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女商人，“俘虏”120个议员

菲律宾女商人珍妮·林·纳波莱斯（下文称纳波莱斯）有个大名鼎鼎的女儿：去年，这位富家千金在网上“炫富”，发布了自己躺在钱堆里“沐浴”等一系列照片，结果被菲律宾税务局盯上，指控她逃税。如今，纳波莱斯比女儿更“出名”。她是菲律宾一个贪腐大案的关键人物。

纳波莱斯1964年出生在菲律宾马拉邦，父亲约翰尼·林是华裔。全家曾移居马尼拉。1970年，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和4个兄弟返回老家。她后来经常吹嘘自己出身豪门，继承多项家业，其实她小时候，家里开杂货铺维生，还做一种饮料卖给附近的码头工人。

在一条渡船上，纳波莱斯结识了海军陆战队军官杰米，18岁时就嫁给他，并随了丈夫的姓。起初，夫妇两人在马尼拉开小面馆，后来她丈夫结识了曾任国防部长的参议院前议长恩里莱，她的生意也就因此慢慢做大了。不过，做生意时她不太规矩。她吹嘘说“做大买卖”，其实她的控股公司是个皮包公司，每年纳税额和公立学校老师差不多。1993年，她宣称要投资一家造船厂，以5%的利率融资。但后来人们得知，她并没有将融资用于船厂，而是去搞投机生意。2003年，她和丈夫一起承接一项军用头盔采购工作，被发现以次充好，遭到控告。不过，在恩里莱的包庇下，她被以“证据不足”为由无罪释放。

也是在2003年，纳波莱斯开始和恩里莱等议员联手，打起了优先发展援助基金（下文称优发基金）的主意。优发基金是1990年科拉松·阿基诺政府设立的，用来扶植基层的优先发展项目。但一些不法商人发现这个基金中存在财务管理漏洞，国会议员们有所谓“灵活裁量权”，便和部分贪婪的议员联手，用虚立项目、伪造非政府组织和基金会等方法骗取拨款，然后将其中40%—60%作为议员的回扣。这种欺诈行为早就有人揭露，但因证据不足加上官官相护，始终没能查清。

纳波莱斯等人经手的优发基金金额高达2.29亿美元，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也屡被举报，纳波莱斯去年还被拘押，却屡屡化险为夷，这全因为保护伞的来头太大。恩里莱曾是菲律宾的二号人物，卷入事件的还有前总统埃斯特拉达的儿子金乔·埃斯特拉达、阿基诺三世的秘书长、预算及管理部长阿巴德等人。

去年上半年，阿基诺三世打出了“反腐”旗号，查处优发基金中的“猫腻”。 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打击政敌、大法官科罗纳，却把交易中长期扮演关键角色的一些小人物吓坏了。他们有的仓皇逃到国外，有的主动向媒体和反贪部门坦白、举报，试图洗脱自己。恼羞成怒的纳波莱斯出手“控制”了其中几人，却弄巧成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眼看自己难逃法网，又怕昔日同伙杀人灭口，4月22日，纳波莱斯把心一横，反戈一击，干脆供出恩里莱等人，还牵扯出120名政坛要员，包括12名现任参议员，8名前参议员，还有100多名现任和卸任众议员等。这些人用于贪污公款的虚假账户多达37个，恩里莱接受回扣多达1.72亿比索（1比索约合0.14元人民币）。此前一直咬定“没有证据显示参议员和丑闻有染”的参议院议长德里龙，终于松口表示“没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但仍坚持“不能让参议员不体面地在参议院被逮捕”，“不要冤枉一个好人”。

6月5日，菲律宾申诉专员办公室对涉嫌卷入丑闻的参议员恩里莱等人正式提出指控，这些人可能在3周内被捕，在开庭前不得保释，当然，纳波莱斯等人也难逃法网。不过，这种丑闻恐怕不会因此而绝迹。

菲律宾有深厚的家族政治和权钱交易土壤，马科斯政权因贪腐垮台后，后继的几乎每任总统都和一个或几个政治权贵家族有关，而在菲律宾地方上，90%的地方政府和议席被大大小小的门阀家族所控制。在这种环境下，贪腐是习惯成自然，而“反腐”则常流于形式，或成为政治家族间党同伐异的利器。老埃斯特拉达和阿罗约等前总统，在任时以“反腐”打击对手，卸任后又遭“反腐”打击。同样出自政治世家的阿基诺三世，或许将来也很难摆脱这一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