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子弹用什么枪

2014-04-29 00:44
中国摄影 2014年10期
关键词:摄影记者摄影时代

郑:你在大学学的是包装设计专业,怎么后来做了新闻记者?

杨:我开始接触摄影,是在大学入学时阴错阳差加入摄影协会开始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对摄影知识已经达到渴求的地步,有时候都忍不住逃课跑到图书馆看摄影和设计方面的书籍,一边借着别人的胶片相机尝试拍自己想要的照片,就这样“折腾”了四年。不过虽然翘课,我还是会抽时间补习专业课,毕竟在大学学业还是第一位的。在对摄影的好奇劲过了之后,我开始接触新闻摄影。也就是在不断接触新闻摄影之后,我更觉得我应该拿着相机记录一些什么。于是,在大学毕业之后,我并没有选择非常好就业的包装行业,而是考入株洲晚报社,开始从事新闻摄影记者。

现在回过头来想,我来做摄影记者也是对的。毕竟从中积累的绘画底子还是给了我的摄影不小的帮助,尤其是美学修养这方面。

郑:从2004年至今,你也在四五家媒体先后工作过,这些具体的工作环境的改变是出于什么原因?

杨:媒体人都是高度工具化的,一个合格的媒体人,只是某一个媒体单位最合乎标准的产品生产者,你生产的内容产品是需要符合所在媒体的气质的。当自我认知达所供职的媒体有差距时,改变也就理所当然了。

我目前一共供职过四家媒体,从关注“小城故事”的《株洲晚报》,再到关注都市的《三湘都市报》,到参与国内大事件报道的《潇湘晨报》,再到关注城市与社会的《晨报周刊》。这是我自我认知的一个过程,也是我认为一个新闻记者从渴望参与大事件,再沉下心来关注身边的成长过程。

郑:李楠在评论文章中的开始部分,设定了一个情境,从“从职业摄影师群体的困局与他个人的痛苦写起”。特别提到“作为研究者,我特别关注摄影师专业生涯中那些沮丧、痛苦、挫败的部分”,你能否具体地谈谈你所经历的“那些沮丧、痛苦、挫败”?

杨:我觉得李楠老师所说的“那些沮丧、痛苦、挫败” ,主要是来源于价值观的不被认同。在我看来这种认同感是弥足珍贵的。很多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就是干我们这行的人像一个在校的高中生,拼劲全力的和班主任老师斗。让老师认可自己的某种行为,但是这个过程和成功的概率都是非常的低的。还有一点就是对于技术尊敬,在目前这种体制下还很难做到。

郑:面对每一个具体的拍摄对象和报道题材,你会事先去考虑采用某种形式,或者是构思某些画面来表现吗?

杨:在当前的报道语境下,一个摄影师在开题之前是必须考虑报道整体效果和传播的。什么子弹用什么枪,报道形式和表现手法,很像一个摄影师的武器库,只有不断地丰富自己的武器,才能让自己面对任何报道都能有突破。我也在不断丰富,例如《上帝给了我们一张沙发》和《离开网购我们还剩下什么》,相信你们可以看到。

郑:看到你在报道摄影的语言上不断地做出新的尝试,传统报道的故事性越来越被稀释掉了。这种变化你是怎么考虑的?

杨:摄影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多元的,而不是被简单粗暴的分成纪实和艺术。有一个很好的现象是目前这种粗暴的隔断变得愈发渺小,传播手段的丰富让题材有了很多维度的发展,尤其是互联网时代,呈现的形式变得丰富多彩,所以这也要求摄影师更多的尝试和创新。

郑:这种摄影语言的转变,仅仅是出于你自身的需要所做的改变,还是同时也有外部的原因?比如,纪实摄影环境的改变,媒介的不断发展,传播渠道的多维,等等。

杨:这个世界已经变的得我们不应该怀念简单的过去。载体在变,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作为摄影师开题方向、角度已经不能单一扁平地仅仅满足报纸的传播,报纸只是现在传播链条中很小一部分,摄影记者都应该拥抱新媒体。照相工具的普及,让摄影的门槛低了,但是对靠摄影吃饭的人来说要求越来越高了,也就是专业性要求越来越大了。其次,我觉得摄影记者的专业应该体现在对事物理解上吧,就是说“三观正不正”的问题。其次,摄影记者还应该沉下来,应该看到这个时代的很多面,而不只关注眼前和表象。

郑:你的个人简介中有一句话:“面对诱惑和选择,坚持做纪实影像的优秀摄影人越来越少”,为什么会越来越少?

杨:这句话其实放在每一个时代意义都是一样的,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欲望和追求,而坚守总是这个时代最为晦涩难懂的部分。摄影在功利主义面前,坚守尤为重要。

每个人都面临着生存的问题,有时候也并不是坚守这么简单。最近我和一个朋友聊到“60后”、“70后”摄影师群体,那时的许多摄影师在西藏、农村一呆就是几年,那个时候条件是非常艰苦的,甚至温饱都有问题,但他们还是坚持下来了,所以成了大师成了名家。

而现在“80后”摄影师大部分都没受过苦,没有经历过大饥荒的时代,把一个80后摄影师放在一个没有网络的地方,条件艰苦的地方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世界充满太多的诱惑,我觉得现在对年轻人来说最缺的是坚持,如果要这样说,我觉得最困难的是坚持。缺乏长时间做好一件事的坚持。

郑:尤其是在今年的腾讯、新浪摄影颁奖现场,一些身居传统媒体的获奖者表达了对当前报道摄影环境的失望,你作为这两个奖项的双料获得者,你个人与这种大的生存环境是怎样共生的?未来还会怎样?

杨:学生时代,我特别喜欢看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喜欢故事里面的那种侠骨柔情。我觉得报道摄影,也应该是这样子的。任何时代,铁肩担道义都是每一个新闻人的责任。我们只是笔枪上加镜吧,用图片记录社会和历史。

为什么还在坚持?我的理解放大来说,是我心底里还有那么一个小理想:应该记录、留存一些东西可以照亮历史的。放小来说,任何时代一技傍身,都足以裹腹的。摄影是技术活,说白了就是手艺人,只有不断更新自己手艺才不会被淘汰。

郑:“照片不仅仅是记录,照片也是观点”,你觉得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

杨:你按下快门的那个瞬间,其实就表明了你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所以在这个事件中,你不可能是中立的,照片会透露你偏左或者偏右的立场。现在摄影的门槛越来越低,但是对职业摄影师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这高度我觉得就是一个职业摄影师的观点、态度、感受和对一个新闻事件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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