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

文/壮歌德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

Valuation of ecosystem services

文/壮歌德

从承认生态系统服务的存在，到认识到生态系统服务不是免费的，这是人类认识的进步。著名生态环境学专家Robert Costanza博士认为从大自然获取的产品是基于获取成本而进入市场交易的，如看似无限且坚不可摧的森林、草原、河流和海洋等自然产品的价值都应该计入成本之中。由他带领的来自不同学科领域的13位研究人员团队试图评估17种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并于1997年5月将研究结果发表在《自然》杂志上。Robert Costanza研究团队的基本论点是生态系统服务是可以被量化和价值化的。这使得生态经济学家和环境学家纷纷开始探索生态系统服务的“成本”或“价值”，而以前这些服务都被认为是免费的、“自然的”或者至少是“不可计数的”。如图1所示，关于自然资源、生态系统服务和生物多样性价值评估的论文和报告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因联合国发布的《千年生态系统评估报告》而更加著名。2005年出版的《生态系统与人类福祉》（ Ecosystems and Human Wellbeing ，2005），是联合国秘书长在2000年推动下的成果。该书中举例展示了地中海周边的八个国家森林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利用柱形对比图的方式，表示了森林非市场化价值比木材和薪材市场价值的分析意义要大，在某些情况下超过了传统方式计算的市场价值。生态系统在一般情况下测量出来的经济价值，森林是80美元/公顷g年，牧场是10美元/公顷g年。但是，生态系统的其他非市场价值和经济价值可能更大，包括25美元/公顷g年的户外娱乐和狩猎价值、20美元/公顷g年的非木材产品价值、100美元/公顷g年的流域保护价值，以及10美元/公顷g年的固碳价值。

图1 关于自然资源、生态系统服务和生物多样性价值评估的论文和报告的数目增长

其实，试图量化整个生态系统的价值是没有意义的，生态系统的价值是不可计量、也不可替代的，即便是消耗至接近零点，剩余的价值在供求图上也会趋向无穷大。毫无疑问，地球是不可替代的。研究人员指出，他们试图为生态系统提供的服务（流量而不是存货）进行年度估值，但即使那样也无法计算全部的流量（类似阻断某条河流），而只是边际影响（例如河道污染增加的成本计算）。Costanza的论文中列举的一个典型例子就是大气，讨论空气对人类的价值是无意义的。但是论文也明确指出，自然资本的边际变化是研究的目的。少量改变全球大气的气体组成可能会造成大规模的气候变化。

与更广阔的环境相比，当经济体规模较小时，它对生态系统服务损害的边际增长可以忽略不计（图2）。Daly（Robert Costanza博士的导师）指出为什么它们现在不能被忽略不计了。当今社会的经济活动对全球环境都造成了影响，因此源自大自然的投入以及返回到环境中的废物排放都应该被包含在经济核算甚至是 GDP当中。

Costanza的论文详细说明了 Daly 的观点，利用一对图（图 3）解释了对于人造的、可替代物品如何定价，并指出用同样的理论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所缺少的要素。

马歇尔 (Marshal，1890) 在一百多年前将图3中的左边一张图介绍给了许多读者，自那以后该图得到了经济学家的认可并得到广泛应用。该图是有道理的，它假设只有在市场中纳入成本计算的投入才被考虑。对于某个工业制成品来说，如果价格为零，那么供应也为零。如果有些买家愿意付更高的价格购买该产品，那么可能会生产少量的产品。当“愿意支付”的价格等同于“愿意供给”的价格，这就变为实际的市场价格，这是个很好的理论，在实际应用中也发挥着很大作用。

图2 宏观经济活动的环形流动图 原来经济体规模小，环境更为资源丰富 现在全球经济体规模大，资源消耗和污染严重

而在图3右边一张的生态系统服务图中，如果无人付费，它仍然以特定的数量供给，如水资源或者森林提供的收益。没有供应商能在特定期内调整服务价值的高低。需求曲线以前从未被考虑，因为起初人们认为生态服务是免费的。Costanza的论文试图解释本已存在的需求曲线。如果纵向供给曲线向左移动到一个较低的数量（即通过科学监控使环境服务减少），需求曲线就会凸显出来，因为有些人愿意支付一定的价格。论文指出，如果必不可少的生态系统服务接近零（比如饮用水），那么人们愿意为之付出的价格就趋于无限大。

举例来讲，假设一片高原地区有一条冰川融溪，年均流量为100升/秒。溪流经过的第一个村庄每天用水1000升，溪流下游的村庄每天用水100,000升。此种情况下消耗的水资源可以忽略不计，这也是为什么Ricardo(1817年) 认为水资源很丰富，所以是免费的。但是在Costanza团队的研究中，当供给量超过800万升/日，而需求量却远小于供给量时，没有人会用供给需求曲线来描述自然生态系统。在近几十年里，随着人类对生态系统服务的威胁愈加显著，水流量可能会减少并且如果将水质划分成不同水平，可饮用水的供给量会显著减少。如图3所示，随着水的供给曲线左移，供给量减少到400万升/日。虽然在Costanza教授团队1997年发表在《自然》期刊上的研究中所提到的供需图并没有提到需求曲线的变化，但是实际上需求量也会随着人口的增长、人类活动强度的增强而增加。以前被认为免费的生态系统服务现在能够被量化，并且能够进行定价。

消费者剩余这个基本的经济概念对于理解Costanza专家组所使用的方法至关重要。在图3的第一张图中，当价格稳定在均衡点，那么左边的消费者就享有剩余收益：他们就将愿意支付更高的价格。当同样的概念用于生态系统服务时，即使他们不进行支付，他们的收益仍很大。当生态系统服务“充足”时，便将它们称为“自然的礼物”。

Costanza论文中所举出的例子与中国情况十分相似。比如对于一片森林，通过某种办法可以将木材生产力提高50美元，那么卖方肯定是愿意支付不超过50美元以此来获取收益。如果生产力的提高带来了其它非市场化的收益，如美景和水土保持，对于那些享受这些服务的人来说“愿意支付”的价值为70美元，那么总收益就变为120美元，但 GDP 只是将50美元的增长价值计算在内。 Costanza专家组正在准备就该方法展开一次实际交流研讨会，向参与者介绍相关的实用范例。研讨会将会在机会成本能被实际估算的地区进行实地考察，因为成本比利润更容易计算（Shwiff 等， 2012）。

1. 上述案例中生态系统服务的年价值量为120美元/单位面积。对于整个地球来说，先估算生态服务的年价值，然后乘以地球上该类生态系统的面积即为全球每年生态服务价值。与中国相关的类型是北方针叶林，其全球价值估算为8940亿美元/年。该方法很有吸引力，激发了大量的案例研究，其中也包括中国的案例研究，有研究表明祁连山自然保护区森林的生态服务价值为24.3亿元/年。

图3 相比普通商品的价格决定，生态系统服务估价时缺少的价值部分

2. 然而该评估方法也受到了两种质疑。第一种批评来自于Norgaard等人（1998），批评质疑Costanza论文中所述的33万亿美元的全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质疑“此价值是否指地球的交易价值？我们可以跟谁进行交易？如果没有了地球，要那些多钱又有什么用？”而这只是表明他们并没有完全理解Costanza的论文。Costanza并没有假装估算地球的价值，或者估算自然任何部分的资本存量。那33万亿美元是支付全球生态系统每年所提供的服务，前提是我们理解这些服务的边际变化意味着什么。然而，这些批评仍受到那些受益于免费或低价生态系统服务的利益相关方的拥护，尤其是污染行业，他们当然不愿支付高额费用。

3. Costanza的原有团队主要成员重新进行了研究，并基于已更新的15年数据提供了一份新的报告，报告吸收了许多批评意见。研究结果不再是全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总数，而是以单位时间内单位面积的价值来计算，例如温带森林的平均估价为3013美元/公顷g年（de Groot，2012）。但是这些研究都持有一个明确的观点，即自然界生态系统服务并不是可自由支取或免费享有的，它们的确是有价的。

第二种批评观点与中国的联系更为紧密。这一观点指出计量经济学模型太过复杂，相对于具体生态系统的实际应用而言不匹配。换句话说，经济学家利用炫目的数学公式得出结果，这种结果可以供大部分管理者使用，同时不容易被批评家反驳。

这就导致人们探索其他更有效的方法，寻找一种非常不同的森林生态系统服务评估和估价的新方法。正如一句格言所说，“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以前的经济学家认为自然资源是非常丰富、可自由获取的。但他们现在开始意识到，随着生态区域逐渐变得稀少，保护它们将比替代它们更加经济、简单与实用。中国实际上是全球实施保护生态系统的引领者，国际生态服务付费会议和学术期刊提到中国有大量的坡地保护项目可以作为该方法的典范，该方法不假装理解生态系统服务的科学生产功能，而是简单地估算若要使农民的土地不再退化所需要补偿的成本。

研究中采用了哪种方法需要明确说明，但很多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很多案例研究不会说明所使用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方法中的哪一种。西方国家的案例究也是这样，因此 Tan（2009）在他的论文中提到：“在评估某项生态补偿项目时，全面且精确地计算损失者的直接成本、机会成本和开发成本，相比于估算生态服务功能来说更加具有可操作性。” 评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当经济活动者想为了一定的经济效益而改变时，那么生态补偿费便等于使用该生态系统所产生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