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东西部发展不平衡,是一直长期存在的现象。有一些是自然条件的限制;另一些限制则是由于政策不当所致,例如以“西部大开发”为导向,却没有建立起资金和劳动力能自由流转的市场机制,而多靠政府出资,且利用户籍制度限制人口的跨省流动。
作为自然的经济现象,人口朝特定空间集聚在全球都很普遍。尤其是东部的港口大城市,往往能吸引人,这些地区就发展得快。这样剩下的西部地区,人口流出后,人均的产出和收益也会相应增长。因此,在资金和人才能自由流动的情况下,到东部大城市的边际收益最终会和留在西部的边际收益相当,到那个时候,人口流动就会趋于稳定。
而当下的政策却是限制人口的流动,利用用地指标和财政转移支付来固定住东西部的人口流动,试图以此来缩减东西部的收入差距,最终达到均衡发展的目的。这样做的效果可能不会尽如人意,因为这一政策的效率存疑。
除了土地等自然资源不可流动外,人和钱,这两样市场经济里最活跃的因素,总是要流动的。中国城市化的进程就表明,即便受到各种各样的严格限制,人口还是不可阻挡地前往“北上广深”,这就表明了在这些大城市高收益的驱动下,人的自然集聚过程。现在严格控制大城市人口的做法,无非是只看到了大城市人口增加的成本,但没有看到由于城市人口集聚带来的收益,以及由于规模经济导致的公共服务供给的成本下降。一增一减,足以抵消由于人口增加带来的成本。钱的问题也是一样,本来应该配置到最高效率的地方去,但由于要扶持不发达地区,这些钱反而被用到了不那么高效的地方。
政府要避免东西部发展失衡,维持一定程度的公平,这一目标本身没有错,但在实现这一目标的政策选择上,是不够有效的。
阿西莫格鲁(Daron Acemoglu)和罗宾逊(James Robinson)在《国家为什么会失败》一书中提到地理位置、气候条件等各种因素或许都对一个地方的贫穷或富裕有影响,但地理相近气候相似的地区也有贫穷富裕之分,其中关键还在“制度”。实行包容性制度的地方,经济就会发展得比较好;反之则不然。
中国的改革开放史就是“制度变革带来巨大收益”的明证。因此,要避免东西部发展失衡,还是要从制度变革入手,废除阻碍经济要素自由流动的制度。
作者为本刊特约学术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