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等待是一种力量。”蝶对蜂说。
蜂不相信等待,一大早就出发。等太阳未爬出东山,蜂已经在花前作了多次美丽的穿行。
蜂很得意,对蝶说:“我连花的美梦都采撷到了,等太阳出来,那香馥的花蜜就淡了,那滋润的美梦就跑掉了。”
“花还在甜美地睡眠,你不怕惊扰了花的美梦?”蝶疑惑,轻轻地摇动翅膀,懒洋洋的样子。看得出,蝴蝶还在回味潮湿的昨夜。一方面害怕失去了自己的美梦,一方面也害怕打破了花朵的美梦。
蜜蜂对蝴蝶的善良有了一丝感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我相信花朵在等待,整夜等待着我。”“我还担心花朵等不到天亮就凋谢了,我担心来不及抵达她的芳菲、她的幽梦。”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是我这潮湿的翅膀要等到太阳出来之后,才可以飞翔。我需要等待,需要积蓄更多的力量。”蝴蝶继续抖动了一下翅膀,对蜜蜂说。
蜜蜂把嗓子提高了,大声地说:“你在为自己的慵懒辩护,你明明在自我陶醉,沉醉在昨夜潮湿的梦里,深陷在过去的忧郁里。你不能自拔。”
蝴蝶被蜜蜂骂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热,不再辩说,努力挺身飞了起来。蜜蜂看着看着,惊呆了,天哪!这分明就是无数的花在飞。
蜜蜂心想:“难道蝴蝶想花想得多了,把自己也煎熬成了花?”
这时,一只鸟飞过来,似乎猜到了蜜蜂的心思,“蜜蜂老弟,蝴蝶只是迷恋花的美貌。只有你才能懂得花的心,也只有你才能实现花甜蜜的梦想!”
蜜蜂说:“那么,在无花的季节,蝴蝶或许就是最美丽的花?”
小鸟摇了摇头,说:“不,不,那些美丽只能迷乱你寻花找蜜的脚步。”
生长竞赛
成长,一种痛。
时间之痛,空间之痛,时间与空间之痛。
对垒着,竞争着,抗争着,或显或隐。
对面就是两座山坡,两兄弟一样相依,敌对一样抗争。春风吹拂的时候,它们相约,进行一场生长竞赛或者游戏。
东坡种植松树,西坡种植速生桉。
它们规定了多项指标:长势、高度、硬度、直径、色彩、收成、贡献……
刚开始它们深入泥土的时候。各项指标都差不多。
待到第二年春天,速生桉叫嚷了:“我要把你甩在身后!”围观的人群纷纷站队和鼓掌助兴。松树轻轻抬头,看了速生桉一眼,什么也不说。
第三年,速生桉抢占空间速度十分惊人,长势咄咄逼人。它们直刷刷地伸向空中,卓尔不群,傲视群雄。风“沙沙……”“沙沙……”的,特意为它鼓掌。松树呢,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看模样还有些不争气,只有几只鸟儿在枝头到处乱窜,不时吐露几个音符。
第四年,人们惊奇地看到速生桉脚下的草树都衰败了去,而速生桉的长势、高度、直径、硬度等指标,都以强大的优势领先了。而且眼看就有收成,展现其突出的贡献。松树呢,我自岿然不动,稳步成长,翠绿的景象还是留念了人们的不少眼光,寄予一些希冀。其余的指标真的望尘莫及。
可是,正在速生桉洋洋得意之时,有村民举报了它的野蛮、它的掠夺。人们看到西坡下的田野水源枯竭,快要荒芜。然而,人们还是期待明年可观的收成,至于贡献嘛,没有谁愿意去评判。
松树还是什么也不说,只让翠绿的松涛和此起彼伏的鸟叫来证明自己还在成长,让脚下一直保持金色收成的稻田来传达过程。
人们对比观察,终于领悟:西坡下稻田的时间与空间,都给别人掠夺了。
第五年,速生桉贡献了,成为木材、木板、纸板、纸张,风风光光走进了城市的生活。但是乡村西坡的土地,已经溃疡。而东坡的松树依然青翠欲滴、精神焕发。
成长,太物质了,就会不择手段。
关于两个人和一棵树的描述
两个人站在一棵树前,或者一棵树站在两个人之间,或者三棵树站在一起,互相审视,互相窥探。
一个人说这棵树的树干歪了,枝丫扭曲得厉害,这是品种问题;另一个人说这棵树由于长期受到风雨的摧残,树干歪了,枝丫也扭曲得不成模样。
一个人说现在是春天,这棵树怎么会叶黄叶落;另一个说现在的春天好像不够春天,那风呀怎么还像剪刀。
两个人的描述就这样互相交替进行。
不久,一场暴风骤雨悄然而至,两个人险些被大风刮倒。他们都牢牢地抓住这棵树的树干,说树种有问题的人,说这风雨真厉害,都把我们吹歪刮倒了。而另一个人则说自己的脚跟不稳,差点被刮倒了,而这棵树只是歪斜着,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