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名

刘静娴

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郊游。他们排着队，步行来到郊外的一个公园。到了以后，老师开始点名。

“王义文！”

“到！”

“赵子珊！”

“到！”

“李露！”

“到……”

野兔藏在丛林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旁边的小草们也津津有味地听着。

等小学生们离开后，野兔觉得这事儿很带劲，想要跟别人谈谈，便呼唤左边的小草：“小草！”

可是小草别过脸去了。

他叫右边的小草：“喂，小草！”

可是小草嘀咕了一声：“讨厌！”

这是怎么回事呢？

野兔望着自己前面那棵小草，好声好气地说：“小草……”

那棵小草抬起头说：“别管谁都叫小草，我们都有名字。”

“我叫波斯婆婆纳。”前面的小草说。

“我叫打破碗碗花。”左边的小草说。

这么长的名字！野兔很紧张。

“我叫莸。”右边的小草说。

“你猜猜，我叫什么？艾！听上去像哎呀的哎，可是不一样。”

野兔笑了，这两个名字总算简单好记。

另一些草也唧唧喳喳地说起来。

“我叫铜钱草！”

“我是香雪兰！”

“羽衣甘蓝！”

“貘叶海棠！”

“鸭跖草！”

“鸡冠花！”

“看麦娘！”

“韭兰。”

“石竹……”

野兔把这些名字写了下来，苦苦背诵了小半年，才记住那些小草的名字。他又忙乎了小半年，才把小草与她们的名字一一对上号。知道了名字，野兔与小草们更熟悉了。他成了草丛里的大忙人，经常刚跳到这边说话，忽然又蹦过两米远，与那边的小草打招呼，接着一个后空翻，答应第三棵小草的问候。

有一天，大家记起那天小学生们点名的事情，也开始玩点名的游戏。大家都喜欢这个游戏。

每天清晨，公园里还没有人。在一小片空地上，野兔东张张西望望，灵巧地扛来一张小桌子，从怀里取出花名册，摊在桌子上。

接下来，野兔用后腿站着，背挺得直直的，好像穿了伴漂亮的燕尾服。他额头的毛发被露水打湿了，可根本顾不上掏出手帕擦擦。他就像最优雅的指挥家一样，鞠一个躬，清了清嗓子，用甜美的声音说：

“波斯婆婆纳！”

“到！”

“蒿！”

“到！”

“水蓼！”

“到！”

“七叶一枝花！”

“到……”

点完名了，他说：“好了，解散！”小草们快快乐乐地做她们的事去了。

太阳升起来，野兔额头上的露水已经变干。他不慌不忙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瞄了眼花名册，放进怀里收好。

他望望太阳，自言自语道：“又是完完整整、满满当当的一天！”

接着，他扛起小桌子，消失在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