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手

一两

消息传出来之后，最愤怒的人是城门的老周。

居然有人要刺杀杜将军！

杜将军镇守边关多年，身先士卒，体恤下属，老周的儿子还是杜将军从死人堆里挖回来的，老周发誓，他绝对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物入城！

今天一大早，城门外零零落落，只站了三个人，看到城门打开，都是精神一振。

老周例行的开场白，在办正事之前，必须先骂一通：“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不学好，跑去学人家做杀手，敢杀杜将军，阎王爷让你在十八层地狱里待上五百年才让你去投胎，猪胎！”

老周说一句，就有人附和一句：“没错！”“说得是！”“您老高见啊！”

骂得差不多了，老周才开始带着两名守兵盘查路引。

头一位是药房的掌柜，此人一张脸面团团十分和气，行李当中还带着一只算盘，拨弄起来哗哗作响，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老周点点头，放他进去。

第二位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头发很黑，眼珠也很黑，薄薄的嘴唇却是一直紧抿着，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竹杖。“叫什么？”“阿桃。”“姓什么？”“……不知道。”

“哪有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老周眼睛一瞪，“给我抓起来！”

“哎呀哎呀，人家说不知道，肯定是有苦衷，就算杀手楼派杀手来，也不会是这样一个风吹就倒的女孩子啊。”最后面的人说。此人和所有旅人一样风尘仆仆，眼睛却是特别明亮，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

那女孩子一看到守城的城士向自己走来，下意识想跑。她这一动，老周倒看出来了，她的脚有些跛，难怪要拄根竹杖，老周语气不由缓和了一点：“说吧，姑娘，怎么上面连姓也没有？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进去。”

阿桃咬了咬嘴唇：“我……我在七岁那年，和爹娘失散了，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那你到宣城来做什么？”

“我一直在找爹娘，上个月我打听到，有人在这里见过我爹娘，我……我来看看，他们在不在。”

老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愿靠近人，无父无母又有残疾，这孩子只怕是被人欺负着长大的，不由叹了口气：“去吧。”

阿桃拄着竹杖去了，女孩家爱美，即使是行走不便，也尽量缩小步伐，以免这点残疾太显眼。

最后那名年轻人将自己的路引递过来，看着阿桃的背影，笑眯眯，“多好的一个姑娘，长得其实还是很漂亮的——”

老周接过路引，使了个眼色，大刘小张二话不说，一人抱住年轻人，一人掏绳子，动作迅速配合默契，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捆成了一只粽子，年轻人大声叫屈。

“我在这里骂了半个月，就你一个人敢搭嘴。”老周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一定就是杀手楼派来的杀手！”

“见鬼！”

“越是心里有鬼，就越是大声嚷嚷。哼，你这种小把戏，老头子我见得多了。”老周轻蔑地看着手里的路引，“陆西沉……嘿，想也知道，这是化名吧？你真名叫什么？”

年轻人都快哭出来了，“冤枉啊！二十年我就叫这一个名字！”

就在这时，城内“啪”的一声升起一朵烟花，带起一股淡红的烟雾，转眼消散，城门外几个人呆呆地看着它。

淡红烟花，是杀手楼的标志。真正的杀手，已经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