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棘手案件：“离婚时把肾还给我”

夫妻分道扬镳时，索要送出的财物倒也无可厚非。可是，捐出去的身体器官还能“完璧归赵”吗？

2014年1月，英国高等法院的首席大法官就遇到这样一个棘手的家事案件：一对离婚夫妻争夺的“财产”，竟然是妻子曾经捐给丈夫的一个肾脏——

今年41岁的萨曼莎原本住在伦敦。10年前，与她交往多年的男友意外身亡，萨曼莎便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独自来到德文郡艾维布里奇镇开始新生活，成为一家救护车公司的司机。时年35岁的安迪也在这家公司工作，他乐观开朗，工作之余喜欢讲笑话逗萨曼莎开心。两人渐渐发展成恋人。2006年，萨曼莎发现安迪很花心，感情专一的她不得不选择分手。可是半年之后，安迪被查出患了尿毒症，交往不久的女友也离他而去。安迪接受治疗期间，希望萨曼莎能够原谅他。萨曼莎也放不下两人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最终接受了安迪的道歉。在安迪最困难的时候，萨曼莎给予他无限的温暖，让他一度绝望的心情再染阳光。

2007年，两人注册结婚。此时，安迪的肾病逐渐恶化，每周需要透析3次才能正常生活。一年之后，他出现肾衰竭征兆。萨曼莎很珍惜这段失而复得的爱情，出于对丈夫的爱，她决定以妻子身份捐肾救夫。

事实上，安迪比一般患者幸运得多，在他需要移植肾脏的关键时刻，妻子送来了这份他一生中最大的礼物：夫妻俩的配型完美无缺，这种巧合几率仅为百万分之一，连医生都不禁感叹这对夫妻还真是绝配！

当时，萨曼莎身材臃肿，腰部简直就像藏着一个游泳圈。为了确保移植手术顺利实施，萨曼莎在手术前疯狂甩肉19公斤。2009年10月，安迪获得了新生。安迪说：“我从没想让妻子捐肾，毕竟那样做风险挺大。是妻子的坚持，说服我接受这份礼物，我永远欠她一条命！”

英国广播公司（BBC）事后拍了一部纪录片，讲述了萨曼莎对绝症丈夫安迪深深的爱，萨曼莎的故事感动了不少人。然而，萨曼莎做梦都没有想到，她救了丈夫一命，得到的回报却是丈夫的背叛！获得二次生命的安迪秉性难移，继续在外拈花惹草。

2012年8月的一天晚上，安迪趁萨曼莎上夜班之机，从家中搬走了属于他的物品，把家门钥匙留在信箱里，没给萨曼莎只言片语的解释就销声匿迹——

谁会相信？安迪竟然爱上了萨曼莎的闺蜜克莱尔！安迪住院期间，萨曼莎因为经常晚上出车的缘故，偶尔委托克莱尔帮忙照顾丈夫。克莱尔养有一条宠物狗，安迪康复后以帮她训练狗为借口，频繁与她接触。一来二去，两人珠胎暗结，最后居然在外同居了……

萨曼莎对此毫不知情，正当她被丈夫的离去弄得一头雾水时，安迪的律师送来了离婚文件！面对丈夫的绝情，萨曼莎坚信丈夫有了第三者。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是她的好朋友。这一次，愤怒至极的萨曼莎不肯原谅安迪。她对安迪的律师说：“我恨他们，也为捐肾救安迪一事感到后悔。如果可能，我希望收回捐出的肾脏，再把它转赠给其他‘更值得’接受的人！”安迪知道萨曼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面对妻子“拿回肾脏”的离婚条件，他顿时慌了神！克莱尔于是求助舆论的支持，希望萨曼莎高抬贵手。

2014年1月26日，萨曼莎的遭遇和特殊诉求被媒体披露后，她再次成为新闻人物，也引起广泛的讨论。人们没有想到，莎士比亚名作《威尼斯商人》里的“割肉还债”典故，在500年后的今天极具讽刺性地发生了。所不同的是，“离婚还肾”是一个为爱付出太多的贤妻，惩罚背叛爱情的负心汉。

可是，英国平等与人权委员会却不支持萨曼莎，认为那颗“爱心肾”已是安迪身体的组成部分，与生命息息相关，所以安迪不必归还！著名妇女权益组织“佛塞特协会”则另有声音：萨曼莎从肉体到精神都伤痕累累，她才是不公平待遇的受害者！她的诉求合情合理。还有民众提出折中方案，建议第三者克莱尔主动捐出一个肾，以平息萨曼莎的怒火……

英国人权监督组织董事汤姆，慎重地致信高等法院，希望享有较大自由裁量权的首席大法官波尔特斯坚持司法独立，切勿感情用事。原来，依据英国法律，家事案件依诉求不同，分别由治安法院、郡法院和高等法院的家事法庭管辖。高等法院设置的家事分院，就负责复杂的家事案件的一审和家事案件的上诉审。很显然，治安法院和郡法院，均难以受理萨曼莎提出的特殊诉求！高等法院的法官们这才不得不腾出时间，处理这个棘手的家事案件，这真是“大材小用”了。

此事最新的进展是，英国特殊的家事诉讼程序，为安迪暂时保住了肾脏，生命无忧：波尔特斯大法官扮演了积极的角色，而不仅仅是个裁决者。他充分尊重当事人的诉讼自主权，通过组织聆讯等程序，鼓励当事人和解，尽可能地维系既存婚姻。因此，他将当事人的“反省与考虑期”设置到顶格，这个期限是15个月，足够安迪“反省”，也足够萨曼莎“考虑”了。

法官的缓兵之计既不违法，又暂时冻结了安迪和萨曼莎的冲动，“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时间最终能给出答案”，波尔特斯大法官信心满满地对他们说。

编辑/罗志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