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玉器上的翅羽纹(上)

2014-04-29 00:44丁哲李昊
收藏界 2014年4期
关键词:阴线刻划玉器

丁哲 李昊

凤鸟,即凤凰和禽鸟,是古代玉器中的习见题材,自史前至明清时期均有制作。尤其自唐以降,玉器的现实主义风格发展到了一个崭新阶段,一扫过去抽象化、神秘化的陈迹,开始向生活、装饰方面转化,大多面向自然,取材于生活,凤鸟类玉器数量较之前显著增多。翅膀作为凤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从唐代开始突显,从而有了专门针对凤鸟翅膀装饰的纹样,即翅羽纹。翅羽纹形态繁复而富于变化,能够较为敏锐地反映出时代的变迁,为相关玉器年代的断定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本文主要依据一些考古发掘的典型器物,力求揭示唐至明清玉器翅羽纹的发展演变过程,并对其时代特征进行总结和归纳,用以阐明翅羽纹在鉴定上的意义和作用。

唐 代

唐代玉器在装饰手法上,大量采用整齐的细密阴线,线条刚劲有力、纹丝不乱,线的长度以及线纹之间的距离皆恰到好处,合乎审美,表现在凤鸟类玉器的翅膀上亦是如此。这些细线纹通常由翅根至末缘作放射或平行状分布,翅膀中部均阴刻一道弧线,将纹饰分为两区,以作覆羽、翼羽之别。

陕西西安东郊西安交通大学内唐兴庆宫遗址出土有六件玉簪花饰,其中一件(图1)长11.5厘米,宽4厘米,厚0.15厘米。青玉质。薄片状,其上雕刻一束繁茂的枝叶,并雕出盛开的海棠和含苞欲放的海棠。在前端一段最大的海棠花上,雕琢一对比翼振翅、相互嬉戏的鸳鸯。以翅膀中部线弧为界栏,用两层繁密的短细阴线表示鸳鸯翅羽,质感较强。

另一件(图2)长10厘米,宽3.5厘米,厚0.15厘米。青玉质。薄片状,造型与前者大致相同,上雕一凤伏栖于海棠花叶之上。翅羽为翅根自末缘连贯刻划的细密阴线,排列井然,翅中部刻有一道弧线,将纹饰分为两个层次。

五代十国

五代十国玉器翅羽纹在唐代的基础上有了新的发展,此期翅羽纹可分为两类。

第一类由细密平行长直线纹构成;阴线排列整齐,基本等距,自翅根至末缘贯连,于中部刻划一道横线分作两区。此类纹饰与唐代流行者接近,应是承袭自传统的形式。如浙江临安吴越国马皇后墓出土的一件玉梳背(图3),长5.1厘米,宽2.3厘米,厚0.15厘米。白玉质。器身扁薄,上沿呈弧形。双面均阴刻一对相视而蹲的凤凰,两凤腹底装饰有如意纹。凤凰翅膀即装饰有两层整齐细密的阴线纹饰。

第二类,翅根部琢出密集的平行细阴线以示覆羽;下刻一道宽弧线为界,翅膀中后部用斜刀法分割为数瓣,每瓣表面又勾勒出轮廓线,为翼羽。此类翅羽纹应是五代时期的创新形式。如吴越国马皇后墓出土的一件玉簪花饰(图4),长10.5厘米,宽4.2厘米,厚0.13厘米。白玉质。薄片状,略呈弧边三角形。透雕,双面刻纹,周边雕刻缠枝花卉、瑞草,中间为一只引颈回首、展翅飞翔的凤凰。凤凰翅膀纹样精致,层次较为丰富,达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辽 代

辽王朝辖区乃唐代河北藩镇割据旧地,自中唐起就保留了较多的旧风和地方特色,此期玉器受唐代影响甚大。就翅羽纹而言,辽代大体承袭了唐代的风格,迄今所见皆为被分作两区的平行阴线纹,但此期在具体刻划上又呈现出不少新特点:

其一,圆雕禽鸟的羽毛常以粗深的线条进行刻划,且线纹边棱打磨得圆润光滑,从而使阴线间的部分形成浮雕阳起的效果。如内蒙古奈曼旗陈国公主墓出土的一件玉交颈鸿雁(图5),长6.5厘米,宽1.6厘米,高2.5厘米。白玉质。圆雕。鸿雁体形修长,呈交颈而卧状,足曲于腹下,短尾下垂,双翅并拢,翅羽纹具有一定的浮雕效果。

其二,构成翅羽纹的细平行线常作长短间隔排列。

其三,翅根部点缀一排短促的平行斜线纹装饰。

上述两点特征可参考辽宁朝阳北塔天宫出土的一件双雁形玉佩(图6),宽5.2厘米。整器呈椭圆扁平体,单面工。镂雕作展翅双雁形,首尾相接,两侧雁腹辅饰卷草纹,细部以阴线刻划。又如辽宁义县清河门辽墓出土的一件双鹅玉盒(图7),长9.3厘米,宽3.8厘米,厚3厘米,内腔深6.5厘米,直径1.2厘米。青玉质,表面大部分呈黑色。器体近长椭圆形,圆雕同向交颈并卧的双鹅,器底部雕刻鹅的双足及翅、尾下侧。上述两器均用长短交错的细平行线表示翅羽,翅根部装饰一排短促的平行斜线纹,纹饰错落有致,较逼真。

此外,辽代玉器的阴刻线条软滞,不及唐代挺拔、犀利,线纹布局亦不够规整,这也是唐以后历代玉器琢纹之通病。

宋金时期

宋、金王朝历史时空的同一性,决定了各自玉器风格的大体一致;加之双方间频繁发生的文化经济交流、战争掠夺,以及考古出土资料的缺乏,都为甄别宋、金玉器带来不便。故此处对二者并不加以细致区分。宋、金时期的翅羽纹较先前发展较大,线条运用灵活自如,直线、弧线一应俱全,且线条组合多样,改变了以往过分依赖平行直线的单调,纹饰形态趋于复杂。此期翅羽纹的种类明显增多,主要有以下六类:

第一类,为源自传统的两区直线纹,但此期线条短促、粗重,较前代稀疏,且翅膀中部横亘的分界线多被琢磨成宽槽状。如河北定州静志寺塔基地宫出土的一件玉铊尾(图8),长4.7厘米,宽2.1厘米,厚0.9厘米。青白玉。一端呈弧形,一端为方形。正面雕一大雁展翅飞翔于云朵之间。北京房山长沟峪石椁墓出有一件双鹤衔灵芝形玉佩(图9),高6厘米,宽8.2厘米,厚0.6厘米。青玉质。器体扁平。镂雕一对仙鹤,口衔灵芝草,尖喙相对,两腿合并交叉,比翼齐飞,造型对称。二者翅膀中部皆横亘一条粗阴线,将翅膀分为两区,翅上羽毛以并列的阴线表示。

第二类,平行直线纹,大致接近第一类,但翅羽达三到四区,此为宋、金之前所罕见。如北京房山长沟峪石椁墓所出的一件孔雀形玉钗(图10),长6.5厘米,高3厘米。白玉质。器上部立雕一孔雀,颔首曲颈,高冠顶,尖喙,展双翅,足下延伸一弯曲的头钗。又如黑龙江哈尔滨新香坊金墓出土的天鹅形玉佩(图11),长3.85厘米,高2.6厘米,厚0.55厘米。玉质受沁呈黄褐色。整体为漫圆三角形,边缘为锯齿状。天鹅浮游于莲花梗上,一折枝莲花从底部向前伸展,与天鹅喙下相接,莲叶在头与翅膀间侧立。两器虽有圆雕、片雕之别,但翅羽纹的形式大致相同,均用稀疏的横线纹表示羽毛,并以纵向阴线把羽纹断成三到四区。

第三类,羽纹为瓣状,通常以斜刀法雕琢,线纹内部一面竖直,另一面压地,呈较宽的斜面状,从而使阴线间的部分得以突出;通常作两至三区分布。如北京房山金陵遗址石椁墓木棺内出土的一对练鹊形玉纳言(图12),两件形制相同:高4.5厘米,宽7厘米。白玉质。扁平体,以镂雕、阴刻技法制成两件相互对称的练鹊。练鹊圆眼,长喙,展翅,细长尾分叉、回卷与喙下相连。翅羽纹乃斜刀法琢就,分两区,纹样鳞次栉比,在光与影的反射下,极富立体感,翅膀边缘作锯齿形。陕西西安大雁塔南亦出土一件鹦鹉衔花形玉佩(图13),长4.2厘米,宽3.8厘米,厚0.8厘米。粉白色。扁平体,镂雕一展翅翘尾的鹦鹉。鹦鹉口衔花草,梅花在其头顶盛开。翅膀上斜碾出羽毛纹,凹凸明显,层次分明,彰显了线条的立体美。

第四类,翅膀上半部刻鳞片形羽,内填箭头纹,以作覆羽;下半部用一行短促阴线表示翼羽。如陕西长安韦曲出土的一件云雁纹玉饰(图14),长5.5厘米,宽3.5厘米。青白玉,局部有褐色沁斑。椭圆形扁平体,浮雕鸿雁翱翔云间。雁圆目长喙,长颈展翅。

第五类,翅根部刻划网格纹表示覆羽,中后部为一到两层平行阴线作为翼羽。此类纹饰在先前并不多见,自南宋时期开始流行。如四川广汉和兴乡联合村出土的一件天鹅纹玉带(图15),高3.6厘米,上宽3.8厘米,下宽4.3厘米。扁片状,呈梯形,内镂雕两只形态各异的天鹅,周围饰刻花草。天鹅翅羽以网格纹、平行直线刻划,形式较为简单,布局不甚规整。

第六类,覆羽用填有箭头状细线的网格纹表示,翼羽为数绺细密的平行短斜线。见于北京丰台王佐乡乌古伦窝伦墓出土的一件绶带鸟琢花形玉佩(图16),直径6厘米,厚0.5厘米。白玉质。扁圆形,镂雕一只绶带鸟立于花丛中。器表刻饰精细复杂的花纹表示丰满的翅羽,在视觉上达到逼真形象的效果。(未完待续)(责编:蔚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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