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良德
官员眼里的监督是啥样
文/马良德
自打权力产生后,人们便想方设法去监督它,防止这邪乎东西稍不留神跑偏了。只是权力在与监督权的博弈中,总是占上风,在某些时候,权力风光得红光满面、衣帽光鲜。天下人都知道,权力掌握在大大小小的官员手里,如魔咒般把一些人诱惑得丢了魂似的,让官场人百态毕现。那么,官员怎样看待监督呢,是服从?敬畏?还是厌恶呢?
数日前,有落马官员说话了:“当初咋就没人监督我呢?”言外之意,若监督在,则腐败不在。此话颇耳熟,盖若干年前,甘肃省原窑街煤电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李人志在忏悔时,曾抱怨过监督机关当初没有提醒自己,以致越陷越深,难以自拔。这话乍一听来,似有些道理,但仔细琢磨,内中颇有狡黠的意味。原来,问题官员都一个德行:误国了,习惯于拿女人祸水来垫背;腐败事发了,则拿“监督不到位”来说事儿。这样的话很不讲究,莫如海南省东方市原市委副书记吴苗来得敞亮:“没人敢监督自己。”这才是症结所在。其实,一些贪官的忏悔,多少有些搞笑的玩意在里面,“当初咋就没人监督我呢?”很搞笑,比这更搞笑的是贪官的忏悔录也是抄袭的,可见,希望被监督那是逗你玩的。
一些心里有鬼的问题官员从不待见监督,在他们看来,被监督便是跟自己过不去,便是碍眼。按理说,皇帝是最大的官了,家天下,有人帮衬着管管“家事”,何乐而不为?事实上,皇帝们看谏官也头疼。魏征以直谏敢言著称,魏征去世,唐太宗感慨:“魏征没,朕亡一镜矣!”史家没少给太宗脸上贴金,就是这样的主儿,因为魏征劝谏,也曾扬言“须杀此田舍翁”。好在关键当口,长孙皇后说了公道话。海瑞因冒死上《治安疏》,直言时弊,揭了嘉靖皇帝的难堪处,惹得龙颜大怒,以“骂主毁君,悖道不臣”之罪,下旨杖海瑞六十,抛入锦衣卫狱,这手段分明是往死里整。亏得穆宗继位,大赦天下,海瑞才得以保全一条性命。相比较而言,因举报沈阳原市委书记慕绥新、副市长马向东而被弄进劳教所的周伟可谓多遭厄运,关了七百多天、大病六场、掉了五颗牙齿,出来不久,周伟便去世了。自古进谏何其险,赵匡胤下旨不杀谏官,说明宋朝之前多有谏官丢掉身家性命的,其实,宋朝之后谏言者的命运也没好到哪里去,土皇帝们向来杀人不含糊。
从人的本性角度看,每个人本能地排斥被监督、被约束,天马行空,自由自在,岂不快哉,而一旦被监督起来,就要中规中矩,在条条框框里过活,这就使监督处于尴尬的境地:在一些官员眼里,监督是“鸡肋”,在贪官眼里,监督是对手。“没人敢监督自己”,这是官员的心里话,大实话,监督只是一个摆件,是“软件”,用得着时便拿来装点一下门面。
更多时候,置监督于股掌之中,谁监督到他那都不好使,有的官员曾戏说:“别忘了你们在端谁的饭碗?”监督部门一下子成了官员的食客了。贪官虽颐指气使,但他也有软肋,一怕来自上边的监督,二怕“不要命”的监督。至于情妇反水,情节跌宕,堪比好莱坞大片,不过,这只是个案。对于监督,贪官自会挖空心思去摆平,实在拿不下,贪官便会使出下三滥的招数,将监督者诬成嫖客,或者其他什么的由头,让他“一时半会说不清”,只好走人;或者干脆弄个“事由”,将监督者弄进监狱,监督者自身不保,怕连说话的地方也没了。贪官以为,满世界的人聋且哑才舒坦呢,最好还是个瞎子。
“抓出贪官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反腐斗士周伟的话掷地有声,令人鼓舞。但问题是,监督者要承担各种可能发生的风险,包括丢掉性命,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这种风险都让人生畏,在被忍让文化严重熏陶的国人意识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境况使得被监督者心里有底。不管黑猫白猫,没有不粘腥的猫,失去有效的监督和制约,指望通过个体的操守来实现政府清廉,干部清正,未免太幼稚了,当人不再“人之初”时,最好还是把权力放进笼子里,这样保险。
图:王恒 编辑: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