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凝瑶
2013年,“美丽乡村”是中国的一个新鲜词、时尚词,然而,透视传播的表象看其本质,这反映了我们对乡村家园的热爱和回归,无论是农业领域的生产与发展,或是人居、环境的提升和改善,生态传承、文化寻根,乡村的美丽是每个人的梦想。
在过去一年里,本刊用了大量的栏目和报道,寻找“美丽乡村”的痕迹,接下来,我们盘点一下,过去一年我们所记录过的美好乡村。
创新与引领
促进农民增收致富,是美丽乡村建设的基础支撑。然而有些地方在盲目追求GDP的过程中,迷失了正确的发展方向,引进高污染高耗能企业污染了水源和空气,圈地式开发导致了耕地的浪费,而过度放牧和掠夺式利用土地,导致了耕地荒漠化。
片片绿水青山乃至片片良田被企业圈占,无疑给地方经济带来一时发展,却把青山挖得千疮百孔,把河流、湖泊当作排污池。重污染工厂向贫困地区转移,把生活垃圾随意输送到乡村,这样的发展有何意义?因此,我们希望找到一条以美丽乡村建设促进经济发展、以经济发展反哺美丽乡村建设的出路。
浙江省桐庐县江南镇东部的荻浦村,有900年左右的历史,2006年被评为省级历史文化村镇,2007年与深澳、环溪、徐畈四村一并被列入第三批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在新农村建设中,如何让历史与发展和谐相处,一直是乡村建设所困扰的难题,而这也恰恰是荻浦村做得非常好的一个方面。他们在浓厚的历史文化氛围中,用不同形式注入了小清新的力量——在牛栏中开咖啡馆,让饱经风霜的古宅群,又以新的姿态与神韵,出现于大众的视野。
山东省距离博兴县城南3公里的湾头村,是一个做草编仅有几十年历史的村庄。草编已经成为村庄的主打产业,因为便利的网络和淘宝,让村里农民从手工加工单一角色升级为经贸者。现在,湾头村描画出村庄的商业蓝图。村里设想,要打造集中的省际草柳编工艺品批发基地,促成经销商、代理商向市场终端的转化,通过各个供货点的辐射发散,将草柳编产品向全国各地加以推广,扩大影响力与知名度,树立起湾头村在草柳编行业的话语权。
江西省南昌市青山湖区进顺村,多年来,遵循“盘活资产打基础,以地换地拓空间,招商引资谋发展”的发展模式,在江西省第一个创办村级三星级宾馆、组建旅游企业集团,第一个进行农村股份合作制改革,第一个实行村民社会统筹养老保险……回溯进顺村近30 年的发展轨道,不难发现,一个好的带头人在带领村庄发展道路上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乡村创业
科学规划与因地制宜相结合,是美丽乡村建设的应有之义。构建功能齐全的美丽乡村新格局,建设美丽乡村,没有统一的规划图和时间表。山地有山地的特色、水乡有水乡的风格、平原有平原的品位,仅仅依靠农村和农业的自身积累,显然是力不从心的,单单依靠各地乡村自己的力量,打造美丽乡村也多半是镜花水月。坚持实行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和多予少取放活的方针,持续加大强农惠农富农政策力度,持续加强对农村基础设施的投入,持续凝聚全社会的力量投入三农,才能保护好、建设好我们共同的美丽家园。
2013 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鼓励和支持承包土地向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流转。这是“家庭农场”首次在一号文件中出现。在申嘉湖高速和乍嘉苏高速包围着的肥沃土地上,45岁的陈明泉挥起了人生的锄头。为办好家庭农场,他多次出国考察、进高校请教专家、注册自己的品牌,这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很难做到的。与之不同,在延边州石建村土生土长的种粮大户陈国祥,在2500亩专业农场中,寻求着多方共赢的道路。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山西省大同县 “被小康”,当时的这一政绩工程,影响了大同县的发展,很多贫困县的优惠政策,大同县无法享受,为了完成小康县的各项指标,大同县的企业和当地村民“硬着头皮”报数据完任务。直到2013年1月21日,大同县扶贫办主任王汉斌拿到了山西省扶贫开发领导小组的文件,文件明确大同县享受“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同样待遇。作为一个新晋的贫困县,大同县走了16年的小康路需要“折返”了,这在许多人看来是好事。对大同县乡村来说,“折返”后带来的变化、机遇以及发展,尚需时间验证。
近两年来,河北正定县通过“农村好青年”项目的引导,吸引了200多名80后、90后大学生毕业后回乡从事农业生产。与老一辈农民不同,当地南楼村王永波等有知识、重视市场的新型农民,不仅采用喷灌方式种地,而且莳弄秧苗后,还通过网络寻找更多销售途径。
自然与和谐
树立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理念,是美丽乡村建设的思想基石。不科学的化肥农药,及大量的农业投入品使用,造成对土壤、水、空气的严重污染。有些地方由于简单依赖农药和化肥,陷入化学农业怪圈,使得病虫害的抗药性、耐药性增强了,甚至造成食品安全问题。不发展没有路,但不科学的发展是死路;发展是硬道理,但“硬道理”要建立在科学、和谐发展的基础上。
《中国国家地理》曾将白洋淀推荐为“河北‘最美候选之一”:浩浩白洋淀,一年四季有风景。然而,现在那些熟悉的芦苇已经陌生了,打渔都成为难以挽回的记忆。就地办厂,成为白洋淀人一条新的出路,有些年轻人觉得挺好,“不同时代、不同背景,当然要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无论如何,生态环境保护早在八年前就提上了议程,并取得一些成绩。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实现良性互动,白洋淀提供了一个可资参考的范本。
2008年被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的洪湖,至今仍是湖北省唯一一块国际重要湿地。1995 年以来,洪湖大部分水面被竹竿渔网所吞噬,生态严重恶化。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武汉办公室认为应该优先考虑洪湖物种多样性,建议渔民退出洪湖。而去年上交的一份报告提出了经费不足、保护区人口过多、未正式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等理由,洪湖的生态保护依然艰难。但愿,洪湖的美丽不只是一个梦。
在浙江,有一个以竹为主的山村高家堂,坚持发展生态经济,该村引领多数村民加入合作社,以村庄经营化的思路在乡村建设中荟萃了生物除污技术、竹林碳汇试验示范区、竹林认租等亮点,成为安吉首个国家级生态村。“要想有金山银山,先保护好自己的青山。为了保护环境,我们学会了放弃。”安吉县变山区劣势为优势,用错位发展的理念来经营绿色经济,在放弃中获得更多回报。
文化与传承
传承乡土中国的文化血脉,是美丽乡村建设的重要内涵。深厚的历史文化、淳朴的乡风民俗、质朴的伦理道德和和谐的邻里关系,构成了看得见、摸得着,有着巨大有形和无形影响的精神力量。美丽乡村建设不仅要突出物质空间的布局与设计,同时必须注入生态文化、传承历史文化、挖掘民俗文化,将农耕、孝廉、书画、饮食、休闲、养生等文化要素融合到美丽乡村建设之中,提升其内涵和品质,最大程度地保留原汁原味的乡村文化和乡土特色。这是传承中华传统农耕文明的需要,也是美丽乡村建设生命力与亲和力的重要表征。
清华大学古建筑研究所所长楼庆西,自1989 年以来,带领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乡土建筑研究小组的数百名学生,对我国十多个省份、百余个不同类型的村镇进行抢救性调查,完成三千余张建筑测绘图纸、四十余部乡土聚落研究报告。保护完整村落而非单体民居,已成为清华乡土建筑研究所师生的共识。楼庆西说,古村落的保护比宫殿的保护更难,宫殿的保护定格在某一特定的时间,农村则是一个活的系统,民居内的生活仍要在延续。
清华师生经过调查,认为古村落保护做得比较好的有两个,一个是诸葛村,一个是流坑,都是由很有威望的人在主持。诸葛村的族老和村委会不准村民随便动房子,大家都得严格执行。诸葛村村委会自己办旅游公司,每年门票收入有一千多万元,其中一部分收入用以保护和维修。国家文物局还将之作为典型进行推广。而流坑是一个退休的县委副书记在管理,也采取强制手段保护古村落,卓有成效。
对于传统村落和古建筑,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情怀。他指出现在都是低级的观光式旅游,不是休闲式旅游。如果提高服务质量,提升旅游层次,增加旅游卖点,都能把人留住。现在来看,全国只有三个地方做到了休闲式旅游,丽江、阳朔、平遥,都出现了街上有老外坐在那里发傻的状况,买瓶啤酒在那里傻看。为什么?那就是有内容让人家可以品味,有东西可以让人家在那里住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