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勺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和小麦能在后村意外相遇。
后村是个城中村,在这里租住房屋的,都是来这个城市里打工的外来户。他们刚到这个城市,兜里的钱不多,城中村便宜的房租正合了他们的心意。马勺也是在城中村租住的房子,不过不是后村。他喜欢城中村那大杂院样的环境,还有偶尔听到的乡音。因此,公司每次让他去给城中村的客户送水,他都特别地乐意。
那天,公司让他给后村6排12号三楼的一个用户送水,当他扛着一桶纯净水站在6排12号三楼的那扇门前,敲了敲门,竟然没有一点动静。马勺想,我是不是跑错地方了,或是跑错了楼层?就在他准备下楼时,门开了,一个男人从门里闪了出来,没等他看清模样,咚咚的脚步声早就响到楼下去了。
马勺没有理会那个男人,他连忙将头探进屋里,想弄清要水的是不是这家,一抬眼,不由得愣在那里了。
他看见那个站在门里,头发有些零乱,仿佛才睡醒的女子竟然是小麦。
马勺有点惊,又有点喜。当然,更多的是意外。
他说,小麦,原来是你呀!
小麦在那一刻显然也认出了眼前的人是马勺,一丝慌乱像一只受了惊的鸟,飞上了脸颊。
她说,马勺,你怎么在这儿?
马勺说,是你打电话让送水的吧?
小麦没有正面回答马勺的话,她望着楼梯道,说,水龙头坏了,老是滴滴答答地滴水,刚才请人修了一下。
马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小麦脸上的慌乱,他从小麦的身边挤进去,把那桶水扛进了屋,装上了饮水机。他抬眼看了看屋子。屋子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十分干净。他站在屋子中间,看着面前的小麦,竟有些不知所措。
马勺有些尴尬地搓着手,说,以后要收拾什么东西,掮米掮面换煤气,你就给我说一声,我来帮你。这几年我干过很多活,这些我都会做的。
马勺就将他的手机号码写在了一张纸上给了小麦,走了。
马勺走了,心却留在了后村。他的心就像一棵小树一样,在这个叫后村的城中村,生了根发了芽。给用户送水的间隙,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麦。
马勺就翻出小麦留给他的电话号码,给小麦打电话。
马勺问小麦的水喝完没有,他说如果喝完了,他就再送一桶过来。
小麦便在电话的那一头咯咯咯地笑。马勺就问小麦笑什么。小麦说,你以为我是一头水牛呀!一打电话就是问我的水喝完没有。
马勺本就是没话找话,他只是想和小麦找个说话的机会,听了这话,一时紧张得不知说点啥好了,就在电话里喘粗气。
喘完粗气,马勺才鼓起勇气说,小麦,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吧。
小麦依旧在电话那头笑,说,我要吃肯德基,要吃麦当劳,还要吃德克士。小麦一口气说出了好多好多的吃的,这让马勺心里越发高兴起来。他明白,这是小麦默许了他的请求。
马勺果然将小麦约出来吃了几次饭,只是小麦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好吃的地方,他们一次也没有去过。他们要么在城中村的小饭馆里吃盖浇饭,8元钱一份,有菜有饭的;要么就在路边店里吃烧烤。不是马勺心痛钱,是小麦不去。
小麦的工作似乎很忙,每次吃饭都是匆匆忙忙的样子。吃完饭,马勺想邀请小麦一起散散步,可小麦总是说下次吧。有两次,他们的饭还没有吃完,小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就急急地走了。马勺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也没办法,谁叫他喜欢上了小麦呢?当然,下次再见面时,小麦的一声对不起,再撒个娇,一切的不愉快总会烟消云散。
也有悠闲的日子,这样的时候,吃完饭了,小麦就会挽着马勺的胳膊,到后村的那片小树林里去散步。
后村的后面,是一片小树林。
现在的城里人谈恋爱,都是去茶馆、咖啡馆。他们讲究的是情调。而后村里住着的都是外来人口,外来人口讲不了情调,总也得有点情趣吧,于是,他们谈情说爱,就到后村后面的那片树林子里面去。
黄昏的小树林,到处都充满着一种浪漫的气息。
树林的树梢上悬着月亮,草丛里有虫鸣声。
小麦是个浪漫的女孩儿,她喜欢看着月亮不厌其烦地让马勺说他爱她,她喜欢双手吊着马勺的脖子让马勺拎着她旋转。有时,马勺在树丛中掐一把野花送给她,都能让她流上半天的泪。
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浪漫,将他们所有的烦恼遮盖得一干二净。
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一走进小树林,小麦就会让马勺在草丛里躺下来,她说,马勺,我想在你肩上靠一靠。
马勺的肩膀虽然不够宽厚,但对于小麦来说,也足够了。
马勺就在树林的草丛里躺下来,让小麦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马勺一直以为,他的这个坚实的肩膀就是为扛纯净水而生的,这两年,他用他的这双肩膀不知为这个城市的多少人家送过水。刚开始给人送水,一天几十桶水送下来,肩膀就红肿痛疼。到了晚上,别的人就用热毛巾敷,可他却是咬紧牙关,硬是挺了过来。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不能矫情,就得把自己的肩膀锻炼成一个坚实的肩膀。果然,三个月后,他的肩膀坚硬如铁了。
现在,当小麦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时,马勺才发现,他那坚硬的肩膀完全失去了它的坚硬,竟然变得温柔了起来。特别是当小麦那柔软的发丝从他肩膀上拂过时,他就像是一座大坝,在那一瞬间垮塌了。
小麦说,马勺,你的肩膀真好。
夜晚的小树林有风吹过,树林就会发出哗哗的响声。从树隙间洒落下来的月光,让人觉得是那么的温暖。马勺的手就情不自禁地从小麦的发际缓缓地滑到了小麦那温软的脖子上。
这时,有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在了他的手上。热热的。
马勺听见小麦竟会没来由地哭起来。
马勺吓了一跳。
好好的,怎的就哭呢?
马勺想,是不是小麦不让他动手动脚。就说,我的手还在你的脖子上呢。
小麦就抽抽咽咽地说,不关你的事,是我想哭了!
马勺心里有点乱,多么好的夜晚呀,怎么就想哭呢?
小麦就什么也不再说了,只是哭。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滴在了马勺的肩膀上。马勺感觉到他的肩膀一热一热的。突然之间,马勺觉得他的肩膀隐隐有些作痛,不,是他的心在痛。是小麦没头没脑的哭,让他心痛。
马勺赶紧将小麦包里的面巾纸掏出来,一张一张给小麦擦着泪水。
直到小麦哭够了,哭得觉得没意思了,才总算停了下来。
小麦停止了哭,可脸上还挂着泪,她抬起眼深情地望着马勺,说,马勺,你真的爱我吗?
马勺说,爱。
小麦说,你敢对着天上的月亮说吗?
马勺就把头抬起来,突然对着天空说,小麦,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小麦听了这话,突然地在马勺的脸上亲一口,嘿嘿地笑一声,说,你没偷看我哭的样子吧?我知道哭的样子很难看的,可不知怎的,我只要一靠在你的肩膀上,就想哭。哭了,就好了。
爱情,除了浪漫,还有它现实的一面。
马勺和小麦的爱情也是这样。当马勺和小麦越走越近时,马勺对小麦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陌生。她越是靠近他,他越是觉得不了解她。好像好好的一双眼,突然给带上了一副花镜一样,你眼睁得越大,反倒越模糊。
自从两人意外地在后村相遇后,小麦竟然不再让他给她送水了,她找出各种理由和借口拒绝马勺去她在后村租住的房子。
他们的爱情似乎只能停留在那片小树林里。在小树林里,小麦总是柔情万种,她让他抱她,让他亲她。有一次,她还让马勺的手从衣领伸下去摸了她的奶子。可一旦走出那片小树林,小麦似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守身如玉,绝不让马勺越雷池半步。除了那次送水,小麦再也不让马勺去她租住的那个房子。马勺一次次地问,这是为什么?马勺问急了,小麦只一句,难道我不让你那样,你就不爱我了吗?
马勺的手上还残留着在小树林里小麦让他摸她奶子的滋味。那滋味让马勺欲罢不能。
马勺就像一个想进步的青年那样,极力地在小麦的面前表现出他还想进步,还想提升的欲望。马勺还举了很多例子来说明,现在年轻人同居已是司空见惯,不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他甚至拿出他们彼此都熟识的人来说这事。比如说玉米,刚和男朋友认识,两人就搬到一起住了。马勺还说,这样两个人还有个照应呀!可小麦一听这话,就会立马变脸: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马勺有些无可奈何,摸奶子就摸奶子吧,总比什么都不摸要好些。
一天,马勺给客户送完水,突然有一种想见小麦的强烈愿望。他打小麦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他担心小麦出了什么事,就直接去了她的出租房。他站在小麦的门前,敲了半天门,门才打开一条缝。当小麦探出头看见是马勺时,突然就变了脸色,她说,我说过不让你到这里来的,你凭什么来?说着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马勺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觉得很委屈。他不过是担心她,可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况且,好好的关什么手机?
马勺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那天,马勺没有马上离开,他在小麦的门外守了好长时间,直到看见一个男人匆匆地从小麦的房子里出来后,他才离开。
那个男人是谁?和小麦是什么关系?小麦一直不愿让他到她住的地方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马勺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去给小麦送水时的情景。
那天,他也是敲了半天的门,门才开的。门开时也是从里面匆忙地跑出一个男人。可两个男人却是有些不同的,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比那次的那个男人分明胖许多。
马勺当时就想进去问个清楚,可想了想,算了。也许小麦有她的难处。
之后的好多天,他们都没有给对方打电话。
那一扇门好像真的把他们隔开了。
僵局最终还是小麦打破的。那天,小麦给马勺打来电话,她一边撒着娇,一边给马勺赔着不是。她说,马勺,对不起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末了,小麦还第一次正式邀请马勺晚上到她租住的房子去。
小麦不知从哪本书里捡了一句话,这时就用上了。她对着电话说,马勺,今夜,我的大门为你打开。
马勺冰封了几天的心,仿佛春天的河,开了,哗啦啦的。
那天下午,马勺送完水,去了一趟银行。他从他的存折里取了一千块钱。之后,他到开元商城去为小麦挑选了一枚戒指。马勺到城里来了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买东西,又是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免胆战心惊的。当他费了好大的工夫,将那枚心形的戒指放进衣袋里时,天都快黑了。
马勺站在钟楼广场上,忽然就想起了小麦的话:今夜,我的大门为你打开。
今夜,我的大门为你打开。
马勺想,今天晚上,小麦会用怎样的方式为他打开那扇大门呢?
马勺从商场出来,并没有马上去小麦那里,他先回到了他的出租屋。他想好好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他还得好好把自己收拾一下。他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对着镜子把头梳了又梳。他好像不是在梳他的头,而是在梳他的思绪。
马勺和小麦是高中时的同学,他们不仅是一个班,还是同桌。小麦的学习成绩虽然并不怎么好,可她长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这让马勺为她而痴迷。马勺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很好,为了能更多地接近小麦,他决定帮助小麦把学习成绩赶上来。两人还约定,将来要考同一所大学。
可是,他们的梦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无情的谣言击碎。那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他们是在谈恋爱。小麦的父母听了这话,气得要死,就把小麦送到她姑姑家去上学了。小麦的姑姑家在什么地方,马勺不知道,从此,小麦就再没了任何音信。直到他再次在后村碰到她。
那天晚上,当马勺怀着激动的心情上到小麦租住的房子前准备敲门时,门哗啦一声就开了。马勺吓了一跳,他抬起头,一个鲜亮的小麦站在他的面前。
小麦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了的,妩媚又不失清纯。小麦见到马勺,没等他说话,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双手环在了马勺的脖子上,轻轻往起一跃,双脚勾在了他的腰上。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小麦一伸手拉灭了屋里的灯。刚刚还明亮的屋子,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马勺抱着小麦,说,你关灯干吗?
小麦的手臂紧紧地箍住马勺的脖子,她把头枕在马勺的肩上,说,马勺,你爱我吗?
马勺说,这话我都说了一千遍了,爱。
小麦说,你说的是真话?
马勺说,真话。
小麦说,那好,这屋子里还有两扇门,两扇门的后面是我给你准备的两份不同的礼物。可是,这两份礼物你只能得到一个,你打开哪扇门,今晚我就把那扇门里的礼物送给你。就看你的缘分了。
马勺没有想到,小麦是用这种方式为他开门的。他不知道这两扇门的后面是什么,但显然,两扇门后面藏着的一定是两种不同的结果。
马勺在黑暗里抱着小麦,像袋鼠一样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他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小麦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不直接把惊喜给他,还要他去选择?马勺小心翼翼地先摸到了一扇门,但他没有立即推开它。他知道,一旦推开了,另一扇门就会在他面前关闭了。于是,他抱着小麦继续向前摸去。很快地,他的手又摸到了另一扇门。但他还是没有急着推开它。他要在这两扇门中间作一个选择。也许,这样的选择和赌博一样,完全是听天由命。但他还是要想一想的。
一扇门打开,另一扇门就会关上。
终于,马勺走回他第一次摸到的那扇门前。他决定推开它。
这一次,马勺没有再犹豫,因为这是他经过选择了的。马勺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是小麦的手机里传来的。随之,马勺看见,房子里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只大蛋糕,蜡烛早已点燃,还有红酒和鲜花。
马勺这时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伴着手机里的生日歌,马勺听见小麦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了。马勺也被眼前的场面感动得流下了泪水。这么多年了,他从来就没有过一次日,他几乎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他没想到,小麦竟然还记着他的生日。
马勺说,谢谢你,小麦。
这天晚上,马勺和小麦在这间温馨的小房子里,喝着红酒,吃着蛋糕,先前发生的一切不愉快都一扫而光。
等两个人闹够了,小麦说,马勺,我还想靠在你的肩膀上哭,行吗?
马勺就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小麦将头靠在马勺的肩膀上,哭了。这一次,小麦哭得比任何一次都伤心。
马勺这时才想起他衣袋里给小麦买的戒指,他悄悄地将它掏出来攥在手心里,等小麦哭得差不多了,他才说,小麦,将你的手伸出来吧。
小麦将手伸了出来,问,干什么?
马勺就将手里的戒指往小麦的手上戴。
小麦看见马勺手里的戒指,身子抖了一下,说,不,不。
马勺说,怎么,你不愿意吗?
小麦说,马勺,相信我是爱你的。明天吧。你现在走吧,一切等明天再说。
马勺知道小麦决定了的事,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就无可奈何地站起身。
这时,马勺才突然想起另一间房子里,小麦还准备了一份礼物的,他好奇地问道,小麦,能告诉我那间房子里是什么礼物吗?小麦笑了笑,说,你明天来看吧。
一切都要到明天!
马勺看着小麦,有些恋恋不舍地朝门口走去,就在他要走出门的时候,小麦突然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他,说,马勺,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然后,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马勺向公司里请了一天假,早早就去了小麦那里。他站在那里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没有动静。他打她的手机,却是关机。马勺的心嗖地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时,一个老太太走上楼来,老太太走到马勺跟前,问他是不是叫马勺。马勺说是的。老太太就将一把钥匙递给他。
老太太说,小麦走了。房子的租期还没到,她说让你住这房子,让我把钥匙给你。
马勺说,什么?小麦她走了?她去了哪里?
老太太说,她去了哪里,没有给你说吗?
接过老太太手中的钥匙,马勺的心不禁一沉。他赶紧打开门,拿出手机再打小麦的电话,可手机依然关机。
马勺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昨天晚上,就在这里,小麦还为他过了那么浪漫的一个生日,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就人去楼空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时,马勺想起了昨天晚上没有打开的那个房间,那个房子里小麦到底给他留着怎样的礼物呢?现在,他走到那间房子的门口,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房子布置得温馨而简约,一张双人床,床单床罩都是新的。两套睡衣整齐地摆放在枕头边。床边上还摆着两双拖鞋,一男一女的式样,都是大红的颜色。
看到这一切,马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连忙在屋子里寻找起来,看有没有小麦留下的纸条,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小麦,为什么要这样呀!
小麦就这样走了。马勺在小麦住过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马勺还是在给人送水,他一有时间就拨打小麦的电话,可电话始终打不通。直到最后,那串他熟悉的号码变成了空号。
马勺就拼了命地给人送水,他大街小巷地跑。他想,也许有一天,当他扛着一桶水敲开一扇门时,里面走出来的人就是小麦。
作者简介:
芦芙荭,男,陕西省镇安县人。先后在《雨花》《山花》《作品》《长江文艺》等刊发表小说散文200多万字。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并入选多种选本。曾荣获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及第六届、第八届中国优秀小小说作品奖。短篇小说《吹小号的男人》入选《21世纪年度小说——2004短篇小说》(人民文学出版社)并入围柳青文学奖。出版有小说集《一只鸟》《扳着指头到十》《错出的姻缘》等。曾就读于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现在商洛市文艺创作研究室工作。陕西文学院第二届签约作家。
责任编辑 张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