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优雅地成长

陶航

手术室外的灯光兀自亮着，将“手术中”三个字照得诡异、可怖，医生与护士来来往往穿梭于铁制的大门内外，他们身上的白色灼伤了我的眼睛。我站在人群中，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我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时光漩涡中，不停地旋转、旋转……

铁制大门紧紧地关着，好像是我用尽了力气也推不开的屏障，明明近在咫尺却触手不可及。我不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你在里面受着怎样的煎熬。只是，此时的我站在外面，内心的感受无法言说，是自责、是惭愧、是担心、是焦灼，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两天前的早上我才和你大吵了一架，原因简单到无法再简单，无非又是天冷了你要我多穿些衣服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处于青春期的我是叛逆的、不羁的，对于你的唠叨我是那样的厌烦，所以你才会说我永远也长不大那样的话。好吧，我就是这样，也许我真的永远也长不大……

紧闭着的门终于打开了，听到医生叫你的名字，我从回忆中被拉出来，我急忙走上前去。医生说，为了保证你的大脑是清醒的，要我们时常和你说说话。你身上插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管子——输氧管、营养液、心脏监测、导尿管……你的眼睛微微闭着，看起来虚弱极了，一点也不像两天前对我大喊大叫的那个人了。

我想叫你，却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着一般，胸口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让我喘不上气来。我的喉咙微微动动，嘴形有一点点轻微的变化，嗓子里发出苍白无力的一声：“妈！”只是这一声，我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觉得眼泪倾泻而下。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你睁开眼睛轻声说：“宝贝，你来啦。”那时的我早已泣不成声，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胸口是那样的闷、那样的疼，我只能重重地点头。我突然明白，自己的眼泪为何而流，那是深深的惭愧与自责吧。

回病房的路上，我一直拉着你的手，或许这样会给你一些安全感。也许现在我的手还不够大，不能将你的手好好地包裹起来，让你不受任何伤害，但至少我愿意将我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你。我会努力去长大，让自己变得更加勇敢、坚强。曾经是你张开翅膀保护小小的我，如今我想要伸长手臂，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下，就像你曾经拼命地保护我一样。

总有一次命运的狙击在青春转变处等待着我们，就像海浪必须和礁石相撞才能爆发出绝美的浪花，既然有些东西我们无法逃避，那就去勇敢地迎接它吧！

我的这次成长过程的确是有些缓慢了，但这至少是我生命中破茧成蝶的经历，我正朝着心中好好保护你的那个方向，缓慢而优雅地成长着。

（指导教师/田吉）

本文荣获中国中学生作文大赛（2012-2013）高中组二等奖。

☆编辑/申冬梅