护帝国统治可谓殚精竭虑、不遗余力。

问题出在秦始皇病死巡幸途中。李斯首先封锁消息，与秦始皇贴身近臣中车府令赵高密商善后事宜，并准备按秦始皇遗旨，诏公子扶苏继承皇位。

赵高深知，如果让智勇双全并有蒙恬将军辅佐的扶苏继位，自己以前受宠的地位必然难以持续，他急中生智，私下里鼓动自己的学生、秦始皇的小儿子胡亥篡夺皇位，李斯得知后，大骂赵高是叛臣贼子。

但赵高抓住李斯的软肋，站在李斯的角度分析利弊。他说：“如拥立公子扶苏继位，那是皇帝的旨意，李丞相您没有拥立之功，新皇必然重用蒙恬、蒙毅等年轻干臣，您丞相地位肯定不保；而如擁立胡亥为帝，我俩有拥立之功。胡亥年幼，我又是胡亥的老师，咱们两人可以很好地辅佐小皇帝。”李斯认为赵高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最终同意篡改诏书。遂将秦始皇遗诏改为斥责扶苏“不孝”，责备蒙恬“不忠”，并令他们自杀。

胡亥称帝后，赵高把拥立之功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把李斯晾在一边，疯狂铲除不听命于他的大臣，并暗中剪除李斯身边的羽翼，诱导胡亥奢侈腐败，实施暴政。年过70的李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私念，不仅没有换来辉煌的仕途，反而面临生存威胁，他想反击，但为时已晚。最终被赵高以谋反罪五刑加腰斩，夷灭三族。

李斯的悲剧，在于把个人得失放在大局利益之上，轻忽肩负的责任，放弃原则，最终落得身死族灭的结局，他用毕生精力辅佐秦始皇筑起的强大帝国，也在数年内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